第十六章 天机碎玉
咔咔。
白影降临，卦阵剧烈颤抖起来，那荡着神秘波动的字体也是虚幻不定，濒临破灭……
老者脸色难看起来，他冷哼一声，身子拔地而起，脚踏虚空，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直飘天际。
“天机族，何时可以代表天地行事了！？”
嗯？白色巨影一声惊疑，如日月般闪烁的瞳孔盯到了老者身上，海浪般的气势猛然轰向老者……
老者巍然不动，眼中满是不屑，任凭那气势压迫。
“不是真身？”巨影张口，闷雷般的声音震人耳馈。他沉吟，问道：“阁下是谁？”
“你无须知道！”老者似乎没把巨影放在眼中，傲然道：“这卦我算定了！至于你，滚回天机族吧！”
吼。
巨影一声怒吼，他被老者的话激怒了。天地间的元气陡然暴乱起来，在巨影的身后，一层奇异的白光汇聚，幻化成一片元气锋芒。旋划着一种玄妙轨迹，如同天地大势，随着巨影的吼声，疯狂的击向老者。
“区区一个投影，也敢对我出手！”老者双目冰冷，一掌挥出。
霎时，一只弥漫无数卦影纹路的光手，撕裂空间，将席卷数里的元气锋芒尽数挡下。
巨影更怒，但下一秒，卦影光掌如同瞬移一般拍向光影。
疯狂的元气汇聚，光掌原本就不小的体积在元气的凝聚中愈发庞大，临近巨影之时，已有遮天之势。
嘭。
庞大无边的虚幻巨影被老者一掌轰散了一半。
“因果之力！你到底是谁？！”
巨影惊骇异常，他那被轰散的身子竟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侵蚀，无法恢复。那种力量，名为因果……
“你，不配知道！”老者再一掌挥出，这一次，卦掌拍向巨影头颅。如果击中，巨影投影裂碎，难以干涉这片空间。
巨影当然很清楚这一点，但他突然恢复了平静。模糊不清的脸上咧开一道笑意，讥讽道：“你要抹杀我的投影？很不幸，我不是执行者！”
老者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面上浮上一抹意外，他没有迟疑，卦掌落下更加急促凶狠。
然而，巨影眼中没有一丝慌张，他的双眼中，充斥着浓浓的讥笑。
咻。
就在卦掌即将击中巨影的那个瞬间，一道剑影划破虚空，闪烁间，将卦掌湮灭。
老者的面色，终于凝重了起来。
“一直听闻三千尊者分身万千，用来感悟因果大道。没想到今日竟能在此偏僻之地见到其一分身，实在是幸运之极。”郎朗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在老者的耳边清晰的响彻。
“不知是天机几号执行者？”老者抬头，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漠然。
“呵呵。”
突兀的轻笑声在巨影面前响起，一道白衣身影缓缓出现，银发素剑，耐看的脸上挂着些许友善的笑意。他扬了扬手中剑道：“九号，天机碎玉。”
“九号……”
老者轻吸一口气，道：“此卦对我很重要，你要阻我？”
“你做梦！”还没等天机碎玉说话，巨影先是开口怒道。他投影之时，故意借助些许幻术将自己变得很大，结果在老者面前吃瘪，他怎么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老者无视巨影的话，目光停在天机碎玉的身上，他隐约感觉得到，对方那修长的身躯内隐藏着一股凌然气息，让他不敢妄动。
“吾族有族训……”巨影前，天机碎玉凌空而立，脸上浮现一抹耐人寻味的表情，他右手握住剑柄，凌厉的气势翻滚而出。
老者双目一眯，继而一声冷哼，显然已是看出天机碎玉的目的。
嗡。
剑出鞘，一道剑光闪烁，虚幻如波，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间，又绽放出梦幻银河般的光辉，四溢的剑气，几乎封锁了整片空间。
清朗的声音中带着不可违背的霸道缓缓响彻：“扰乱天机者，杀无赦！”
“那就是要阻止我？”一声冷哼，老者本有些瘦削的身躯豁然挺拔，一股浩瀚无边的气息，陡然迸发。
“不如老夫先给你算上几签！凝！”
老者虚踏一步，整个空间仿佛颤动了一下，在他的上空，无数道卦象神纹蜂拥而上，凝成一个变幻不定的签桶，桶身纹路真意交替闪耀，煞是奇妙。
“第一签。”
老者凭空一捏，空中签桶倾斜，一道光签掉落。
“乾坤何须战？风云勿起蜇。上签。”老者轻读，在他话音落后，奇特的一幕出现了。那道如梦般的剑光竟被一股无形力量硬生生的碾碎，消散在空气中。
“哦？”天机碎玉一声轻咦，旋即他轻笑，“禁战之卦吗？有意思，用因果沟通天地规则，模仿出一个锢元领域……不过，三千大人，你这小小的分身能扛得住因果反噬么？”
凛凛！
话音刚落，一股疯狂的剑气蔓延而出，天机碎玉单手持剑，剑尖微颤，剑还未扬起，但其剑意已让人心颤。
巨影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倒退几步，眼中满是崇拜。而老者只感觉剑意临体，肌肤一阵刺痛。他内心轻叹，天机执行者，果然名不虚传。
唰。
天机碎玉动了，素剑一挥，却听一声鸣响，紧接着，便是一道银光闪出，直达百丈的剑芒，吞吐不定，跨越虚空，斩向老者。但这只是开始，天机碎玉手腕连颤，连挥数下，一道道轻鸣剑啸中，元气暴涌而聚，化作数道剑之光痕，汇聚成一种玄妙剑阵……
“天机剑法——百痕断”
天机碎玉剑尖指向老者，玄妙剑阵一震，后发而至，将百丈剑芒囊括其中。
叮。
只听一声脆响，剑芒如同画龙点睛一般将剑阵激活，霎时，庞大的力量瞬间凝聚，剑阵旁的空间龟裂出一道道黝邃的裂痕……
感受剑阵那无坚不催的剑锋，老者脸色彻底凝重了下来，他双手连挥，空中卦象签桶连连倾斜，顷刻间，四十九道光签便是悬浮在他身前，呈一种玄奥的轨迹排列。一股奇特的力量油然而生，让那急速破空的剑阵都是缓了下来。
“本想多给你摇上几签，可你似乎不怎么喜欢算签……”光签后，老者声音带着点丝遗憾。
“哈哈……”天机碎玉朗声一笑，摇头道：“三千尊者的卦签，我可不敢尝试！”
“是吗？”老者的声音冷了下来，“那这签，我还真得好好给你算一算！”话音未落，老者双手勾起一道印法，“选签！”
嗖嗖嗖。
四十九道光签幻动起来，老者伸出有些枯老的手掌，一枚光签纳入他的掌心。
天机碎玉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他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老者抬头，手中光签色彩大作，闪烁出七彩光辉，而后一黯，生成一抹摄人心魄的幽黑，于此同时，这片天地之间响彻起悠悠朗鸣：“生死何人怜？”
“不好！”天机碎玉面色大变，他转身，手中素剑一挥，在巨影震惊不解的目光中将之斩杀。而后提起十二分精神，戒备的望向四周。骇然道：“生死卦？！”
噗。
老者吐出一口鲜血，气息急速萎靡开来。当他掌心中的光签完全被幽黑覆盖之时，竟是缓缓从他手中脱落，悬空而上……
唰唰唰……
余下的光签组合飘散，汇聚在一起，凝成一道巨型灵符。而后，幽黑光签幻化成一个晦涩的死字印上巨型灵符！
悠悠朗鸣再次响彻：“送君不回望！”
嗡，
突然，在这片天地之间，有着一抹深邃出现，滔天的死亡气息冲天而起。
“生死何人怜？送君不回望。”老者轻声念道，而随着声音的传出，他的身子如同虚幻一般，缓缓变得透明开来。有种不真实之感。“死签！”他抬头，双目迸射出令人惊惧的冰冷，旋即一指点出。
半空中，那道印着死字的光符化作一道黑光掠过，如同瞬移一般，带着阴冷邪恶之意，轰向面色凝重的天机碎玉。
天机碎玉不敢托大，将剑横于身前，只听一道道剑吟之声，在他的身子周围，浮现五道耀光逼人的元气长剑，长剑形状完全一致，剑身之上勾勒出的图案则是晦涩难懂。五剑一出，这片空间的规则，陡然间活跃了起来。
唰，五剑翔空，环绕着天机碎玉，而天机碎玉本身的气息，也是越发凌厉……
“引天机。”
一声沉喝。天机碎玉手中剑动了，看似缓慢的划剑却快如流光。这一慢一快的矛盾之意，却引动着他周身的元气，牵动四周狂风迭起，化作一道道元气洪流，朝着他的全身汇聚。然后与他周身环绕的五鼎元气长剑疯狂相融。
霎那间，宛如剑刃启灵，五鼎元气长剑轻鸣，一缕缕肉眼可见的规则之力自长剑剑身流转，笼罩着天机碎玉全身。
咻。
黑光掠过如龟速般的百痕剑阵，径直将这个剑阵轰散。然后，下一霎，和剑幕猛的撞击到一起。
如同一个尖锐的针尖刺入皮革之中，剑幕被黑光拉扯，距离天机碎玉仅有一线之隔，濒临破碎……
但一缕缕强劲的气息从天机碎玉身上散发出来，化作一股股如剑般的元气，巩固着剑幕。
剑幕散发着异彩，夺人眼眸。而那道黑光则是有些后继无力。被剑幕一点点弹了出去。
吼！
还没等天机碎玉吁口气，一声嘶吼乍起，黑光像是被激怒了般，化作万道辉芒，撕裂空气，闪电般的轰向剑幕。
那样子，誓要将天机碎玉湮没！
“哼！就算投影被毁，你也休想扰乱天机！”感受黑光那不可抵挡的波动，天机碎玉把心一横。
投影，乃是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借用一系列复杂的手段将自己对武学的领悟投射到另一片地域，很是便捷。但投影的战斗力只有本身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使用者耗费精神巨大。而且投影被毁，将影响到本体的根基，更有甚者，能以恶毒的功法将投影与本身一同蛊灭。所以对于投影，一般武者都是小心翼翼的使用。而天机碎玉竟没信心保护投影，可见黑光的恐怖。
“你没机会！”老者的身子已是透明到了极致，甚至能透过他的身体看到其身后的景象。
“是吗？！”
天机碎玉身前剑幕猛然弹开，将万道黑光阻挡。借助这一霎的时间，他身形一动，已是暴射而出，脚步之间，剑光凝聚，如同御剑而行，飘渺且急速。
同时，他将手中素剑一甩而出，浓烈的元气萦绕其上。剑若流光，划裂空间，斩向老者。
老者的眼中浮上一抹嘲讽，他不闪不避。却见素剑径直穿过他的身体，像是斩在了空气之中。他抬头看向被黑光追上刺穿，周身笼罩浓烈死亡气息的天机碎玉，胜券在握的笑道：“我说过，你没机会。”
“呵呵。”天机碎玉也是笑了，笑容依旧友善，只是那话语中，有着掩盖不住的嘲弄：“你以为那剑是斩向你的？”
老者一愣……
就在这时，惊人的剑意波动升腾而起……
老者骇然回头，旋即他的瞳孔一缩。却见在叶城之中，巨大的卦阵之上，一鼎孤零零的素剑钉在上面，银白的剑圣反射着幽幽光辉……
老者面色难看起来，他身形一晃，再次出现之时，已是在那把素剑旁边。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只听“啪”的一声，素剑裂碎，化作无数道剑芒，将卦阵中的纹路击的七零八落。瞬间，卦阵破灭。而剑芒去势不减，伴随着滔天的剑意波动，划破整个叶城上空，数不清的卦象神纹在剑芒之下破碎，梵音也被剑啸之声掩盖住……这一剑，将老者燃烧时空因果所造成的封锁，破坏了八成。
半空之中，天机碎玉的投影在黑光的覆盖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开来，像是被黑光吞噬了生命之力……“三千尊者，是你输了！”他朗声道，声音依旧底气十足。
“天、机、碎、玉！”老者咬牙，一字一顿的吼道，透明化的脸上充斥着暴怒与不甘。
“哈哈，尔等，还不醒来！！”天机碎玉的声音愈发高昂起来，到了最后“醒来”之声，已可以用暴喝来形容。那声音，带着一股碎金穿石之力，如炸雷一般，响彻在整座叶城之上。
嗡嗡。
叶城之中被时空禁锢的人群，竟是有着微小动作幅度，时光因果的封锁失败，已成定局。
而傀星在卦象神纹所显化的场景之中，那不断变幻的画面，勾动着他的心神。突然，一道如虎豹齐鸣的声音震入整个画面。化作一声声荡音回响在他的脑海“醒来、醒来、醒来……”
巨大的卦阵之上，傀星豁然惊醒，那双如同失去焦距的双眼上也是浮上了些许神采。
“这是哪里？”傀星迷茫片刻，然后脑海中的一幕幕开始回放，“叶城，算卦，时空，三千……”他的双眼神采越来越浓，几息的时间，便是彻底苏醒过来。
眼前，剑芒呼啸，卦纹浮空，半透明化的老者，即将被黑芒吞噬的耐看男子……傀星平静的看着，因为在卦阵之中所看到的每一幅场景，都远超此景万倍。
死亡之力的腐蚀，让天机碎玉如同骷髅一般，干枯的双瞳扫射着，当他看到傀星苏醒过来之时，终于长吁一口气，被黑光彻底吞噬，化作点点灰埃。
剑芒随着天机碎玉瞬间消散，叶城之上，只剩下零星半点的卦象神纹，说不出的凄凉。
“输了？”老者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兽，虚幻透明的身上腾起一股狂暴的气势。他脚步一踏，眨眼间便是出现在傀星身前。在他的右手之上，一团氲氤的气息凝成，上面隐约闪烁着模糊图案。
“怎么？还想再给我算上一卦？”傀星毫无惧色，淡然的语气让老者忍不住惊疑。
但半空中卦象神纹不断裂碎的声响让老者强压下心中的疑惑，他盯着傀星俊秀的脸庞，清晰道：“九莲现，惊天地。奴族殇，断生死。不灭火……”每个词说出口，老者的身子便是透明一分……
傀星正不解老者的话，却听见身后隐约传来的嘈杂的声音，像是叶城从封禁中解除，恢复了以往的活力。
“小子，此事不要告诉别人，否则你有性命之忧……”老者的身影透明到了肉眼难辩地步。话音刚落，还未等傀星回过神来，只见老者右手之上的氲氤气息闪烁而出，在傀星震惊的目光中，掠进他的胸口消失不见。
“什么鬼东西！？”傀星扒着自己上衣，反复的寻找着，毕竟老者很是神秘，那团氲氤的气息更是让人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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