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从此独自面对人生
天渐渐的破晓，此时的大地依旧渐渐的脱离黑夜的笼罩，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如同是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此时的豊城，在往日本应该是万籁俱寂的时刻。此时却是熙熙攘攘，热闹不堪。街上的众人似乎都在讨论着什么。
“你们知道吗，就在昨天晚上啊，有一位大能，带着七八十位能御剑风行的仙人，听说是到阎府去寻仇的。当时那个战斗场面啊，简直就是剑气纵横，剑光四射啊。昨晚那声巨响你们听到没有？那就是那几十位仙人一起攻击阎老爷子所发出的声响，谁知那阎老爷子竟然以一己之力挡住了七八十位仙人的攻击，不愧是我们豊城第一高手啊。”
豊江河西，一个包子铺前，一名样貌颇为猥琐的精瘦男子，在唾沫横飞着道，似乎昨天晚上的场面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这精瘦男子的周围竟然是围了一圈人，都在听着这精瘦男子说着昨天晚上阎家所发生的事情。
在这豊江西，沿岸这一条街上，到处是议论着昨天晚上的事情，更离谱的是，竟然还有人说。是阎家老爷子触怒了天神，然后天兵下凡，带着太古的神魔大能，前来捉拿阎老爷子。
人言可畏啊，不过着豊城河西的住民们确实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在阎府发生了什么，在这豊城，河西和河东就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就好比一边是凡人，一边是修道者一般。凡人是进不了河东的，因为河东有一个笼罩了全河东的结界，凡人根本接近不了。
当然，这西岸的一切的议论，身处河东的阎落都听不到。此时的河东也不似往日一般平静，少了许多肃穆的气氛。
阎府，书阁前院。
一个中年人满身伤痕，胸口上一条巨大的伤口直接肆虐到了大腿之上，中年人手上偶尔的抽搐给他带来的便是巨大的伤痛。昨晚，若阎坤的援击再来迟片刻，此刻的阎尧便不是重伤之躯了，可能是死尸一具了。阎尧举起手颤颤巍巍地捡起了身旁的一把钢刀，体内的力量已经是微乎其微了，慢慢的将钢刀撑在了地上，双手扶着刀柄，慢慢的将身子成立起来，残破衣袍下的双腿如同立在凛冽的寒冬中一般，体内传来的虚弱感，使得阎尧的腿有些瑟瑟发抖。阎尧看了看不远处背对着他坐在地上的阎落，阎尧勉强搀着那钢刀，脚步蹒跚的向着阎落挪了过去。
少年蹲坐在地上竟然是昏睡了过去，不过哪怕就是在梦中，少年眼角偶尔流下的点滴眼泪，缓缓地淌到了少年脸上那条自眼角纵横至下颚的伤口上，也是会惹得少年微微皱眉，眼泪流进伤口，瞬间便变成了血泪，在这秋晨初阳的微芒照耀下，竟然映射出了一抹奇异的炫彩红芒，红芒伴着阳光，映的少年一脸的斑驳。
阎尧静静的看着眼前晕睡的少年，心中想着，或许，从此过后，可能少年再也没有机会能像现在这般睡的安稳了。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对于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来说，终究还是太过残忍了。
阎尧缓缓地走向阎落的对面的台阶上，阎尧微颤的手搀着台阶旁的柱子，双腿颤抖着缓缓蹲下，随后便坐在了台阶上，此刻的阎尧大概也是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了。双眼微眯着，他的眼光看向不远处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其实昨晚阎坤的死带给他的痛苦丝毫不比阎落少。
阎尧静静的坐着，任由往事的长河冲刷着记忆的大门，他已经记不清那是多少年前了，估摸着也有好几百年了吧，他跟着阎坤出生入死几百年了。几百年前，他依稀记得他还是阎落的年龄的时候，那时的他，羸弱无力，终日被任人欺凌，任人欺辱。是阎坤救了他，将他带进了那个强大的家族，并教会了他修仙之道，让他成为那些欺凌他的人眼中的仙人。
浑身的重伤已经让的阎尧的记忆开始有着一丝模糊，他忘记了当初是什么原因让的阎坤离开了那个强大的家族，只记得当初阎坤不知怎么的和那个家族的长老会争执了起来，然后阎坤被家族驱逐而出，整个家族全部都远离着那个被家族驱逐的族人，唯有他，阎尧，誓死追随。
阎尧慢慢地回忆着魂墟的气息也是变得越来越弱。此刻的太阳终于是解开了那层银灰的轻纱，跳向了天空，耀眼的光芒洒遍天下。对于豊城的平民百姓来说，不过又是稀松平常的一天，唯一的不同，便是多了些不同的饭后谈资罢了。除此之外，一切都是千篇一律。
然而，对于此时阎落来说，自这一天起，或许什么都变了。刺眼的阳光射到了阎落的脸上，眼睛缓缓地睁开，眼前就是一片朦朦胧胧的情景，可是当他看着满地的鲜血，那不远处含着笑容死去的父亲，以及那死相极为难看的邝齐彬。浓浓的苦涩便是瞬间席卷上看心头。
“这一切，都是真的。父亲他……”
又是一阵伤感袭上心头，就在他转头将要走到阎坤尸体旁去的时候，看到了那躺坐在台阶上闭着眼睛的阎尧。心头不由得一急，连忙疾步走上前去。伸出手来，想要去摇阎尧，但是手举到一半，又如同触了电一般的收了回来，他怕。
“尧叔，您可别吓我啊，我知道您最喜欢和我开玩笑的，这种时候了，您可别和我开玩笑了。”
阎落强笑着对着阎尧喊道，心中的悲戚之意愈发的浓烈了起来。
“咳咳”
一阵喉音带着浓烈的痰响的咳嗽声传来，但这个声音对于阎落来说，无异于天籁之声一般。
“呵呵，落儿啊，咳咳，对不起，是尧叔没用，没能保护好你和你父亲，可能以后的日子，尧叔也不能陪着你走下去了。”
阎落本来已经开始绽开笑容的脸，在听了阎尧这句话之后，又瞬间的变得沮丧起来。眼泪又是掉了下来。
“孩子，不要哭，我阎家儿郎宁可流血也不流泪。”
阎尧看着眼前的阎落脸上那条恐怖、纵横的伤口。心中也是一阵心疼。他是看着阎落长大。
“落儿，其实以前你父亲总是在你闯祸的时候说你顽劣不堪，无法无天的，其实我倒是不这么觉得，我倒是觉得你这孩子，秉性顽劣了些，不过却是什么事都敢去做，敢作敢当，还有血性。”
阎尧嘴角扯起一个微微的弧度，似乎是在回忆着以前阎落闯祸的一幕幕，每一次出了事阎落都是先告诉他，嬉皮笑脸的求他去摆平。
阎尧看了看不远处的阎坤，嘴上喃喃道。
“家主，落儿这么大了，有些事情该知道了，如果当初不是你的骄傲，天盟怎么可能又能把我逼到如今的地步呢。”
似乎是决定了什么一样，阎尧魂墟中的气息陡然变得凝聚起来。
“落儿，你知道我们阎家不是这豊城的原住民吧。东神帝洲四大神国里的天痕神国，有个种族，叫猛族。猛族男儿个个都是血性男儿，顶天立地，勇武刚猛，从不畏惧任何苦难。”
说到这里，阎落本来瘫躺在台阶上的身体微微的立了起来，萎靡的眼神也是变得齐聚了一些。
“若我猛族在天痕神国里发号施令，又有几人敢不从，便是那天痕神国的皇族也要惧我猛族七分，当初，你父亲与猛族闹翻，一气之下变自立一家。不过这些年来，我看得出，你父亲还是想着猛族的。我希望你可以一直修炼下去，成为一个真正的修道者，回到猛族认祖归宗，也希望你能够将你父亲的遗名写在猛族子嗣祠堂的名牌上。”
阎落听了之后也是惊讶不已，不过看着气息愈来愈虚弱的阎尧，已是顾不上惊讶，只是不断点头。似乎又是想起了什么。
“尧叔，他们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和我阎家又有什么恩怨。”
此刻，阎落的声音已经是变得无比阴冷，咬牙切齿中一股滔天的恨意凝聚在了话语中。
“他们是天盟的人。”
“天盟？东神帝洲那个一手遮天的天盟？”
阎落显然是知道天盟的存在的，惊诧了片刻，心头疑问父亲怎么和那等庞然大物有了仇怨。
“你一出生便是奇异体质，那天盟便是因为你的体质才找上门的。当时我们被追杀的时候，你父亲与我还有无华弓封印了你的体质，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被天盟的人找上门来了。”
“奇异体质？我是奇异体质？什么体质？”
阎落总是在被阎坤罚在书阁里看书的时候，他总是喜欢看一些奇志怪异的书籍，其中便有一本《奇异体质杂谈》。里面的体质便是让的阎落看着流了好一阵口水。
“九星三奇瞳。”
“什么？九星三奇瞳！”
阎尧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传到阎落的耳中却如同是那惊天霹雳一样。脑中一阵影像浮现眼前。
“九星三奇瞳，面生三眼，三眼应天、地、人三奇，奇眼中生九星，九星应贪狼、左辅、禄存、文曲、廉贞、右弼、巨门、破军、武曲等天盘气运九星。然而奇眼中九星逆转，三奇一身，有抢夺天地气运之能。奇眼可射金芒，练至登峰造极之巅，可射落天上星辰，与上界神人争锋。”
阎落想起了那个“命煞九星，三奇应克”的传说，想起了那个三代九星三奇瞳的渡劫期强者一人独自去挑战天盟的故事。一时间，阎落变得有些恍惚起来，摇了摇头，曾经他做梦都想拥有一个奇异体质，而如今他知道他拥有了一种浩瀚世界中极为罕见以及强悍的体质，但他却高兴不起来，如果不是这个体质，他便不会家破人亡。
“落儿，尧叔已经到了灯尽油枯的时候了，能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些了，以后的路只有你自己走了。尧叔不能再保护你了，千万要记得，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展现你的奇瞳，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要，答应尧叔，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阎尧慢吞吞的说完了，魂墟中那股支撑他说完的执念终于是散了去。
阎落看着阎尧那垂落下去的手，睚眦决裂，双手紧握，手上的青筋如同虬龙一般凸起。手指并不长的指甲，却也是刺进了手掌中。血液，顺着手掌流了下来。
“啊——啊——”
少年仰天大吼了起来，眼中的泪水也是不争气的齐流而下，在这疯狂的吼声中，一股巨大的恨意慢慢的在少年的心里凝聚了起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父亲与尧叔又做错了什么，只凭借你们的意念便要灭我满门。今生我阎落便与你们天盟不死不休，倘若我阎落不能屠尽天盟满门，我阎落便魂墟碎裂化为灰飞，神智化为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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