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涉世
收了可观的小费后，酒馆老板小声道：只有天使和大天使的剑术才比蛇女高明。
穿过熙熙攘攘的学院大厅，推开那扇古朴而又沉重的大门，一股刺骨的冷气迎面而来。我连打几个冷战，不由庆幸自己还算听话，用一些奇怪的毛皮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没有被这巨大的温差变化淹没而不知所措。比起被壁炉烤得暖烘烘的室内，这室外的冬日来的这么突兀，我好久才记起来这里是片毗邻南极的土地，寒冷才是它的基调。
深深吸入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我抬眼望向四周，顿时被这被薄薄雪层覆盖的城市的美所震撼。城市整体色调由灰色与蓝色交织而成，在白雪的掩映下显得简洁又不失大气。回头看去，这段时间容纳我的学院应该是这座城市的中心。这栋宏伟的灰色建筑造型整体分为三层，中央是一座高高耸立的、被闪着金光的透明玻璃制品覆盖的圆顶，顶上更有一座镀金小圆塔。这一发现令我大为吃惊：这货不就是美国国会大厦吗？虽然颜色不太一样，但这座古典风格的知名建筑与这学院主楼何其相似！
在这个地方，出现了与现实世界中类似的建筑，而我又是从现实世界漫游至此。我自然得出“这里与现实世界必有联系”这一简单粗暴的结论。仅仅一次回眸就有如此大的发现，我也顾不得深入思考，急忙远眺四周，期盼能发掘出更多线索。
紧挨学院主楼的便是天文课的教师——了望塔。在这片平坦的土地上平地拔起的这高耸入云的塔楼，想必在城市边缘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说学院是这城市的地标，这了望塔应该就是指引旅人的路牌。
向市区四周看去，我才充分领略了这城市的繁华。走下学院漫长的阶梯便是宏伟的广场。穿行其中的人们仿佛习惯了寒冷，互相有说有笑。广场西面有一座不高的尖顶建筑，一旁竖着如同DNA双螺旋结构的小塔，许多一脸学霸样的法师们进出与此，想必不是我这种魔法白痴的去处（之后我才知道那里是图书馆……）。这一想法使我连远处一顶巨大的金色帐篷都无暇顾及。东面则是工业区，一座打造成拥有6根石柱的神庙般建筑却是某种大型魔像制造厂，而一旁遍布的工厂和零星伫立在建筑群中的铁匠铺倒是让这一设定稍稍能被接受。广场南面则是繁华的商业街。书籍、药剂和魔杖这类还算正常的店铺已经让我目不暇接，而拜访那些匪夷所思的小店则更是一次次令人愉悦的冒险。帐篷中戴着兜帽搓水晶球的算命老婆婆自然是经典桥段，而出售奇怪物品、自称“宝物商店”的奇葩店铺竟也比比皆是。（“独角兽的鬃毛可以让你看得更远……考试作弊什么的”“这个头巾可以让你更聪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戴上它你会更像个法师！”）一条街的拐角处，一家名为“雕刻屋”的店铺店主匹克杰姆先生在门前摆放了几个虽然个头不大但却十分狰狞的雕像，每当路人经过时，它们便会如同恶犬般露出利爪和牙齿，但却并不攻击人。（“要不要来个石像鬼呢？只要500金币”）在一家看上去还算正常的宝物店里，我花了10银币买下了一颗名为“幸运三叶草”的植物型挂件。据说它能为佩戴者带来好运。我一边对这廉价的好运表示怀疑，一边把它戴在脖子上，祈祷它能为我这个衰神稍稍转一转运。
这个世界的货币系统倒是好懂。基本货币为铜、银、金三种，后者可作为前者的100倍使用。也就是说，一头石像鬼的价钱足够我买下5000个三叶草挂件。
然而这并没什么卵用。
粗略了解了一下城市的结构，我并没有得到更多与现实世界有关联的信息，不过这并不能抵消我对这世界产生的浓厚兴趣。也许是在现实世界中我的眼界太窄，并不能领会世界之美。然而，这个新世界给了我新的机会，接触了这些昔日的不可思议，我对探索未知、挑战自我愈发充满动力。
突然，泽希尔对我提过的建议从脑海中跳了出来。我拉住一边正在与商贩闲聊的监护人赛巴斯同志，小声说：“这附近有没有……战斗法师训练的地方啊？”
本以为会是个让他吃惊的问题，但他却表现出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怪笑着对我说：“学不会魔法想剑走偏锋了？我倒是可以带你去开开眼界，不过这个法师城教授战斗的学院恐怕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一看自己被小瞧了，我也有些不服气道：“能有什么？难道基本的防身技术也很难吗？”
“哼。想必你是没经历过战争吧？在这片充满战事的土地上，可没人有心情用防身术来陪你玩。”他突然严肃起来，“哪怕是法师的国度，战斗法师所学习的剑术也是为了杀人。而相较于其他国家，他们更要受到法术的考验，成为一名合格的战斗法师会更加艰难。要是只抱着玩玩的态度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在剑与魔法的世界中若不能掌握哪怕一项便注定是路人角色这一设定我早已熟稔于心。在魔法完全是条死路的情况下，我也只能豁出去学习剑术了。我深呼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说：“好吧，我已决定无论多么困难都要学习剑术。请你带我去吧。”
赛巴斯看了看我，露出微笑：“不错的表情。那我就带你去见见这里最严苛的法佛那先生。至于他愿不愿意教你，还要看你的表现了。”
我们七拐八拐回到了西广场，又穿大街过小巷来到了那巨大的金色帐篷面前。说是帐篷，其实是搭建在一座方形建筑上作为屋顶，只不过由于颜色过于醒目，就成为了这座“巫术之刃”战斗学院的代言。我随赛巴斯来到门口，已能听到室内金属不断猛烈碰撞的声音，不禁咽了口唾沫。
赛巴斯扣了两下门环，向后退了一步，片刻门闩拉开声响起，厚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而这开门人却着实吓了我一跳。它长着一副刚毅武士的面庞，肌肉发达的上半身穿着日本武士的铠甲，与这座城市的风格大相径庭。而最关键的下半身啊！
是条蛇的下身啊！
大叔你这是个什么种族啊……说到人首蛇身第一反应就是我国大美女白素贞，第二反应就是欧美游戏中存在的“娜迦”。但是！它们的上半身都是女的啊！您一个大老爷们凑什么热闹啊！
赛巴斯一副老司机派头，对蛇大叔说：“我们找法佛那先生。”
蛇大叔微微点头表示明白，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扭动着下身向室内走去。赛巴斯见我已傻，拉了我一下，便紧随其后。我也慌忙跟上，并顺势打量起这训练馆内部。
训练馆约有半个足球场大，有四块场地被铁网隔开，其中多是娜迦大叔们与挥舞着刀剑的人类们兵戎相向。我注意到他们的武器都泛着微光，恐怕都是些注入了魔法的强大兵器。周围则有些假人，少数人类在胡乱挥着剑，让人忍俊不禁。墙边随意堆放了大量的武器，从刀剑这类主流武器，到流星锤、战斧这种孔武有力却让我放弃的武器比比皆是。个别都已生锈或缺损，
这让我有些心虚。
我们来到场馆一侧，见一位白发蓝皮肤长者于一旁端坐（我已经对阿凡达们习惯了），一位娜迦武士立于身边。这武士不同我之前所见，手臂足有四只！四手各擎一把巨大的太刀风格兵器，露在护甲外边的皮肤表面还有一层鳞片状物。这天神下凡般的风采却在老者身边一副保镖派头，想必这老阿凡达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咯。
赛巴斯走到老者身前，微微鞠躬道：“法佛那先生，这位是索姆拉先生之子约克，想在您这里学习剑术，还望您指教一二。”我也生怕怠慢，连忙上前行礼。
法佛那先生笑道：“那个索姆拉的儿子居然来学习他眼中的蛮夷之术，说出去多么可笑啊！”
说罢看了看我，又向四周摆了摆手，问道：“有没有接触过这些兵器？”
我心说我一个和平年代茁壮成长的好少年，连上学打架都是肉搏，哪动过刀枪剑戟啊！于是答道：“这个……真没有。”
老同志对为我们带路的大叔使了个眼色，大叔忙扭到旁边的兵器堆，抽出一把大剑朝我一扔。我慌忙接住，顿时感觉十足的分量压到双臂上，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把它举起来。一旁的四手怪力嘴角微微上扬，让我感到一丝尴尬。见我拿到武器，法佛那一指旁边一块空着的训练场地对我说：“去那边试试身手，让我看看有没有教你的价值。”
我一听瞬间慌了神。这是让我跟人过过招的意思？连初学者都算不上的我恐怕都能被那些砍假人的路人瞬间爆炸，更别提身边这几位娜迦哥们了。正想问个究竟，一直沉默的四手怪力同志突然发话了：“先生，让我来做他的对手吧。”
法佛那先生听后微微一笑，说道：“我正有此意。”便挥手示意周围人散开，招呼我们入场。带路大叔和赛巴斯均是一副不解的表情，而我却是面如死灰。这老头是要干啥啊！让我和这个开了挂的四手打？看得起我也得有个限度啊！杀父之仇不过如此吧？我这学的哪门子剑术啊，分明是来作死的吧！……
脑内吐槽无数后猛一回神，发现我已走进了场地。入口被带路大叔关上，周围学徒们不断涌向这块神奇的场地，铁网边上老头子和赛巴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而铁网内则是我和一位正在活动关节、一副你死我活（对他来说横竖都是我死啊）气势的四手娜迦。
想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脑袋就一直挂在腰带上。一旦习惯这种生活，遇到再关乎性命的事情，虽然还是会慌张，但很快便会无奈地接受事实开始冷静对待。如今这场看似荒唐的对决应当存在它的意义，我若想凭着战斗迎接日后的冒险，至少今天要活下来。
怪力已经捡起先前放在地上的巨刀，我看到地上四道痕迹便对这太刀的恐怖重量有点把握。长舒一口气，面向他露出一副看似高深莫测的表情，摆手道：“先等一会儿。容我做一下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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