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好的朋友
“你认了王婶做干娘怎么不跟我商量?”莺儿教训道,现在能吃饱饭了,她的身子骨比以前好多了,面色也红润起来了,穿着一身新襦裙,坐在火盆旁边烤着火。林峪在那自顾自地扫着地,边扫边背着《论语》,摇头晃脑的,听到姐姐问话,停下来说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干娘对我那么好,我认了怎么了。”
“虽说是个干娘,那也得跟我商量商量啊,你到好,一声不吭就认了亲,那我该怎么称呼王婶呢?”她在火盆上的罐子里加了一点水,里面的水沸腾着,一股热气升腾着。
“当然也叫干娘了,你是我亲姐,我是家里的男子,我认了就算你认了。”林峪坐在火盆旁看着书。
“以后有什么事先跟我商量,别自己就先做了主啊。”
“姐,你怎么什么事都管着我,吃饭要管,睡觉要管,到哪都得跟你说一声,我就不能自己做主吗?”
莺儿听完这句话竟嘤嘤地哭了起来,嗔道:“你才多大,我不管你谁管你,还不都是为了你好,怕你出了事,你竟这般说我。”不停地在那抽泣,一发不可收拾。林峪慌了,忙拉着姐姐的手臂安慰道:“姐,对不起,我错了,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别哭了,以后有事都跟你说。”
“咱们姐弟俩,除了姐姐,谁愿意管你,呜呜~”
“好姐姐,对不起,亲姐姐,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
莺儿噗嗤笑了笑:“不是姐姐非要管你,等你以后大点,有些事都得你自己做主,姐姐毕竟只是个女子,这个家还是得你说得算。”林峪想想也是啊,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古代社会,女子是没有权利选择的,一切都得听男人的,姐姐以后都得听自己的。
两人正说着话,‘当当当“的敲门声响了起来,莺儿忙起身去开了门,见来人盈盈施了一礼道:“先生您来了啊,莺儿见过先生,请进屋来坐。”
“嗯嗯,好!”周谨昌迈步进了屋子,见林峪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向他施礼,“天冷,进屋去,别在这杵着了,都来了这么多趟,没那么多礼节。”
“恩师,礼不可费。”三人在火盆旁坐下了。林峪半个月前认了周谨昌做弟子,他是其第三个亲传徒弟,他勤恳的态度和仁孝聪慧的品格深深地打动了周谨昌,便下定决心亲传亲授,欲将林峪培育成一个出色的君子。
“快过年了,为师给你带了点吃食,你们姐弟俩这些日子可还过得好?”周谨昌将一大包酱肘子放在了桌子上。
莺儿说道:“劳先生挂念了,我们受着乡亲们的恩情,倒也没吃什么苦,不知这种靠乡亲们接济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你们还小,毕竟是林家的子弟,乡亲们也不求着你们将来能报答他们,只是安了这份心,等你年纪大些,我看看能给你找个什么活计。”周谨昌喝了一口热茶,喃喃道。
“那莺儿先谢过先生了,我去做饭了,秋生你陪先生说话。”盈盈一礼后朝厨房去了。
“峪儿,最近字练得如何了,拿来我看看。”
林峪去了东屋拿着厚厚一叠纸张出来了,递给了师父,周谨昌细细地翻看着,翻到一页看到“孟子见梁惠王…”便停住了问道:“你读过《孟子》?为师这些天来未曾教过你啊”
“恩师,我我…”林峪踌躇地说不出话来。
“峪儿,为师自那天学堂论道起就没把你看做常人,后来为师回去后与友人论及过此事,我那朋友说‘他天生就是做官的料,而兄长是闲云野鹤般的文士’,我听后哈哈大笑,神童自有妙解,我敢说那人人称道的神童李东阳都不及你,你不必讳言。”
林峪心想到底还是自己误解了师父,并不是那种迂腐之人,若那般也不会有远播的贤名,他竟然拿自己和李东阳相比,可见对自己的评价有多高。林峪于是说道:“恩师,学生确实读过孟子,自己曾经自学过,家父去时给我留了一包书,里面有四书五经之类。”
“你的字还需练个几年,得写出一手漂亮的馆阁体才行,没事也可以临摹名家的字帖,需戒骄戒躁,沉心静气,才可写出一手好字,记住为师教你的妙法。在学问方面看来得赶早了,从明天起开始教授你四书五经,为师要你用四年的时间学完四书五经,并且写得了八股,作得出诗赋,你敢答应吗?”
“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学生敢答应。”林峪义正言辞地说道。周谨昌哈哈大笑,拍了拍林峪的小脑袋,开始给其指导讲解自己的字体。不一会饭就做好了,师徒二人和林莺儿开心地吃起了饭,两荤两素,一个汤,周先生带来的酱肘子也被放在了桌子上,由于师父来了,所以这顿饭比较丰盛,三人吃得很开心。
翌日,林峪去找狗儿玩了,狗儿大名叫林兴财,今年六岁,比林峪大三个月,他爹给他起这名是希望其将来能发大财,起了个贱名‘狗儿’也是为了好养活。他家住在下林村,由于林氏一百五十多户,一个地方不够住,便分了两个部分,上林村有马、王等杂姓,而下林村都是林氏。狗儿家里还算殷实,有二亩水田和二亩旱地,本田叔又会编竹筐,常拿到集市上卖,生活还算可以,起码偶尔能吃的上肉。
狗儿正蹲在门口堆着雪人,忽听到一声喊声,抬头看到林峪,大叫着跑到林峪面前与其打做一团,嬉笑玩闹,互相追逐地跑回了家里。林峪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跟狗儿在一块很放得开,跟他打闹,完全回到小孩子模样,与他比武摔跤,狗儿梦想将来能当位大将军,上阵杀敌,他不喜欢读书,一般有什么不懂的都问自己。
狗儿的娘叫马淑珍,原来叫马秀珍,后来为了避太祖皇后马氏的名讳才改了淑,见到两个小孩疯跑着,马氏笑骂道:“小祖宗,慢点,可别摔着了。秋生来了啊,狗儿这几天一直念叨着你,想找你玩,又怕打扰你上学。”
“婶婶,小子今天一来是找兴财玩,二来是来拜谢叔叔婶婶的,一直以来,本田叔对小子照顾颇多,小子感激不尽。”林峪拱手道。
“秋生,别说这些酸溜溜的话了,我爹给我做了一张弓,来,我给你看!”狗儿抓着林峪的手欲往东屋里去。
马氏嗔道:“臭小子,说的什么屁话,你啥时候要是能像秋生这么乖,老娘也就放心了。秋生,在婶家就不要客气了,就当在自己家里,你不是外人,晌午别走了,在婶家吃饭,去玩吧。”林峪早就是狗儿家的常客了,他也不客气,就欣然答应了。
林峪没看到林本田,向狗儿问道:“你爹不在家吗?”
“哦,我爹去市集卖竹筐去了,估计得午时才能回来。看,我这张弓怎么样?”狗儿摆弄着他那张弓。
林峪接过弓拉了拉:“我看看,这弦好有韧性,弓臂也挺硬的,怕得用半石的力,来支箭,我试试能射多远。”狗儿嘿嘿两声递给了他一直羽箭,和他一块来到了屋外,见到冬娘来了,只见她嘟着嘴道:“你们玩也不叫我,哼!”“冬娘,你来了啊,秋生,为啥没喊冬娘来玩?”狗儿问道。
林峪将嘴靠到了冬娘耳边低语道:“妹子,干娘不让你出来玩,你还偷跑出来,回到家里,她又得责怪我了。”
冬娘这小丫头笑嘻嘻说道:“那是哥哥的事,我就要你们带着我玩。”林峪无赖,女孩就是不能惯着,这才没多大,就知道撒娇不听话。“秋生,试试箭,咱三一块玩。”狗儿急道。林峪张弓搭箭,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由于经常跟狗儿摔跤打熬,身体好多了,拉了满弓,右手一松,‘嗖’的一声窜了出去插在了雪地上,冬娘跑了过去大声叫道:“秋生哥哥真厉害,射了好远啊。”
狗儿攥了一个雪球扔了出去:“大约二十几步,以后等我长大了,我要拉二石的弓。”林峪笑道:“兴财,咱们一起努力,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狗儿的爹习过武,乡亲们问他从哪学的,他不说,想必有难言之隐,狗儿最崇拜的就是自己的爹爹,经常跟他习武练功,所以身子骨挺硬朗的,壮的跟个小牛犊一样。
“孩子们,吃饭了,都进屋来,吃完饭再玩。”马氏吆喝着。
“婶婶,本田叔还没回呢,我们做晚辈的怎敢先动筷子。”林峪说道。
“我们没你这个读书郎规矩多,快进屋来,一会儿你叔就回了,咱们先吃。”马氏招呼道,又对冬娘摆了摆手,“小冬娘,来,这小闺女,长得真可人。”
正吃着饭,林本田回来了,扔下了担子,抖了抖身上的雪,对着堂屋叫道:“他娘,我回来了!”马氏放下了筷子迎了出去,边说边给丈夫解下了褡裢:“他爹回来了,来,快洗手吃饭。”然后匆匆去打了一盆热水,“今天卖了多少?”
“唉,就卖了三个篓子,这也快年节了,俺就纳闷了,怎么没人来买,集市也不热闹了。”他看到桌子旁多了两小人,“秋生来了啊,冬娘也在,他娘也不说一声。”
林峪站起来拱了拱手道:“本田叔,您回来了,小子今天来找兴财玩,并向叔叔婶婶道声谢。”
“秋生,叔没把你当外人,你现在入了族学,又是周先生的亲传弟子,将来肯定能当大官人的,你叔以后还指望跟着沾沾光呢,来吃菜。”林本田往林峪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他娘,给俺温壶酒!”
“就知道喝酒!”马氏嘟囔了一句,去了厨房。
林本田长得高大魁梧,满脸的渣子胡,皮肤黝黑,一双眼睛深邃有神,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他喝酒喜欢豪饮,一般用大碗猛灌,活脱脱的一粗犷大汉,咕噜噜灌了一口说道:“想当年咱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唉,此事说来话长。”马氏、狗儿、林峪都瞪大了眼睛,他们从来没听说过林本田谈到过此事,马氏更是紧张,她跟了他快七年了,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竟然当过兵,但是当马氏听过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林本田哭着说道:“唉,我对不起你们娘俩啊。我原籍湖广,本名叫廖凡,当过拳师,闯过江湖,挣得是卖命的钱。成化元年,伪汉王刘通在荆襄山区的房县起兵造反,那年我穷困潦倒,逃荒去了南阳府,受人蛊惑入了贼寇,说将来得了天下,我就是开国功臣,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于是跟着刘千斤、石和尚等造反。刚开始还挺顺利的,大败湖广总兵李震后,我因战功被任命为千户,终究是一群乌合之众,后来刘通等人投降了指挥使张英,我见情况不妙,逃了出去。唉,后来我一直在逃命,朝廷四处搜捕逆贼余党,我逃到了福建,于是躲在了这林家村,我撒谎说家里糟了大旱,全家都死了,是逃荒来到了这里,林氏心善,见就我一人,便让我入了宗族,也改了姓名。从那时开始,我一直兢兢业业地讨生活,由于有一膀子力气,到时挣了一点薄田,看山里有野竹林,我就动手做起了竹筐。我从此老实本分地生活,见林家村谁有难处,我就去帮,大家伙都很喜欢我,成化七年,长辈们帮我说了一房媳妇,我就与狗儿他娘成亲了,直到现在。”
马氏嚎啕大哭起来:“你个挨千刀的,你竟然造过反,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啊,我真是瞎了眼了,这日子该咋过啊。”林本田惭愧地低下了头,这件事一直憋在心里很久了,他一直不敢说,今天他认了,他相信自己的家人应该不会去告密的。
林峪瞪大了双眼,这也太戏剧性了吧,没想到狗儿的爹还造过老朱家的反,他心里顿时生出一丝敬仰之情,对林本田施了一礼道:“叔,你在小子眼里是条响当当的汉子,当着我一个外人的面说了这么些,说明您敢说敢做。您放心,林峪到死都不会将这个秘密说出,我想与狗儿结拜为兄弟,跟着您学拳法。”说完便跪在地上对着林本田磕了三个头,憧憬着看着他,希望他能教自己武艺。林峪在后世就一直渴望着当一个大侠,能一个人打十几个人,看那些武侠片,他更是喜欢的要命,他幻想着骑着烈马,提着金背大砍刀,左劈右砍,驰骋在茫茫草原上。
“秋生,你真的与众不同,我相信你!你和狗儿本就是兄弟,你们俩自己看着办,武功我也愿教你,可是你的学业怎么办?”林本田冷静了下来。
“叔,我学武是为了强身健体,就是闲暇时松松筋骨,和兴财在一块时也能切磋切磋,您不用担心。”转而朝林本田笑眯眯地鞠了一个躬,“师父!”心想自己好像那刚去拜师学艺的孙猴子,这本田叔莫非也会对着我头敲三下,然后在晚上偷偷地教我一门绝世武功。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林本田笑道:“心里的结解开了,轻松多了,啥师父不师傅的,你还是叫我叔吧,周先生才是你师父,以后没事来我家玩,教你学武,保证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马氏嗔道:“你到是舒服了,让我们娘俩跟着担惊受怕,真是没良心。我马淑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跟着你,不管你犯了什么事,你都是我男人。”
“淑珍,你~”林本田揶揄着说不出话来,张开双臂将这小妇人揽入了怀中,那双手在她身上四处游离,他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迫不及待抱起了马氏,急匆匆往房里走去,马氏嗔道:“孩子都在呢!”
狗儿马上拉着林峪和冬娘往外去:“真是不知羞!”只留下马氏奸细的嗓音:“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呢,看我一会儿不揍你。”
三人在屋外踯躅着,冬娘踢着地上的雪问道:“秋生哥,我们快回去吧,要不娘亲该担心了,她老是不让我出去太久,今天玩了这么久,回去后娘该骂死我的。”
林峪说道:“兴财,咱们结拜吧!一会我们得回去了。”“可咋结拜呢?这什么也没有啊。”狗儿疑问道。
林峪拉着狗儿来到田埂上,撇了两根枯枝,折成了六根,自己拿着三根,递给他三根,然后向着空旷无际的天边跪了下去,示意狗儿跟着跪下,回头对着冬娘说:“冬娘,你来当我俩的见证人。”冬娘欣然应了一声,看着这小哥俩学着大人们的模样结拜,她开心地笑着。
“我林峪,我林兴财,愿于成化十四年十二月十日结拜为兄弟,虽非亲骨肉,但比骨肉亲,从此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为证,如有违背,不得好死。”二人恭敬而大声地说道,虽然声音稚嫩娇细,但是给人以一种庄严而神圣的感觉,冬娘在一旁拍手称道。
要想在这个时代混下去,就得有自己的班底,结交英雄豪杰得从小抓起,林峪想好了,以后多结交朋友,只有这样才能站的住脚。在后世自己算得上是根老油条了,用三寸不烂之舌能说得别人唯唯诺诺,不敢反驳,只要自己有扎实的功底和学识,他不相信斗不过那些官场上的家伙,只要科举顺利通关,以后出将入相不在话下,以后娇妻美妾、山珍海味什么没有,万恶的旧社会也有他美好的一面,他躺在床上意淫着(由于林峪现在年龄还小,虽心有余而力不足,激情戏得等他长大了才有,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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