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事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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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名叫李莫，是世代居住在落仙城，采药治伤讨生活的李家第十八代单传。李莫一边迎着朝霞往家的方向踱步，一边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八十多年前，李莫的爷爷，李本，十七岁的时候父母相继亡故，李本变卖家产安葬了双亲，就以进山采药度日。这一天，李本在山里转悠了一上午，也没采到几株能换些吃食的草药。中午时分，李本在一处瀑布下，就着溪水用野果填饱了肚子。突然一股奇特的药香从山崖上飘了过来，李本一边用鼻子深嗅着，一边用手搭棚朝山崖上细望。
一丈宽、百丈高的瀑布右侧，接近崖顶的崖壁上，斜插着一截半尺来粗、三尺来长、被雷劈后，枯死多年的树桩。从其下方的根部升起渺渺的紫红色云雾，被轻拂过的山风一吹，又飘散向下面的山谷，奇特的药香味就源自那里。
李本在山谷中又寻觅了好长时间，最终决定，从瀑布右侧三丈外的陡峭崖壁攀爬上去。日落西山的时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几次差一点从山崖上摔落下来的李本，终于接近了那截树桩。
此时已精疲力尽的李本，干咽了一口吐沫。用药锄扒拉开杂草，看到了一株叶片有小儿手掌大小、长得像紫红色云彩的灵芝。虽然日头偏西以后就不再有紫红色云雾升起，但现在依然能闻到那股奇特的药香。李本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然后用右手的药锄钩住石缝，右脚向上蹬住一块崖壁的凸起，右手和右脚同时一用力，又向上爬高了一尺有余，伸出左手将紫红色的灵芝带着一小块朽木摘了下来，装进背着的药篓中。
李本深呼吸了两口清新的空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然后抠住树桩上面一块凸起的崖壁。李本刚将脑袋探上来，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上面是一块凹陷进去的五尺多大的平台，一位头梳道冠、身着青布道袍的白发道人靠在崖壁上，瘫坐在那里。满脸黑紫，耷拉在大腿上的右手更是黑肿得吓人。道人的胸腹上趴伏着一条四尺多长、三寸多粗，头上长着一根小拇指大小的独角的怪蛇。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怪蛇张着的大嘴外面露着一截一尺多长、三寸多宽、血红色的蜈蚣。它正在用力将吞下去的巨型蜈蚣吐出来。
李本心中暗自庆幸：“我说这天材地宝怎么没有守护的毒虫猛兽呢！原来都在这儿呢！”然后爬上平台，用药锄将怪蛇从道人的身上扒拉下来，狠狠砍了几下后，李本大吃了一惊，虽然药锄不锋利，但也是精铁打造的，砍剁在怪蛇身上竟然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正在李本惊愕的时候，一把尺许长、金光四射的短剑，掉在他的脚边。一个极其虚弱的声音道：“快用这个砍死它，等他将蜈蚣完全吐出来，你也会没命的。”瘫坐在那儿的道人说完，便重重地把头歪在了一边。李本忙扭转回身体，俯身捡起短剑，一下就把怪蛇的头和一尺多长的蜈蚣躯体斩了下来，。然后转身蹲下，将道人扶正坐好，用宝剑将道人的右手掌被怪蛇咬过的地方割开后挤了挤。接着摘下药篓，从里面找出几株草药用嘴嚼烂，将草药糊糊敷在切开的伤口上。又捏开道人的嘴巴，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粉倒进道人的口中。再摘下腰间的水葫芦，慢慢给道人灌了几口水。
李本蹲在道人身前等了一小会儿，看道人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就从身边的药篓中拿出那株紫红色的灵芝咬了一小口，嚼碎以后，嘴对嘴地喂给道人。虽然灵芝碎末留在了道人口中，但唾液混合着灵芝的汁液渗进了道人肿胀的咽喉中。
又过了一小会儿，道人的嘴巴动了几下，将灵芝碎末吞咽了下去。李本一看见效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忙将剩下的灵芝全都嚼碎喂给道人吃。
真是神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随着一滴黑血从道人手掌上的伤口流出，道人的肌肤恢复了红润，呼吸也平稳了起来，道人微睁着双眼朝李本勉强笑了笑。
天完全黑了以后，道人盘膝坐好朝李本点了点头，就闭上了双目。李本将斩断的毒蛇和蜈蚣收进药篓中，然后也小心翼翼地坐在脚下长宽都不过五尺的石台边上。
天蒙蒙亮了以后，一夜未敢合眼的李本看道人突然没有了呼吸，忙伸手放到道人的鼻子下面。道人睁开双目，微微一笑，轻声道：“善人请勿担心，贫道是修仙之人，到了筑基期呼吸是十分缓慢的。”
惊愣了一下的李本，笑了笑，轻声道：“仙长，等晨雾散尽了我再想办法爬上去，然后再······”
道人笑着，打断李本，轻声说道：“善人，勿急。贫道法号幻一，观你面相，你是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贫苦之人。昨日你给我吃下去的那株灵芝是千年的血云芝，万两黄金也难买到。”
“呵呵！我家世代以采药为生，我知道它的价值。请仙长不用挂在心上，一株草药能救人一命，就跟钱财无关了。”李本憨厚地笑了笑，轻声说道。
“哈哈！善人好气度！能否让贫道看看你的手相？”道人爽朗的一笑，轻声说完，朝李本伸出了右手。
李本稍一犹豫，就将左手递了过去。道人握住他的左手脉门，将一丝暖流缓缓注入进他的身体。待这丝暖流在李本全身经脉中走了一遍后，李本感觉到全身舒泰，所有的疲劳全都一扫而空。
道人松开李本的手腕，满脸凝重地说道：“可惜你没有修仙需要的极品灵根，但你是五行俱全的人，可享人间富贵。”
“仙长，什么是灵根？”李本疑惑的问道。
“天地万物皆为五行相生相克孕育而出，人为万物之灵长，身据的五行之根本，被修仙者称之为灵根。造化弄人，拥有五行灵根的属性和优劣就千差万别了。一般拥有的都是普通灵根，只要五行俱全，一般都是非富则贵。要是拥有可以感知到天地五行元气的极品灵根，就是与仙道有缘。如果拥有具备仙人潜质的仙品灵根，再修炼得法、持之以恒的话，就是不能羽化成仙飞升仙界，也能在这一界呼风唤雨成为陆地神仙一般的神人。”道人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虽与仙道无缘，但心地善良、忠厚耿直，又对贫道有救命之恩，贫道欲收你为徒，将一身所学尽量传授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哈哈！你不必多虑，人的生命是短暂的，你不据修仙的潜质，贫道不会让你苦修悟道的。贫道在医、卦、相、等杂学上也已略窥门径，你能习之一二，就能保你富贵一生。”道人看李本面露犹豫之色，就哈哈一笑，忙解释了几句。
李本听完，忙跪下叩头，沉声呼道：“李本愿意拜您为师，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学得高超的医术，既能救助他人又能得一温饱，足以。”
“哈哈！好！你虽无雄心壮志，但有救助他人之心，为师一定成全你。”道人说完，站起身来，右手搂抱住李本，如履平地一般，直立着走上十多丈高的崖顶。
时间如流水，李本同幻一散人来到落仙城十里外的落仙山上的法螺观，已经整整二十年了。这日早晨，幻一散人刚从静室闭关出来，就让道童将李本叫来，轻声道：“徒儿，你现在的医术也已有小成，你下山去行医助人去吧！为师要远游，数年以后才可能回来。”
李本恋恋不舍地跪别师傅回到落仙城，开始摆摊行医。二十年的勤修苦学加上名师的指导，李本的医术那真可以称得上手到病除，他又以行善积德为本，短短五年就在落仙城里声名鹊起，积攒了一些银钱和良好的口碑。然后李本就在落仙城最繁华的鸿福大街买了一处带店面的小院，开了一间医馆，取名“知草堂”。
知草堂开张第二年，幻一散人带着一位貌美如仙的年轻女子来了。第二日李本就广发喜帖给近邻好友，三日后喜结良缘。前来道贺的人们无不羡慕不已，已经是不惑之年的李本娶了一位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子。可谁又知道此女比李本还大三十一岁，早已进入了古稀之年。此女名叫徐若娇，是幻一散人的师弟的独生女儿。她的父母也都是修仙者，她母亲早年修炼不幸走火入魔陨落了，他的父亲服了一枚筑基丹也没有筑基成功，在炼气期徘徊了百余年，在不久前也陨落了。徐若娇的资质更是平平，大量丹药下肚，也就让她修炼到了炼气期二层，就停滞不前了。六年前幻一散人就是接到了在太一城修炼的师弟发来的传音符，才离开法螺观的。他师弟临终嘱托幻一散人，给徐若娇找个好人家嫁了，享受一下人间欢乐，也不枉白来人世一回。幻一散人就成就了李本和徐若娇这一段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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