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她看着床上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弥留之际的老爷子,偏过了头不忍再看。

任灯看到接人赶回来的大哥,强忍着眼泪,让开位置。

身后还有脚步声。

她看向风尘仆仆赶来,却不敢近前的宣珍。

宣遥推了下妹妹后背。

老爷子半睁着的眼睛微微聚上焦,意识清醒了些,“珍、丫头。”

宣珍扑到床边,“爷爷,珍丫头在这。”

看着想朝她笑的老爷子,她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珍丫头来了。”

随老爷子颤巍巍地朝宣珍伸手。

宣珍握住老爷子枯瘦的手,“爷爷,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

老爷子声音断续:“不、晚。”

“你这段时间,总躲着人来看我。”

“今天不躲了。”

耳边是爷爷艰难发出的声音。

宣珍眼泪掉地更汹涌了。

随老爷子眼珠子动了动,“阿钺。”

随钺低头,握住了爷爷另一只手。

老爷子唇动了动,喉间再也发不出音。

他想把手里握着的两只手放在一起。

抬起的手臂却使不上劲儿。

看着爷爷体力不支滑落的手。

宣珍紧紧地抓住,怕自己一松手,老爷子就闭眼了。

“爷爷,您再看看珍丫头。”

“别睡着。”

“您别睡着。”

“求求您了。”

老爷子睁着眼睛,眼瞳已经聚不上焦,仍不肯闭眼。

随钺喉间滚了滚,牵住了宣珍颤着的手。

老爷子唇边缓缓扯开一抹笑。

慢慢闭上了眼睛……

任灯忍住地眼泪在宣珍那声哽咽,嘹亮的爷爷后,再也忍不住。

她捂着嘴,滚烫地眼泪无声滑落。

泪眼朦胧间,看着眉眼沉寂,安静站定在爷爷床边的随轲。

任灯心脏猛地一痛。

她用袖子擦掉眼泪,走到随轲身侧,牵起他垂落在腿侧的大掌。

随轲黑眸浓寂,反扣住她的手很用力。

任灯湿漉的眼睫掀起。

爷爷去世。

随轲和大哥才是最难过,最舍不得的人。

可随轲和大哥,太平静了,太安静了。

任灯吸了吸鼻子,轻喊了声:“随轲。”

声音哽涩的厉害。

随轲指尖在她掌心轻划了下。

带着安抚。

任灯紧紧咬住唇,不让自己再哭。

苓姨手撑住桌子,有些站不稳。

宣遥扶住苓姨。

老宅设好灵堂。

当晚便有人来吊唁。

连着三天,老宅宾客不断。平京城的高官显贵,世家大族,所有有关系的人家都来了。

老宅有大哥和随轲坐镇,一切都有条不紊。

苓姨经手过许多次丧事,待客礼仪,处处周到。

白日的老宅热闹,夜里重归清寂。

守灵的第三天晚上,老宅外传来嘈杂喧闹。

时间已是凌晨三点。

“凭什么不让我送父亲最后一程。”

“你们这些混蛋,让我进去。”

身材已经发福的中年男人撕扯开领带,满腔怒意地看着老宅前守着的保镖。

“随钺,我是你大伯。”

“是你亲大伯。”

“你拦着我,不让我送父亲最后一程,就不怕人戳你脊梁骨么?”

看着无动于衷,神色不曾松动一分的保镖。

随远双膝直直跪在地上。

“父亲,儿子回来晚了。”

“父亲,儿子不孝,送不了你最后一面。”

“父亲——”

随远声嘶力竭地哭喊。

苓姨听着老宅门外嚎进灵堂的哭喊声,把手里的金元宝扔进火中,再也忍不住起身。

随钺喊住苓姨,“喊累了自然会离开。”

宣珍听着耳边清越沉冷嗓音,下巴抵在膝盖上,很轻地抬了下眼皮。

苓姨迈出的脚步换了方向,“我去把煮好的姜茶端过来,一会儿每人都喝一碗。”

这日温度降了好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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