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爱儿一听李相柳又要赶她走,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我见犹怜。海豹海蟹围在爱儿身边,手忙脚乱地安慰她。
章鱼哥则一脸你罪大恶极,“可恶的人类,又让公主伤心!正是爱情的力量让公主来到你面前,你却……”
“嘶嘶嘶——”
章鱼气呼呼地骂道:“没错!可恶的人类根本不懂爱情的可贵!”
“嘶嘶——!”
他疑惑了:“嗯?什么儿子?”
“你在跟谁说话?在哪里?”李相柳飞快反应过来,将那群缺心眼的海洋生物护在身后,防备地注视着四周。
不料,一转身的功夫,章鱼哥却拖着爱儿后退,连滚带爬远离李相柳,满脸震惊,“你杀了她儿子?!”
李相柳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儿子?”
突然,李相柳脊背一凉,一条粗壮的海蛇从屋檐跃下,趁他的注意力被章鱼干扰,老练地缠住他的脖子,毒牙一咬,瞬间穿透了轻薄的皮肤,将毒素注入。
一阵剧痛从肩膀传来,李相柳立即捏住海蛇的头部,阻止它轻松抽身而去。
这可是王冠的线索,不能再让它跑了!
海蛇几乎与李相柳同高,渗人的竖瞳闪过恶毒的光芒,它虽被李相柳制住头部,但不代表没有办法反击。
冰冷的蛇鳞缠上脖子,黏滑的身体翻腾着,不断蠕动收紧。
海蛇打算一举将李相柳绞死。
李相柳摁住海蛇拳头大的脑袋,眼睛滋生红血丝,他涨红了脸,怎么也甩不开海蛇难缠的身体。
他狠狠撞上地面和墙壁,差不多满地打滚,才让海蛇吃痛松开了一秒,也让海蛇更加愤怒和拼命。
最麻烦的还是海蛇的毒液,开始模糊他的意识和知觉。
李相柳蹦出两个字,“……快……跑。”
爱儿一见他身陷险境,立刻挣脱了章鱼的触手,着急朝他扑去。
“啊啊……啊啊!”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马上放开他!
爱儿扒拉着海蛇的躯体,可惜她的力量太弱了,丝毫不能撼动一人一蛇的搏斗,最后急得红了眼,当场哭了出来。
海豹啪啪地折返,“呜呀呜……呀。”我来帮忙了!
海蟹挥舞着钳子,“咔嚓咔嚓咔嚓。”我也来!
章鱼哥也没法了,只能帮李相柳解困。
制服海蛇,他们是专业的,不一会,海豹结结实实地压着海蛇,章鱼捆紧了嘴巴,海蟹把钳子卡在最靠近心脏的位置,另一只钳子咔咔作响,声音里全是威胁的意思。
李相柳撞到墙边,顺势滑下,软软地瘫着。
皱巴巴的衣服沾上泥泞和汗水,精瘦的脖子留下一片狰狞的勒痕,看起来既狼狈,又吓人。
他喘着粗气,四肢逐渐麻痹,心脏一抽一抽的痛,眼睛无论是睁开,还是闭着,都是一片模糊。
爱儿一下扑进李相柳怀里,小声地啜泣着。
没过多久,李相柳只觉被人捏开嘴巴,好像灌进了什么液体,一种奇怪的清爽感顺着咽喉流下,没入四肢百骸,瞬间平复了心脏的剧痛。
他闭上眼睛,缓了一会,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才觉得活了过来。
李相柳睁眼,发现爱儿趴在自己胸前,几乎哭成了泪人,而她的手正捂住他的嘴巴,手心潺潺流下陌生不知名的黏液,糊了一嘴奇怪的蓝色。
他咽了一口,喉结滚动一下,清凉的感觉再次流经食管。
李相柳突然反应过来,拨开爱儿的手掌,摊开一看,白嫩的掌心多了一道狰狞新鲜的伤口,还在吐着蓝色的泡沫。
他喝的是爱儿的血。
李相柳赶紧撕开自己的衣服,替爱儿包扎伤口,“是你……救了我。”
人鱼的血,能救命。难怪……老国王的病痊愈了。
这边惊魂未定,另一头又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和气闷的争吵声。
“舅舅,你……”
是克伦斯公爵的声音。
李相柳皱起眉头,对爱儿和章鱼哥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他们躲在齐肩高的灌木丛下,还有高大的观赏树挡着,很难被人发现。
李相柳按低爱儿翘起的小脑瓜,对她摇了摇头。
克伦斯公爵说:“你跟王后……不可能的。”
另一个人的声音,李相柳始料未及,梅洛夫激动地说:“国王陛下不爱她,你夜夜陪在她身边,难道看不到她很痛苦吗?她需要慰藉。”
痛苦……慰藉?难道王后跟梅洛夫的关系不一般。
李相柳全神贯注地偷听。
爱儿抱着李相柳,心满意足地趴在胸膛上,偷听他沉稳的心跳声。
克伦斯公爵说:“但你太过分了,要不是我赶到,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解开她的衣服了?!”
梅洛夫说:“她醒着!她是醒着的!我给她听心音的时候,她突然……吻我。”
梅洛夫辩解:“她是个可怜的女人,无法得到丈夫的……爱。他们的子女无一……”
“无一什么?”克伦斯公爵冷笑,“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辞和行为,舅舅,这里是国王的城堡,要是卫兵听到你这些话,你会被当场处死!”
克伦斯公爵又说:“王后可怜?舅舅,你才最可怜。王后再心碎也是站在陛下那边!不代表她爱你,更不代表她为你背叛陛下!”
梅洛夫迷惘地说:“我……可我……已经喜欢上她了。”
克伦斯公爵压抑着怒火,问:“你知不知道陛下的王冠失窃?”
那边沉默了半响,梅洛夫才说:“不知道。”
不知道?李相柳愣住了,梅洛夫明明早已得知王冠失窃。说是从老国王口中……
克伦斯公爵显然不肯相信,“王冠是不是你偷的?只有你才有机会碰到王冠。”
梅洛夫否认,“不是……不是!王冠是无意遗失的!是王子弄丢的。”
十五岁的克伦斯公爵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声线,他阴鸷地说:“大业未成,舅舅,我们要赢,就必须先放下感情,是你在利用王后,还是王后在利用你,你应该心里有数。”
大业?李相柳的疑惑一闪而过。
公爵说:“你要知道,陛下宽宏大量,与王后私通不是死罪,但偷盗那样东西,就是死罪了。”
李相柳想,那样东西……是指王冠?还是蛇身匕首?
梅洛夫低落地说:“我知道了,走吧,我们该去舞厅了。”
长廊响起两道脚步声,李相柳松了一口气,不料松到一半,其中一道脚步声一顿,克伦斯公爵说:“等等。”
脚步声消失在草地上,周围静悄悄,只能听见虫鸣。
李相柳一转目,发现走道外扔着一块沾了蓝血的石头。
石头埋在草尖里,像是其他沾了露水的碎石差不多。克伦斯公爵的影子停在石头上,过了好一会才离开。
等两人真的走了。李相柳一行人才敢现身。
“喂!这东西怎么办?”章鱼可不敢松开他的触手,死死捂住海蛇的嘴巴。海豹也不敢挪位,生怕一不留神海蛇就溜走了。
李相柳找侍者要了个大鸟笼,把海蛇关好,再用黑布盖住。
处理好现场后,他看着脏兮兮的爱儿和她的小伙伴们,再说不出让他们回到海洋的话了。
李相柳挠头:古人诚不欺我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下辈子不给爱儿当牛做马很难说得过去。
他背起爱儿,让侍者帮忙拧鸟笼回去。
一行人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又给爱儿重新包扎伤口后,才赶去舞厅。
正常来说爱儿应该要躺床休息,但她一听李相柳还要去舞厅,说什么也要跟着去。
李相柳拗不过她,只好随了她的愿。
李相柳换了一套平口礼服,两排整齐的纽扣用银链栓着,领口是散开的多层花边,挡了挡脖子上的红痕,一身高挑干练的形体顿时多了几分贵气。
爱儿则换了一身浅紫色的宫廷裙,袖口刻意裁得宽大,露出莲藕般的手臂,撑起的裙摆像一朵绽放的花朵,衬得花芯娇小怜爱。
爱儿挽着李相柳的手臂,两人一出现在舞厅,耳边立刻响起公爵们的奉承。
“殿下与这位公主,真是般配。”“嗯,郎才女貌啊!”
“要是联婚,殿下的声望值一定会极大提高吧?”“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请求老国王赐婚呢?”“他们一定会相爱吧……”
等章鱼哥和海豹啪嗒啪嗒从爱儿身后冒出,这些声音又低了下去。
李相柳听了就头大,“爱儿,他们的话不要当真。”
章鱼哥趾高气扬地穿过人群,“你好,你好,你好……”海豹则呜呜的带着海蟹钻进了甜品堆里,至于贝壳正泡在玻璃缸里,监视笼子里的海蛇。
爱儿自然没听,李相柳也知道。所以他的视线快速从舞厅中扫过,下意识寻找心里的白色身影。
在他找到对方前,一道目光停在自己身上,他抬头望去。老国王站在二楼,与他对视一眼。
李相柳眸光淡淡,弯唇一笑,他又看见老国王了。
哪怕对方远在二楼,那标志性的头发总是很好认。
老国王总是带着两个卫兵,手肘撑在木质护栏上,拐杖靠在一旁,又漫不经心地弯下腰,垂下一侧鬓发,另一侧撩到耳后,露出耳根下柔和的线条。
他出神地俯视着舞池里的人,身后是一面镜像的钟墙,时针指向10,分针指向12。
一句话突兀地从脑海浮现。
今夜的舞会才过了一半,距离12点还有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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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儿真正看见李相柳凝视老国王的眼神,她搭在李相柳手臂上的手忍不住松开了。
那雀跃无法饰演的欣喜,情不自禁的爱意流露,就好像……
他就是我的全世界……还是,全世界我只看见了他?两种说法都不贴切。
就好像……只要他看我一眼,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只要他摸我一下,我就是全宇宙最快乐的人。
只要他跟我在一起,我做梦都会笑醒……啊,真是梦啊,呜呜呜,那没事了。
这样连爱儿都忍不住发笑的故事。
她从爸爸那学到的爱是长情,是陪伴,是朝思暮想,却在李相柳这学到,爱让所有人开怀。
突然间,爱儿释然了。
爱儿掰过李相柳的脸,认真地看着他。
李相柳问:“怎么了?”
爱儿稍稍弯下腰,左手别过身后,右手做出邀请的动作。假如她还能说话,她会说: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这位可怜的王子。
李相柳被逗笑了,又纠结地陷入为难之中。
爱儿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只跳一次,她一皱眉,装作委屈的模样,李相柳便无奈地搭上她的手心。
两人走入舞池,随着音乐起舞。
爱儿沉浸在协调的舞步,每一次旋转,繁复的裙摆就像盛放的花朵,画出一圈圈完美漂亮的圆。
衣服摩挲的声音沙沙响起,她痴迷地凝视着李相柳认真的面庞,最后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迎来音乐沉缓的终章。
一曲舞罢,爱儿将李相柳推出舞池,转身搭上克伦斯公爵的手心。
克伦斯公爵低头欣赏爱儿的美丽,“你长大了,我的小公主……”
舞池又开始新的一曲,爱儿的身影掩埋在层层叠叠的人群里,李相柳猛地看向二楼。
或许他犹豫过,或许他也曾回头,或许他才走了两步,但爱儿再看他一眼,是他离开的背影。
爱儿伸手前想,陪我跳支舞吧,跳完我就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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