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太医们倒是脚程极快，可等他们见到躺在榻上的姣侍妾也惊了。
“苏太医！这”
太医们面面相觑，自然知道姣侍妾的情况恐怕已是不好，看向苏太医的目光中也夹杂了许多情绪。
见状苏太医也只是低下头，不曾解释。
李婵也不想多说，只吩咐着众位太医给姣侍妾看诊。又思嘱着这内室中挤了这么些人，难免杂乱，便带着人到堂屋等候太医的结果。
内室中太医们交谈的声音依稀传了出来，外头的李婵脸色不好，就连身边的苍青也面露凝重，其余奴仆更是噤若寒蝉。
不知等了多久，内室中的太医都出来。虽不曾言语，但看他们的脸色，李婵的心也沉了沉。
她也不多言，只说：“即便尚且找不出病因，也先想法子将她的身子补起来。这般孱弱，要如何撑得到生产？”
太医们点头称是，心中却发苦。
听长公主的意思，是要母子均安。可就姣侍妾那个脉象，腹中胎儿还是康健就已经是上天保佑了。八个月的身子，母体又这般羸弱，怕是随时都有可能早产。
即便是想补，恐怕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虽然太医不曾明说，李婵也心中有数，与太医们说话时也都压着声音。
吩咐了太医后，李婵又去看了姣侍妾。看着她那般瘦弱的身子还怀着身孕，仍谁看了也都觉得残忍。
原本姣侍妾身边伺候的圆脸小婢也回来了，见院中多了这么些人还吓一跳。
李婵看着离了小婢就一个人呆着的姣侍妾觉得不妥，便让苍青再去挑几个年纪长些的女奴到院中伺候。
“如今也都说开了，你也不必操心瞒着了。只好好保养身子，肚子里的孩子无论如何天子与我都必定宠爱。你是他的生身母亲自然更该心疼他，怎能轻易存了死志？”
李婵对着姣侍妾又宽慰了几句，只让她好生听着太医的话，不要再像之前还想瞒着。又向她保证若是平安生下孩子定有封赏，还可恩及家族。
直到离开王府，坐上了回宫的车马后，李婵仿佛才回过神来。
谁能想到不过是来了一趟王府，竟然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即便是李婵，也有些恍惚。原本心中还对谢温离京的事多有记挂，如今王府的事反倒让她心心念念了。
亲王府的事情是注定要禀明天子的，李婵吩咐车马快行。王兄的事情拖不得，她要今早与天子商量，也好安排之后的事情。
至于姣侍妾
李婵回想起刚刚她躺在榻上一副气若游丝说着的话，她根本半个字都不信！
“你进宫之后便到太医署传令，让太医丞带着所有善妇金的太医都到王府上去看诊。”，李婵转头对苍青说道。
“诺。”，苍青低声答应道，顿了片刻后又开口问道：“殿下觉得姣侍妾能安然产子吗？”
李婵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
若是按照前世的记忆，姣侍妾自然能平安产子。可是，王兄此时并未病故，且一日一日的好了起来。
只是看如今姣侍妾这个样子，要如何养补得起来。都已经八个月了，即便太医们不说，李婵也知道姣侍妾随时可能会发动。可她如今这个身子，又怎么撑得下来。
至于那怪病之流的说辞，李婵自然是不会相信的。
能在皇亲身边伺候的奴仆，入选时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且不说是否能干，若是身体有什么隐疾是绝对不可能入选的。
何况皇帝曾与李婵提过，因为王兄的情况不同，当年建府时里头的奴仆都是天子下令让有司精心安排的。
不仅要忠心能干，面容端正身体康健，就是家族血亲都是一一调查过的。即便本人康健，但若是家中有人患病夭折，也是绝对不会入选的。
何况姣侍妾是亲王身边贴身伺候的侍女，虽不会明言，但也都是挑着家世清白面容出色的良家女子选的。什么只有女子易得，母弱子壮的话，李婵就当听了个笑话。
前世南迁之后，她没了阿弟护航，自然也从世家妇人们的奚落中听得了不少秘辛。
这姣侍妾所说的什么母弱子壮，李婵只听过一种相似的情况，那便是以母供子。
这是后宅中极为阴毒的一种法子，随着月份的增大会让孕妇一点一点衰弱下去，却不损伤腹中胎儿。
待到临产之际，必定不能两全，最后便只能弃母保子。又因为整个过程中，母体一点一点衰弱，胎儿却日渐健壮，便有以母养子的说法。
只是李婵也只是听说过这法子，具体内情倒也不甚清楚。所以在王府时，倒也没有轻易说破。
更重要的是，这姣侍妾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被人所害。若是被人所害，这些时日王府上下只进不出，那下手之人必定也还在王府之中。
可若是姣侍妾心知肚明，那她又为何要隐瞒此事？
李婵垂下眼眸，回宫的心情愈加迫切。她似乎有一种预感，姣侍妾此事必定与王兄中毒一事有关联。
若是查清了姣侍妾的问题，王兄那边也能得到些线索。
李婵心中只希望着姣侍妾不要牵涉其中，不然又要她腹中的孩儿如何自处？
或许是心中迫切，又或是驾车的内侍得力，李婵并未在马车上干等太久。
甫以入宫，李婵便让苍青取了自己的腰牌往太常府去请太医丞。
“你亲自带了他们去，太医丞不能久留王府。等太医丞看过了回宫后，便立刻带着太医丞来回我话。”
苍青不敢犹疑，点头称是。
李婵想了片刻，避开了身后的其余宫奴，低声道：“切记回宫途中不可让旁人接近太医丞，若是有什么乱子，便直接让禁卫将你们护送进宫。”
苍青一怔，似乎没想到长公主会有这样的吩咐。但看见李婵面色凝重，也不敢多想，当即便面色匆匆领了人往太常府去。
目送着苍青离去，李婵才上了宫人们备好的轿辇。
正准备开口让他们直接往永安殿去，可有看了看天光，想到此时皇帝应当正在处理奏令。
又想着自己今日出城上山又见了血，便还是先行回了明光殿，也好梳洗干净换身衣裳再去觐见天子。
李婵坐在轿辇上，鬓边的珠钗随之摇曳。可心中却再仔细思量要如何与天子回话。
当初王兄出宫建府本就是朝臣们强力要求，若是想让王兄重回宫中居住，恐怕还需多费些心思。还有姣侍妾一事，到底要不要与皇帝明说
还有姣侍妾一介女侍，无论是否与亲王中毒一事有关，为何偏要对她下手。且若已经下了手，又为何要去母留子。倘若真是要害人，何必费劲心机保留王兄最后的血脉？
李婵只觉迷雾重重，却仍寄希望于能从姣侍妾身上查出点线索，也好让一切迷雾后的真凶能露出点马脚。她也不至于，拔剑杀敌心茫然了。
殿下回宫，明光殿的宫人们自然皆上前相迎。
晨起出门时，殿中那乱糟糟的一团早已收拾妥当。蓝月跟着其他宫人一同将长公主迎进殿中，却留意到跟着殿下一同出宫的苍青却不见踪影。但她也只敢默默记在心中，不曾表露出异样。
“殿下也要用午膳？早食上些没有吃，如今都已经这么晚了。”
殿中伺候的宫人一边为李婵宽衣，一边小声问道。
李婵一愣，到确实也近午时了。只是她这一上午又忧又怒的，反倒也不觉的腹中饥饿。而眼下心中还想着事情，就更没什么胃口了。
“随意传些吧！本宫没什么胃口，不必多了。”
长公主有了吩咐便好办，一旁的候着的宫人听了自然便往外头去传膳了。
或许是回到了明光殿心安顿了些，李婵也觉得有些疲惫。想着午膳后正是天子小憩的时候，便也就让宫人们备水。等着沐浴用了午膳后，再入永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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