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
“殿下。”
李婵仍坐在正堂等着苍青带樊衷过来。这个时候，即便她再着急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安坐静待时机。
可没想到，回来的苍青难得有些神情慌乱。
自王府一事以来，苍青在李婵面前恭敬谦卑有余而以往的亲近柔和不足。这么些日子以来，李婵还是头一次见苍青又流露出如此失措的神情。
心中如何想先按下不提，李婵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免了苍青的礼定声问道：“怎么了？”
苍青在长公主身前站定，咽了咽嗓子才有镇定下来。
“奴方才经过兵营，见营中将士似乎有开拔动身的迹象。”
李婵神色一凛，坐直身子有些郑重地问苍青：“你可看仔细了？这样的事，可不能出错！”
苍青诚恳地点了点头，“奴借与樊部将传令的原由，进了兵营。将士们的动作并不隐蔽，奴婢看得真真的。”
李婵心中一沉，难怪苍青神情有异。
方才宫寿才对李婵说此时不宜动身开拔，可偏偏为何亲兵们又有动身行军的迹象。
弘农一行，以李婵长公主为首地位最高。但除了李婵，宫寿身居武卫将军，自然也有号令禁卫的权力。
李婵刚在宫寿那里受挫，亲卫们如此行事定然就是宫寿的命令。
对着自己说不宜回京，却又命令亲卫开拔，宫寿他到底想干什么？
李婵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但还是镇定地问道：“那你可曾见到了樊衷？”
“见到了，并未有人阻挡奴婢。”，苍青点了点头，坦率道：“奴婢去时樊部将正在练兵，只言整理了形容便立刻来见殿下。”
苍青话音刚落，李婵便听到了堂外的动静。
一抬眼，便见樊衷大步入府向李婵请安。见他鬓角还有湿意，想来也是听了苍青的话便立刻赶了过来。
“拜见长公主殿下。”
李婵温言让他免礼入座，待苍青为其上了茶后，才慢慢开口问道：“听说营中已开始拔营收捡，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樊衷抬头看向李婵，老实地说道“宫将军昨夜里才传得令，今早开始收捡，想必最快也要后日才能起营。”
李婵心中稍安，樊衷身在军营之中，又是李婵名下的私军。若没有特意对樊衷隐瞒消息，那想来还不是李婵所想的那最坏的消息。
她面上不动声色，就连语气也仿佛在说什么风轻云淡的事。
“说来也有意思，今早我方才与宫将军商讨回京之事，却被宫将军以冬日山路难行为由拒绝，还对本宫说要在弘农留到开春之后。
怎么现在，营兵中反倒已经有拔营的动静了？”
见樊衷面露异色，想来也不敢相信宫寿竟然越过长公主下令。
毕竟虽宫寿身为武将统领禁卫，但长公主身份贵重，拔营行军这样的大事自然要与殿下商量之后才能定夺。
见樊衷似乎也不清楚宫寿的言行不一致，便接着开口问道：“此行你接了陛下的诏令，将文蕲的三千兵马一应带来了？”
樊衷点了点头，“是，陛下在诏令中言明挑拨封地全部兵马，仆不敢违抗。如今殿下三千私兵，皆在营中等候调遣。”
闻言，李婵神情一松。出发前阿弟已经和她说过了，正是因为京中禁军调拨不开，才借调了她封地中的私兵。
如今与樊衷确认了此事，李婵心中也放心了一二。即便宫寿如何有疑，她也不是没有与之对峙的人手的。
“既然如此，若是本宫的私兵与禁卫相比，可有制衡之力？”
李婵问得轻巧，樊衷却不敢轻易作答。见他面上稍见沉凝，迟钝了片刻才答道：“文蕲的新兵编收统练的时日尚短，但此次营中禁卫兵马数寡。若只是对峙，想来未知输赢。”
此话的意思就是，若真要打起来，输赢尚且是不知的。
樊衷虽未明言，但李婵心中明白。从文蕲募兵之日算起，如今满打满算且不超过一年。
禁卫是天子亲卫，自然不是李婵封地的民兵之众可以比拟的。若真要打起来，恐怕并没有多少胜算。
可是李婵并不是真的要下令樊衷打杀禁卫。即便宫寿真有借助手中禁卫的领兵权意图生事，她尚且还是当朝长公主，军中亲卫也不一定会全都被宫寿所用。
何况，李婵细想下来，虽然宫寿有私自调兵的动作，但到底不像是有异心之人。
他毕竟是阿弟亲自选出来护送之人，若是真隐藏得那么深，恐怕也不会轻易让同在营中的樊衷打探都情况。
也不至于在尚未成事之前，就被李婵轻易拿到了消息。
毕竟，如樊衷多言，拔营的调令是昨夜便传发军中的。今晨樊衷与李婵言语多有牵强之意，似乎也藏了什么旁原由。
她对樊衷说道：“那你便亲自替本宫去再请一趟宫将军，若是宫将军来不了。你便带着本宫的私兵，将宫寿将军请到本宫的面前来。”
这话的意思便是，这一遭宫寿是不来也得来了。
樊衷似乎有些犹豫，可见长公主的神情不想作伪，也便依言行事了。
毕竟，他是李氏部将，自然也只听长公主与天子的指令行事，即便他知晓宫寿有旁的隐情发，却也不能多嘴半句。
而李婵对樊衷自然也是放心的，李氏旧部在外沉沦近十年，也依旧忠心于李家。因此，李婵自然也忽略了其脸上闪过的异样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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