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割舍
第37章割舍
裴珩突然发现，陆苇的时间被极大地占去了。
本来嘛，裴珩是想得很开的。
既然是分开两个班了，肯定不能像以前一样，除了休息的时间以外，时时刻刻都跟陆苇在一起。裴珩想，只要陆苇下课时间还跟他呆在一起，他也能接受陆苇有了新朋友，甚至是闺蜜这件事。
但是裴珩没有想到，那什么沈珂，几乎把陆苇的所有时间都占据了。
沈珂是陆苇的同桌，上课时间自然都是跟陆苇在一起。下课，裴珩就算路过隔壁教室，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然而然地跟呆在陆苇身边。
他突然意识到，之前他能那么自然地呆在陆苇身边，是因为占了“同桌”这个身份的大便宜。
也前所未有地意识到，男女之别。
就算他已经做了种种准备，确认他跟陆苇走得再近也不会有人说闲话。但是，他现在要去找陆苇，还是要有正当理由。
因为他是男生！
相比之下，沈珂那校花可自由多了。她们本就是同桌，上课时间已经都在一起了，沈珂还觉得不够。她不仅自由出入陆苇的宿舍，还跟陆苇手挽手去任何地方。
她挤占了陆苇99的时间！
高二开学第一周，裴珩来14班找人，还能跟陆苇一起吃饭，了解一下她的动向。不到半个月，陆苇就跟沈珂混成了连体婴儿，简直分都分不开。
而裴珩跟陆苇相处的时间，只剩下一个：
督促陆苇锻炼。
裴珩过了一个月跟陆苇渐行渐远的日子。
受不了了。
“你们等着。”裴珩对周盾跟曹深铭说，“我已经想到了办法，从那女妖孽手里把陆苇救出来了！”
周盾盯着老板让他快点上烧烤，他要吃烤生蚝，随口问道：“能有什么办法？变性？”
“去你的。”裴珩踹了他一脚，自信满满地说了两个字：“补课！”
“噗……咳咳……！”周盾正喝着可乐呢，没有被他一脚踹出个好歹，倒是差点因为他一句话呛死。“你？给小陆苇？200分给500分的补课？开什么玩笑！把一本生补成二本怎么办？”
“话不能这么说。”曹深铭把买回来的奶茶放在桌上，“英语是珩哥的强项，正好是陆苇的弱项，还是能补的。”
裴珩一听就昂首挺胸：“你看！”
周盾张嘴就要反驳什么，曹深铭又一本正经地说：“我好像听见有熟客要跟老板插队。”
“什么？敢□□的队？”周盾立刻跳起来冲向老板。
裴珩的目光一动——支开周盾，为什么？
“因为我想问。”曹深铭的表情郑重下来，“珩哥，你确定要跟沈珂争陆苇吗？”
裴珩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之前跟你说过了。”曹深铭斟酌着用词，“沈珂对陆苇来说是个好机会，可以让她慢慢学会不再那么依赖你。她能自己成长，能自己处理事情，也能学着在没有你的保护之下，慢慢地开朗起来。”
裴珩跟曹深铭从开裆裤认识到现在，对他的性格很了解。
曹深铭看似高大壮，其实心细如发，天生就喜欢照顾其他人，也能不动声色地把人照顾得很好。从小到大，裴珩跟周打过很多次架，但是对曹深铭不耐烦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是现在，裴珩心里突然就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曹深铭叹了口气，换了称呼，表示他在很严肃地说这件事，不是开玩笑。
“裴珩，你不可能照顾陆苇一辈子的，更不可能把她养在真空瓶里一辈子。陆苇必须学会自己成长，你呢，也必须学会让她自己成长。现在高中你能时时刻刻照顾她，到了大学呢？就算你能跟她考一个大学，大学也仅仅四年而已。还是说，大学毕业了，你也让她跟你回到z市，你继承家业，她在你们家公司上班？”
“有……”裴珩张嘴。
“是，有什么不可以？你可以做到，但是，然后呢？”
曹深铭难得打断他的话：“万一有一天，陆苇谈恋爱了，你要怎么办？”
“你不是她的什么人，她的一生不可能只有一个你。”
裴珩瞬间觉得好像有一支箭穿透了他的心脏，痛得他竟然来不及想曹深铭怎猜到了这点、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他脑子有点麻木，本能地反击着：“我又没有想做她的男朋友！因为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我就是太清楚你们之间不可能！”曹深铭的语气都有些急了，引得那边盯着老板的周盾都疑惑地看了一眼。
“裴珩。”他压低了声音，“你有没有想过，你把陆苇照顾得无微不至，世上还有几个男生能做得比你更体贴？到时候陆苇没办法喜欢上你，也看不上别的男生怎么办？你要她一辈子孤单吗？”
裴珩一怔。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想着尽力照顾陆苇。
“又或者，有那么一个男生惹得她心动，成了她的男朋友，你觉得她男朋友看到她身边有个你，会怎么想？不是我做兄弟的瞎吹捧，你的条件就是比大多数男生优越。她的男朋友会不嫉妒吗？他会不会要求陆苇离你远点？到那个时候，你已经照顾陆苇成习惯了，你真的能忍受陆苇跟你保持距离吗？更极端的情况，万一那个时候，陆苇要在你跟她男朋友之间选一个，她要怎么办？你又要怎么办？”
曹家跟裴家一样，都是本地大家族，亲戚旁支特别多，家族内部很复杂。裴珩幸运一点，有一对开明的父母，但是曹深铭没有，曹家上上下下都十分传统，导致他思考问题总是比较复杂深远。
裴珩被他说得沉默了，眼中的光几次明灭，不知道多少念头在里面浮现又被压下去。
“我……”
曹深铭看着心里不忍极了，但是他必须现在就把话说清楚：“裴珩，你是我兄弟的同时，我也觉得非常对不起陆苇，希望陆苇好好的。你不要怪我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是真的不想你们俩将来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当然，你要说我没有偏心，那也是说谎。我太清楚你的个性了，裴珩，我怕你受伤。”
裴珩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回了三个字：“我知道。”
他真的知道吗？曹深铭不得不说得更残忍一点。
“裴珩，你自己好好想想，排除一切原因，你就问问自己，能不能接受陆苇有男朋友。现在陆苇只是跟一个女生走得近一点，你就受不了了，要把她的时间抢回来。那到时候陆苇有追求者，有男朋友，甚至……结婚了，你要怎么办？你受不受得了？”
这一次，裴珩捏紧了杯子，眼底一片阴翳。
没有话了。
“现实就是，如果你不能一辈子照顾陆苇，就要把自己放在一个离她远一点的位置。这样对你，对陆苇，都好。你们可以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但是你不能跟她那么亲密。”
曹深铭今晚第二次叹气：“趁这个机会，裴珩，放手吧。”
放手吗？
要怎么放手？
他真的能放手吗？
放手真的对陆苇更好吗？
裴珩不停地问自己，最后，他不得不承认曹深铭说得对。
他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了陆苇好，为了陆苇将来高枕无忧。难道，他自己要成为陆苇将来幸福人生的绊脚石？
那么……试着放手？
接下来的一个月，裴珩试着慢慢减少去找陆苇的频率，连微信和q-q上，都开始慢慢地不跟陆苇聊天，只悄悄地关注着她。
一开始确实很难受，见不到陆苇的脸，听不到她的声音，他总是很担心。可陆苇没有发现他的疏远，没有丝毫的反应，每天依旧跟沈珂开开心心的，又叫他异常难受。
可沈珂只是闺蜜而已，曹深铭说得对，如果这他都忍受不了，那将来陆苇有了男朋友，他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跟她男朋友竞争吗？
那他打了这么久的“纯洁朋友”旗号，岂不是个笑话？是一场欺骗？
不不，他不能这样。
他在陆苇那里的形象好不容易才挽救起来，他不能忍受陆苇又将他看成一个混账。
哪怕他真的想做个混账。
“这是为她好。你受点委屈算什么？这是为她好！你看，你跟她疏远了，她不是也没有反应吗？”
裴珩不停地在心里警告自己，一遍遍地重复，不断努力着。
终于，一个月后，他跟陆苇的关系，就变成了见面之后点头一笑。
陆苇依旧没有发现，裴珩已经远远地离开了她的世界。
效果显著，裴珩觉得自己应该很高兴，但是莫名其妙的，他晚上睡不好。
10月的z市突然变凉，钢筋铁骨的裴少爷，居然娇气地感冒了。
“咳……”裴珩压低了声音咳着，努力跟上是老师讲课的内容，做笔记。
他是打算以后跟陆苇做个普通朋友，但不代表他之前的计划作废。
就算是普通朋友，也要是一个大学的普通朋友。
就算是疏远的关系，也得是陆苇在他眼皮子底下的疏远。
裴少爷第一次带病坚持上课，中间还去了个课间操。回来上课，他呼出的气都是热的，喉咙实在难受。
要不然……裴珩少爷病犯了，打开书桌想拿手机打电话，突然动作一顿。
他的抽屉里，放着一个袋子。
里面有止咳糖浆、板蓝根、感冒灵颗粒，甚至有一瓶退烧药。
药店的袋子上印着学校后门药店的名字和电话。
有人给他去学校后门买了药。
有人敢动他的抽屉，还敢不留名字。
这一幕何其似曾相识！
裴珩听到心里有什么哗啦一下碎了，他抓着袋子就冲到了隔壁，叫道：“陆苇，你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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