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高手咬人
特么的可算是打完了！
简琮攥着拳头，推开挡在他身前的傅非邑，从禁军保护圈里走出来，面色阴沉：“好你个顾徵，居然纵容属下，拆了我这座宝殿！”
是，是顾徵止住了两人争斗，刚才的情景他不是没看到，可就算顾徵表现得再好，也改变不了南佐和修宴本就是他侍卫的事实。
说不定还是顾徵指示的结果，两个侍卫哪里有那么大胆子？
可他这一点完全错了，或许别人家的侍卫不敢在主子面前乱动手，但是北境的人不一样，他们习惯以自己的判断为准，你给报酬，他替你卖命，谁都不欠谁的，各自两清。如果他认为你错了，那不要报酬也罢，断不会为了面子、钱财等身外之物硬撑，随时随地都以自己的意志与自由为准。
才不奉承你。
更何况简琮的语气让人听着就不爽。
这是要兴师问罪吗？问哪门子的罪？凭什么问罪？
别以为你是皇帝就了不起，老子要想杀你神仙来了也拦不住！
南佐双手抱肘，在后面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陛下慎言。”
原本以为顾徵还会像往常一样保持沉默，没想到这次他居然回嘴了，声音漠然：“他们是北殷王的属下，不是我的。”
平日里那副懦弱的样子荡然无存。
“北殷王的人就可以在我东朝境内为所欲为吗？”简琮跳脚怒骂，“还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简直是胆大包天！”顾长青踢了一脚地上的木梁，满脸怒意。
之前收到衿黎来信，说顾徵纵容属下在国教堂杀马等一堆事，他本来是因为皖儿受伤了，衿黎护女心切，才这样严肃以待。直到他现下亲眼见了，才知道原来这真的不止是小打小闹，特么的这简直就是上房揭瓦。
有过之而无不及。
刚才溜得比兔子还快的某些朝臣还有像乌龟似的躲起来的各位贵人，都纷纷冒出头，对着三人指指点点。
“那，两位要如何处置他们？”周围人言噪杂，顾徵仿佛置若罔闻，他淡淡开口问，脸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简琮只觉得刺眼非常，他咬了咬牙，狠狠道：“拖出去！”
“扒皮抽筋！斩首示众！”
“就凭你？”南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着蹦出人群，喊的最大声的谢无恙一眼扫过去。
谢无恙浑身一激灵，顿时再不敢说话。
紧接着南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脱下脏兮兮的外袍，随地一撂。
无袖上衣露出双臂上大块大块的肌肉，看起来强壮且结实，充满了力量感。他嗤笑一声，胳膊好不随意往修宴身上一搭，修宴也不嫌弃，任凭他搂着。
这两个刚才还恨不得杀了对方的人，此刻俨然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简琮咬牙切齿道：“朕是皇帝，要你三更死，不会留命到五更。”
顾长青也是怒意未消，一张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别顶着北殷王的名头狐假虎威，东朝边疆能人众多，害怕除不掉小小侍卫？！”
呵呵，南佐修宴皆是冷冷一笑，南佐更是伸手从胸口掏出一块令牌。
他眼中满是不屑：“就怕将军你舍不得杀我……”
“本将军还动不了你——”顾长青的话戛然而止。
梨红木镶着金边的令牌大大咧咧炫在他的眼前，直晃得人眼前一花！
然后往四面八方转了一圈。
“什么鬼——”简琮说出嘴一半的话也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这这这！这特么不是南雁榜的牌子嘛！
我滴个乖乖！怎么到他手上的？！
众人难以置信，个个便秘一般的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白，精彩纷呈，在心里狂叫老天爷，这特么世界玄幻了！？
中立江湖几百年的南雁阁才有资格发布南雁榜，因此，南雁榜可谓是江湖上最有权威的榜单，一年一变动，凡是能上榜的人，无一不是公认的顶尖高手。
而南佐这一块，上面只标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壹”，难不成，他，他就是那位，自七年前一战登顶后，就再没有消名过，即便是后来毫无踪迹，也仍旧稳稳的待在榜首，无人敢挑衅的第一高手？
从未下榜或后移过一位，只是什么概念？每年更新的南雁榜就好像是他闲来无聊，用来昭告天下、提醒众人的一个哨子，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流氓样子，他说，我还活着。
在场人吓的眼珠子都快掉了，一个个喉咙里堵了石头似的说不出话来。
包括刚才还盛气凌人的皇帝，他现在整个人都是呆滞的，跟五雷轰顶了似的，就在前几日，他还在和文丞相商议送往南雁阁送宝物。
简琮脸色一变再变，磕磕巴巴道：“这是……南雁榜！”
南佐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笑，肯定皇帝的话。
四周死寂，全场脸色发白。
所以他们刚才买的是南雁阁第一节高手？
格老子的放屁吧！多少人在心里咆哮式的骂骂咧咧。
其实不光是东朝，四国都习惯性地往南雁阁送宝物，因为没有哪个朝廷不渴求南雁榜的高手，他们每年起码三次以上地给南雁阁送钱财，并捎去开出的可承受范围内的最高厚禄条件，希望南雁阁有高手看到会心动，出阁相助。
一般情况下，都是没有回应的。
但只要有一次，就足够某国称霸很久了，比如七十年前的南汇。
所以就算是赌，就算是是有来无回，他们都甘愿付出代价。
南雁阁也从来不问钱财来处，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对，没听错，一律收下，却永远不露面或者表态。
毕竟对他们而言，就是免费的银子，四国的孝敬，不收白不收。
简琮瞳孔震动，心里早已诧异地吼着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难不成北殷王得到了南雁阁的帮助，所以南雁阁才派了他的第一高手前来助阵？来东朝求和是假，潜伏在顾徵身边，甚至连联合他，搅弄风云才是真？
不光是简琮想到了这一点，衿黎也是这么想的，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南佐收回自己的牌子，手指来回摩挲几下，心里快感十足。
他就爱看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吃瘪打脸的样子。
心里敞亮。
衿黎直勾勾盯着南佐南雁牌，这东西不可能造假，凭南雁阁通天的本事，绝不会容许一块假牌子逍遥法外！南佐应该也是真的，传说中的第一高手。
简琮死死地盯着南佐，感觉自己再看一道从未见过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苍天啊大地啊，这可是第一高手诶！
七十年前跑去南汇的，也只不过是个堂主。
南佐这样的南雁榜之首，不仅代表着他拥有毫不夸张的实力，而且，他还拥有号召天下各路高手的资格。
毕竟南雁阁是江湖第一权威，一呼百应的那种。
丫的老祖宗，亏大发了！
“赶紧给我把你们那些贪婪的眼神都收回去！”南佐恹恹道。
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我只不过欠了北殷王一个人情，不代表就是那小狐狸祖宗的手下。我答应他护顾徵三个月，不会言而无信。”
半刻后慢慢缓过神的众人无一不叹北殷王的好算计，怪不得他敢在刚夺完王位就跑到朝京来，他是身边有南佐，所以才有恃无恐！谁有了南雁榜榜首的依仗，谁都敢这样横着走！
众人现在只后悔没和南佐搞好关系。
当然，他们刚才也都都看到了，南佐对顾徵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他们，或许可以从顾徵身上下手，利用顾徵把他招安，让他归顺东朝。
岂不两全其美？
而且南佐刚才自己也说了，只留听从北殷王三个月，这说明他和北殷王并不是一伙的，只是为了还人情。
简琮心底盘算着，视线落回顾徵没有动作的修宴身上。
“怎么，”修宴把双剑收回剑鞘，幽幽开口道，“东朝皇帝，还要砍我脑袋吗？”
他微微晃了晃双剑，脸上的寒意没有丝毫动容。
比起玩笑似的挑衅，更像是威胁或者警告——
有些人，即便你是皇帝也惹不起。
“……”简琮语塞，连忙摆了摆手，一副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做的模样。
“哪里哪里，不砍了不砍了……玩笑话尊驾别当真……”
“闭嘴。”
“哦，好，好。”简琮憋屈。
您老几位的，早点亮明身份不就好了？非搁到现在让我难堪！我要早知道你们喜欢拆家，莫说一座大殿了，就是把整个皇宫都送去南雁阁也不亏啊。
这下好了，直接把南雁阁第一高手惹火了，简琮欲哭无泪。
笑得比哭还难看。
躲在众人身后，仿佛已经被遗忘的谢无恙，已然被亮出身份的南佐吓得彻底晕死过去，连同整个出席的谢家，都只盼着众人千万别想起闹剧初始的谢无恙。
“那嘴臭欠打的鬼小子呢？在哪？”只可惜南佐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他可没忘，左右打量着，四处寻找谢无恙在哪里。
视线所及之处全是废墟，如同施工现场一样杂乱。
同样处于众人包围中的顾恺之回过神，满脸复杂，因为他向来佩服南雁榜上的名人志士，却不成想心里鄙视的这个侍卫，就是南雁榜首位。
他抿了抿唇，下意识跟着南佐四处张望，他就在人群中，所以比南佐更快一步看见了谢无恙，下意识地抬手一指，只见南佐便化作一道残影，直接扑了过去。
就像嗷的一声去捡球的大狗。
“那个，”简琮摸了摸鼻子，仔细回想自己之前冒犯过南佐和修宴两个人的每一个瞬间，忐忑道，“谢无恙是我的伴读，您高抬贵手，就放了他吧。”
呦，您怎么不一口一个朕了？不皇帝吗？不要砍头吗？不扒皮抽筋吗？
这么现实的吗？欺软怕硬！
“放他？”南佐已经从一堆瓦片碎里扒拉出来了谢无恙，像拎着小鸡仔似的拎着谢无恙，听到简琮的话气极反笑。
“我今天就是咬都要咬死他！”
众人齐刷刷抽了抽嘴角，南雁榜第一高手，怎么一冷静下来是这个画风。
“……”
可顾徵站累了，他只对着南佐招了招手，南佐就破布娃娃一样甩开了谢无恙，像只大型忠犬一样屁颠颠挤了过来，扶着顾徵。
南佐手上力道大，谢无恙被那么随意一扔，一个完美的远程抛物线就又跌进了碎瓦里，扎成了刺猬，惨不忍睹。
“欸？对！”简琮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一叠声说道，“顾徵，顾徵他累了，来人——”
南佐露出了警惕的表情，像一只狼狗龇开了牙，下一步就要恶狠狠扑上去。
简琮见状立刻改口：“送顾，几来着？哦，顾四公子回府！好生歇息，好生歇息。”他一连重复了两三遍，其中态度的转变不言而喻。
顾徵怎么是怎么能和南雁阁扯到了一起的？还和第一高手有了交集？还有，北殷王居然没有把南佐带着东征西讨，而是选择把他丢在顾徵身边当侍卫，这是何故？
衿黎目光闪闪，袖下手指掐着肉，嘴唇抿了又抿。
其他人表情也差不许多，满脸的一言难尽。
要送走南佐修宴这两座大神，还是得从顾徵身上入手。简琮想的没错，一见顾徵跟着禁军转身走了，南佐和修宴就亦步亦趋跟上离开。
他面前只剩下一片狼藉。
简琮抽了抽嘴角，原先高台处，先皇御笔的正匾不偏不倚砸在龙椅上，四分五裂。
好家伙，他刚才还坐在上面。
接风洗尘的宫宴，是真洗尘，屋顶上的万年旧灰都擦了个干净！
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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