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无头旧案
离大朝会不满一月,现下整个朝京的兵力都涨了三倍,布防严谨,排查严格。
等顾长青练完兵又是一整天过去了,他突然想起顾恺之前几天跟他提到的那几张记载着金水莲花血池的手稿,并不完整,但或许值得一究,因为国教堂遗址到现在还处于关闭状态,迟早要解决。
至于顾恺之进的藏书阁,藏书阁不过是禁书阁的摆在外面的幌子。
这不,他跟陛下报备了一声就进了禁书阁,之所以是禁书阁,就是因为它里面藏了太多无人可知道秘密,他能进去,也是因为简琮全心全意信任他。
然而有关金水莲花血池的书籍,真可谓是少之又少,几乎都是在什么天机库、什么密器记载中有只言片语的提及,顾长青翻得头都大。
然而手中这本写在线缝处,却注了一排极小的字。
上面写着——仁奉二十一年,金水莲花血池首启,女子亡。
仁奉二十一年?
那不也正是前皇太子简歧暴毙东宫的时间吗?
仁奉、久元、崇泛,分别是简氏皇族三代皇帝的年号。
顾长青记得,仁奉元年,太上皇二十五岁继位,同年前皇太子简歧出生。
仁奉十九年,前皇太子简歧十九岁,受臧老先赐生雪莲花印迹,举朝轰动。
而两年后,仁奉二十一年,简歧便暴毙东宫。
如此推算,金水莲花血池就在简歧这两年间被制造出来的!
前皇太子不过二十左右,真是妖孽一般的天资!
顾长青倒吸一口凉气。
仁奉皇帝长寿,在位长达四十五年,因此先皇四十四岁才登基,那时候衿黎都已满二十,已经嫁入顾府两年有余。先皇卧病在榻,只撑了不到五年便驾崩,因此,久元成了简姓皇族里最短的一个年号。
也是讽刺,想活的人没福分,享完儿孙福气数再尽的人却留下一大筐子麻烦。
想远了,顾长青把自己从十年前的那场皇位之争的记忆中抽离出来。
还是回到金水莲花血池上,所以,“金水莲花血池首启,女子亡。”,是什么意思?
一层意思,就是说简歧为了启动金水莲花血池,杀了一个女子?
这也不奇怪,毕竟他在十九岁之后就性情大变。
像他这样突然暴戾的性子,杀一个人算什么,他没把东宫中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押到金水莲花血池里放血,已经算是比较理智的时候了。
算算看,这女子惨死都是三十九年前的旧事了。
估计也是个孤女,不然她的家人怎么从来都没有找过,又或者说,是个平民百姓,找过了却被简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直接用太子权力压了下去。
真是可怜。
二层意思,就是说这女子被放进金水莲花血池,然后死了?
如果按照刚才简歧凶恶的名头来看的话,和刚才想的没多大区别,但如果不是,顾长青突然想到了饶老院长对他说过的话——
“至于史书上记载的昏庸无能,一是因为,那是后来人记载的。二是,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不是所有人,都爱江山,爱皇权。”
“是因为世人的偏见,还有,他自己的执念。”
顾长青双手颤抖起来,他的心头突然涌现出一个荒谬可怕的想法。
如果向来精于器械的皇太子出错了,他不是要杀那女子,而是要救!
放尽全身鲜血,是为了什么,一池子红艳艳的好看?
记载金水莲花血池的书籍中,大多都提到了以血换血的方法。
那女子定然有特殊的状况,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时日无长。
前皇太子简歧是想通过金水莲花血池,洗涤掉女子血中的病症。
简歧也是同年死去的,他把自己关在不见天日的密室中,怕不是一日日给换血失败的那女子,一遍遍重来,丧心病狂到拿自己做实验。
这也是为什么,太上皇把最爱的嫡长子简歧从正史上抹除,只留下一行“太子不尊,诛之”的一笔带过!没有人敢违抗皇命!连知晓真相的老臣,也被下了封口的死命,其中就包括饶老院长。
太疯狂了!
顾长青手心、额头全是冷汗,身体微微轻颤几乎不能自控。
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迅速在他心底生根发芽,比起前一种可能,他却觉得这种情况更符合简歧的性子,大胆、执拗、猖獗……
饶老院长那晚阴沉的脸色在他眼前浮动,他说,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这是又什么意思?
皇太子被一直待在密室是肯定不可能的,难道他找了个替身替他处理太子事务?
怪不得了,怪不得人家都说他后期性情大变,原来不是人变了,而是变了人!
想通了这一层,顾长青在原地愣了快有十分钟,这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他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往这方面猜呀!怪不得饶老先生当时表情那么复杂,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细思极恐,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为什么臧老先生会给他标上雪莲花印迹呢?顾长青下意识放下手中的旧卷,眼神中有一丝迷惑,又为什么要给顾徵呢?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甚至可以说是罪大恶极。
到底是为什么呢?!顾长青只觉得自己脑袋一炸一炸的疼。
禁书阁中光线昏暗,书架又高,要借梯子才能够到最上面一层,此刻的顾长青握着手里的旧卷,长长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捧着一大团凌乱的毛线球,明明已经辨认出了线头,却在第一步就碰到了死结。
如此棘手,该要怎么办才好?
等顾长青从禁书阁里出来,已经是深夜了,他看到不远处就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双目睁大,是妗黎。
她身形修长,一丝不苟地端着宫礼,腰肢挺立于微风夜色之下,摇曳得像朵昙花,洁白无瑕,窈窕多姿,一如初见。浅素白纱轻拢在外,隐隐约约透着藕荷色华服,宫装长尾拖地,绣着栩栩如生的昙花纹路,她一抬脚,就像溪水似的跟着流动起来,在泛凉的夜中熠熠生辉,美的惊心动魄。
她身上带着的那种矜贵又清冷的气质,教人既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当然,顾长青是个例外!
顾长青赶紧几个大步走过去,牵过了衿黎的手,憨憨一笑,把让他头疼的那些东西都跑到了脑后。
“媳妇儿!”顾长青看起来傻傻的,刚一开口,就被衿黎捂住了嘴。
“咋了呀?”被捂住嘴的顾长青丝毫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呜呜抗议,“你不是在等我……”
就在这时,衿黎背后突然跳出个小太监,嬉皮笑脸的,好没有正形!
顾长青盯睛一看,哟,这不皇帝吗?
“咳咳,宫里呢,都正经点。”衿黎微红着脸瞪了顾长青一眼,虽然这在顾长青看来就是娇嗔,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他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个,陛下也在呀。”
明知故问,欲盖弥彰,衿黎又瞪了顾长青一眼,顾长青这才讪讪放下手,像只护主的藏獒似的,一步步踩着衿黎的影子跟在后面,他腿长走得快,差点又踩到了她的裙子。
“姐夫和皇姐关系真好。”简琮现在是太监打扮,也走在衿黎后面,他朝着并肩的顾长青打趣道。
“那可不!”顾长青在宠媳妇这块可是一点不含糊,当即回道,“你姐姐这么好,又这么温柔,这么体贴,这么……”
顾长青也不害臊,想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形容词都说了出来。只听的简琮一愣一愣的,顾将军这嘴里说的,这还是他平日里认识的那个皇姐吗?
衿黎在前面不快不慢地走着,听着身后自家夫君毫不掩饰的夸赞,脸上已经是通红一片,她已经不年轻了,还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但只在他面前,永远是个小女孩。
“陛下今天怎么想要出宫呢?”顾长青突然发问,他这全天下最尊贵的小舅子哪里都好,就是喜欢闹腾,整日里只要一闲下来,就想往顾府跑。
每次都得惹点麻烦,尤其是和自家二女儿,顾皖儿。
这两个简直就是一对儿活宝。
“那个,那个,”简琮眼珠子转了两圈,“我去找大侄子问学问。”
“简琮,你不是说是找潭知体验一下民间买卖怎么做吗?”衿黎幽幽的话从前面传过来,清冽中带了几分笑意,顾长青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啊——我记错了。”简琮装模作样拍了拍脑袋,拉长声音,“那个,我是要,微服私访来着。”
“哦,原来不是找衍之商量古画的?”衿黎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再次想起。
简琮脸上多了一丝不好意思,冲着挑眉的顾长青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一下:“都要做的嘛,都要,一件不能少!”
“傅非邑哪里……”
“他知道。”
“那你和苏公公说过没有?别让老人家提心吊胆的,夜里四处打着灯笼找你。”
“哎呀说过了说过了!”简琮抠了抠脑袋,不好意思道,“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啦?!皇姐你就别提陈年旧事了行不行?”
哦——妗黎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点了点顾徵的脑门:“明早佘老帝师可就进宫了,不如通知他一声一起去顾府微服私访好了。”
拜托皇姐,你少挖苦我一句吧,别往我心里补刀子了,我已经很可怜啦!
简琮哭丧着一张脸,跟着衿黎和顾长青坐上了顾府的马车。
嘤嘤嘤,人家就为了晚上出宫玩一趟,已经软磨硬泡三四天了,而且明早还得起个大早赶回去,容易吗人家?!
要不当皇帝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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