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被触及的心
“那个佛理虽然句句是精华，但是我这也有一种理论可以和真理及佛理一同讨论。”
……
夏尘说的是口干舌燥，马克思主义被他舌绽莲花，跟着燃灯古佛一起胡搅蛮缠。
但是直到最后离去时，夏尘依旧没有能够把贯穿箭要到手，倒是这个地精居然许诺如果他能猎取到一百张沙蛇皮，他可以为夏尘翻一次命运硬币。
正，拿走；反，沙蛇皮留下。
地精的承诺和他们的奸诈一样出名。
“叮！你接取E级个人任务【艾佛罗恩的抽奖】”
“你是如何认出他叫做艾佛罗恩？”燃灯古佛问。
“因为秘密。”夏尘神秘的回道。
……
下线，为邱泉儿和煤球准备食物，吃喝等等伺候一通，夏尘觉得自己真的不太适应。
邱泉儿等级很低，她在游戏里疯跑了一天，差点乐坏了，只有10级以后才能加10级以上的玩家好友。
“新手村的景色真美，我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邱泉儿陶醉。
“那些NPC是真实存在的么？我认识了一个大姐姐，她好漂亮。”
“夏尘哥，能奔跑的感觉真的很好，我以后可以飞么？”
“夏尘哥，我不想退出游戏，我——我感觉那里才像我的世界。”
夏尘沉默，不知如何开口，直到再次进入游戏。
“收拾完了？嗯哼？”燃灯古佛非常惬意的为自己烤了几串沙蛇，只听哧啦香脆的嘎嘣脆，看样子还挺享受。
“游戏里吃这些没有用的。”夏尘瞥了一眼。
“我知道，只是小时候苦日子过惯了，那些哈哈日子到现在的衣食无忧，嗯哼——”他嘴里塞满了烤肉，“这游戏做的真逼真，精神上的享受让人陶醉。”
夏尘一怔，精神上的享受？
“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能给我说说么？”燃灯古佛拍了拍手，几乎以鲸吞的方式消灭了眼前的一切。
夏尘无语，燃灯古佛甚至甚为舒坦的在他面前打了几个饱嗝。
“你很缺钱？”燃灯古佛随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夏尘诧异。
和尚笑着说：“你看你，都写在脸上，让我随口一猜都猜到了。”
夏尘笑了一下，算是默认，自己接近十几万的还贷，还有“借”陈长生的二十万，以及半年以后的搬家，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进入了“苦逼”的日子。
和尚又笑了：“你想在游戏里闯出一些名堂？”
夏尘微笑了：“谁不想？你不想闯出一些名？”
不过随后他却愣住了，燃灯古佛双手合十，神态严肃异常，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要这些方外之物干什么。”
“倒是你，施主，老衲看人绝不会错，你先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随后又换成了一副迫切的样子。”
“我说人，心事透二三，不管对与错否，我认为这个游戏貌似似乎对你很重要？”
闭目思量，这是明摆着的事，夏尘认为，不过他没有继续听燃灯古佛的妙语。这人十分不靠谱，他说的话自己难以得道，整一托。
“花品尘，戏于一乐字，游于一玩字，若为谋生则为一求字。”
和尚在他背后大声说道：“可是我只在你的额头上看到了一个字！”
夏尘有些怵然，他想到了这和尚虽然吃喝拐骗×五毒俱全，但是曾经的某位老人似乎专门在游戏中想寻他替自己算上一卦。在当时引起了一阵比较大的风波，自己也略有耳闻。
那位老先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费了太多人情才让燃灯古佛赏脸，事后，那老先生只说了一句话。
“算人路，解惑，算天路，改命。”
“那请问你这和尚，在我额头上看出了什么？”夏尘转过身，一脸玩笑话。
“命。”
燃灯古佛太过正经，两只眼睛好似佛光开目，他继续重复道：“是命。”
浑然不顾夏尘如雷劈般的景况。
夏尘刹那间仿佛感觉自己真的被雷劈过了，为什么重生？自己怎么死的？自己重生干什么？他问自己。
是真的为自己解决遗憾么？不，他对自己说，人若无遗憾那便不在是人，难道真的是命运么。
“有何高见？”夏尘皮笑肉不笑，心里还处在自我恍惚的状态中，他想到突然出现的艾丝儿，突然出现的邱泉儿，这些想法一闪而过。
“大梦三十九，只为解人惑。”燃灯古佛走向前来，这一刻似乎真的化身为得道高僧。
“你不止你的真实年纪。”轻飘飘一句话，却让人卡住了脖子般，夏尘久久不能出声，眼孔不自觉的缩了一下，重生被看出来了？
燃灯古佛好像看出了夏尘的吃惊与疑惑，接着道：“因为你有人惑。”
三十而立，立于惑之上。人不重来没有思考过自己为什么会活在世上，在人的世界里，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这就像人活了三十岁，对于自己脚下的路很迷茫一样的反比，这是人惑。
当他思考为什么为人，怎么为人的时候，这就是人惑。
诚然，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应该是朝气蓬勃一往无前的时候，这个年纪重来不会思考太过遥远的事情，哪怕想到了，也只是“一笔带过”。可是夏尘不一样，他的真实年纪已经28岁了，在别人那里这早已经是成家立业的年纪，把握自己人生方向的年纪。
而在这里，他却犹如入了魔障，因为一款游戏。
“何解？”夏尘呼了一口气，阳光烘烤，空气干燥，但是却感觉心里冷飕飕的。按理说心态老道的小天王怎么会被人唬住，这着实怪异。
“无解。”燃灯古佛很神棍的摆了摆手，诚然，夏尘头上开始冒黑线了。
那副得道高僧的样子瞬间消失，夏尘刚以为他在忽悠的时候，他又变了回去。
“你何曾听说过，人能解人命？”
他坦然的对着夏尘说道，脸上还挂着一缕笑意。
夏尘思量，心思一分为二，一边在衡量忽悠的可能性有多大，毕竟这话很空洞。另一方面又似乎觉得有点道理，让人费解。
“你这和尚，竟整这些糊弄人的鬼话，你以为我会信？”夏尘摇头，这话却是难以相信，但是自己心却有些动摇，不过这不能被看出来，不然难保会被眼前这个鬼精的和尚洞察秋毫。
“你对这里比较熟悉，你知道哪里有大面积可以刷沙蛇的地方？”这有些不打自招，不过虚虚实实，谁能说清，“怎么样，白板菜鸟，被杀回了12级需不要跟我组队。”
“正好我把这个抽奖任务做了。”
燃灯古佛不以为意，完全没有听出弦外音，朗声回道：“施主，我们是有缘人。”
这话说的很有深意，夏尘对上了燃灯古佛的眼。
“梦开始的地方，就是梦结束的地方。”
“这就是你的命。”
燃灯古佛大笑，迈过夏尘，大步向前走去。
……
“梦开始的地方，就是梦结束的地方。”
夏尘怔神，自己怎么死的？或者说自己死了没有？这没来的让他心中一阵惊恐，空荡荡的黑暗中自己又悬在哪里？自家人自家事，重生两个字太过沉重，从开始到现在他的心里始终有一股魔咒。
为何命运选中了他。
这不真实，如今被燃灯古佛点出后更是如此，心宽不代表心着地，悬在空中的思绪从来没有带给他一种人生的充实感。
虽然燃灯古佛没有看出来什么，但是自己究竟得干些什么，得为自己，或者说遗憾弥补些什么。
梦开始的地方，牵着黑龙公主的手站在北原雪峰的山巅，看着落日的彩霞——
夏尘心中发堵。
如果再给我们一次重来的机会，人生会如何？弥补遗憾，追寻错过的人，完成自己的梦想。我想绝不是在游戏里再来一次秒天秒地秒人生。
梦开始的地方，少年，青年，中年，老年，死亡，这就是人生的一切，没有人逃得出命运的轮回，同样的没人能逃得出梦的结束。
青春遥不可及的过去，错过的人，流着泪，大声说道，我们回不去了。
是啊，傻呵呵的人生，如果能够重生，有多少人有多少遗憾，有多少人愿意在书桌上流着哈喇子等待着老师的呵斥。
梦的结束，也是人生的结束。
想，夏尘太过幸运，万千红尘中苦苦争渡的凡人，能够获得那不存在的命运的垂青，获得了一次新的机会。失去的依旧可以寻找回来，凡夫俗子尔。
为自己战死的伊菲尔，为自己战死的辛德拉，为自己战死的库尔墨，为自己献祭的奥妮克希亚，为自己守护的艾菲尼亚……
太多太多，夏尘，你怎能忘记她们，夏尘你怎么能忘记她们！
阿尔菲斯的山巅格外的冷，却倾洒着无尽的鲜血，只留下自己孤寂的身影。斜阳璀璨，阴影拉的太长，他转了过来，一双血眼充满了质问。
你怎么能忘记她们？
“我只是，不愿去想起。”
“我只是，不愿去忆起。”
“我只是，不愿去触及！”
“我只是，无力回天。”
“我只是——但是——我重生了。”
大漠孤烟直，抱着，屈着，泪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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