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两个月后
在这个国家里缺什么,就是从来不缺凑热闹的,用咱们东北老大哥的话那叫卖呆儿。这样的狗轿剧情也就出现在影视剧里,在现实版的其实也不多。二男争一女,高富帅看似稳稳占着上风,大家都期待着穷吊丝来个华丽的逆袭,到时候抱得美人归。
为啥?其实原因特简单:大家都是穷吊丝。
可惜了,让大家失望了。
“这样吧,兄弟。”王哲还是很有风度的,气定神闲地向前走了几步,一脸真挚地对林起说:“多谢你以前对雅妮的照顾。但这话说回来了,这感情的事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总得讲个你情我愿不是?既然你是雅妮的恩人,那我也把你当成我的恩人。”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林起的身上反复扫描了一会儿,深思了一下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嗯……,我看兄弟最近可能手头也有些拮据。如果信得着我的话,我请你到我的小酒店谋个差事,实在不行的话……”他从自己的手包里翻出一撂支票,随手在那上面填了个数字,然后龙飞凤舞地签上了大名:“十万应该够了吧!”
“哇……”周边看热闹的人群中发出了一声声低叹。十万,对于林起看来那绝对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了,林场里工资低,一般工人每个月也就拿个二千多块钱,要是这样算的话这十万相当于普通工人为吃不喝三四年的工资了。其实要说他资助二丫多少,他还真没统计过,你说今天一百斤米、后天一袋面,大后天一块野猪肉怎么个计算法。他的目光没有在那张大家都关注的支票上,而是一直锁定在怯生生躲在那个王哲的二丫的眼睛上。
还是那么的漂亮,还是那么生动传神。可今天她的目光却似乎很怕他,一直闪烁着不肯与林起的目光碰到一起,两只手下意识地拉住王哲的袖子,像个受伤的小鹿一样让人心疼。
“够了。”林起特别平静地说。平静到他自己都有些后怕。在众目睽睽之下,林起伸手从王哲的手里接过那张支票,然后用手指轻轻地在支票上弹了一下:“这东西能变成钱?”
“是的,随时随地。”王哲看见林起终于将支票拿走,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心想只要是你拿了钱就好办了。现在人不都讲嘛:只有钱能解决的事儿,那就都不是事儿。
“上去给他一记大耳刮子,然后将那张支票撕得粉碎扔到他的脸上,补上一口浓痰。然后再大义凛然地对那个用钱污辱他的男人说‘难道爱情是有价的吗?’”柳清在林起的身后幻想着接下来的一幕,只可惜接下来发生的并没有按照她设计的剧情角本发展,不由得对林起心生鄙夷,原本以为是个不世俗的浊公子,却原来不过是个和大部分人一样的世俗小人。
“二丫。”林起不知道身后柳清在想什么,他只是将目光停留到了有些左右为难的二丫身上:“有时间给你妈打个电话,她挺想你的。”
“嗯……”二丫低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这小子还不错,值得你托付。”林起突然笑了起来,自来熟地轻轻拍了拍明显有些跟不上他节奏的王哲肩头一下:“对二丫好点儿,要是让我知道你对她不对,嘿嘿……,你可以问问二丫我在林场的名号。”
“放心吧,兄弟,我会对她好的。”王哲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行,我先走了。”林起耸了耸肩膀,在众人的注视中施施然走了。
轻轻的我走了,就像我轻轻的来。挥一挥手,没带走一片云彩,只不过是多了张十万元的支票。
人群慢慢地散去了。没意思,本来想着看一出穷吊丝华丽的逆转,结果却原来还是高富帅抱得美人归。原来这帮写小说的、写剧本的都是骗子、大骗子,骗完点击率和收视率然后还不是物质打败了精神。
对于一件事情的关注,媒体调查后得出的结论是不超过一周。要是像这种波澜不惊的小事,关注的时间不会超过十个小时,不过是给某些人茶余饭后的闲聊时增加点谈资罢了。这种事情每天在发生,大家已经习以为常变得麻木了。
柳清久久地站在那里,她的视线里已经没有了林起的任何踪迹。直到校园外又恢复到了人来人往的样子时,她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向了自己的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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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国人开始时兴起过什么洋节,什么愚人节、复活节、圣诞节还有什么感恩节,万圣节也学着什么老外也带个吓人的面具准备什么南瓜。其实每个节日背后都代表了一种文化背景和传承,说你一黄皮肤、黑眼珠的亚洲人跟着凑什么狗屁热闹,那和你有什么联系。自己的端午节、元宵节的历史背景都没整明白,连猜个谜语都吭哧瘪肚地弄不出来,还好意思去学人家去整棵圣诞树炫耀个球。
“轲轲这个有异性没有人性的家伙。”柳清暗暗地骂着自己的闺蜜。今天是12月24日,西方被称为什么平安夜,本来两人商量好了一起去逛街购物,可没想到人家男朋友一个电话,那妮子就把她给甩了大跟头。这下好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地走在大街上,仿佛这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
外面漫天飞舞着轻雪花,街边的商家里也是霓虹灯闪烁,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打折广告吸引着外出的人们的眼球,一对对青年男女嬉戏着、缠绵着,将满满的幸福堆在脸上。
“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柳清叹了一口气。两个月过去了,林起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任何音讯的波动。或许他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匆匆过客,或许他只是个只露了一脸的一个路人甲、流氓乙、士兵丙、土匪丁,甚至字幕里都懒得打他的名字。可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柳清就是无法从她的脑海里将他抹去。每每独处时,经常会在脑海里翻出有关他的一丝丝记忆。那满脸堆笑的推销、那空中转体的惊悚,还有那牢牢将她护在身下的平静,还有那在校园外失落的背景。在她的二十四年的人生轨迹里,还没有哪一个人,能像林起一样深深地嵌入到了她的思绪之中,擦不掉、抹不去,想起他时偶尔会发出舒心的一笑。
雪更大了。寒风卷起漫天的冰雪精灵,几个调皮的雪花落到她如凝脂般的脸庞上,冰冰的、凉凉的,让她不由得紧紧地缩了缩身子。
该回去了。
柳清跺了跺脚,把身上的雪花往下抖了抖,就仿佛想要是将所有的烦恼都甩掉一样。前面转过一个弯角,那就是她和轲轲租的一间公寓,柳清抬眼望去,万家灯火。
“哎,平安夜吃苹果,幸福实在没法躲。这位小哥,你看你身边这位小姐真是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啊,祝福你们二位花好月圆、鸾凤齐鸣。”慢着,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柳清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当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时,她猛地一个转身。
那是一条临街大道。由于这里距离奉阳市中心医院近在咫尺,加上后面就是一整片的小区,所以自然成了一些小商贩聚集之处,什么卖盒饭的、各种小吃、时令水果摊那叫一个齐全。尽管市里领导认为那些小商贩的存在有碍市容观瞻,城管也不知道集中清理了多少次。可这些商贩估计是建国前的打小鬼子时前辈的后裔,“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十六字方针那运用得是无比纯熟,愣是如一块牛皮癣般顽固地生存下来。柳清在一片嘈杂纷乱的人群中,很快就锁定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是他。没错,就是他,扒成灰她也知道不会错的。
一件时下已经很少有人穿的一件绿色的棉军大衣,一双只有老辈人才穿过的大头翻毛皮鞋,一辆人力手推车,唯一可以称道的就是那上面整整齐齐码放的苹果,被他给不知道从哪搞到的包装盒给装饰过了。
“大姐您看您一家三口多甜蜜啊,吃了我的平安果,保证你们一家三口今后的生活那肯定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这个最大的代表大姐你,您是这一家的老大吧,我大哥都得听您的。这个最红的代表我大哥,您是公司里的大红人,这年终又包了个大红包吧。这个小一点儿是这个小弟弟的,甜得一口直掉牙啊!好嘞,我给您包好,找您二十,以后常来啊!”送走了那欢天喜地的一家三口,林起这才想起来的饭还没吃完,当拿起那碗西北拉面时,才发现刚才还热气腾腾的一碗面,已经变得没有一丝暖意了。不过没关系,他还是喜滋滋地将钱揣到了包里,然后端起那早已掉落进了雪花,而且没有一丝温度的拉面开始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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