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斗转星移 4
“给你表演一下。”老头说完，两手用力一甩，长条面的中间顿时往天下弹去，然后手一抖，中间往下摔去，一下就拉出了一米多的长度。在坠到最低点时，老头手再一抖，面条再次上弹，右手与左手互交叉了一次，半空中空下来的左手截在上弹的面条中间，顺势一拉再一抖，又是一米多长。
陆有见过面馆里拉面，完全没有这个光头厉害。“面要拉得均匀，两手的用力就要均匀，不要一头重一头轻。甩的力度要掌握好，才不会甩到地上去，更不要把案板打得嘭嘭响。在拉的时候不要再打板，面条变形后，软硬度会变化。边甩的时候要边观察，如果发现粘性大，就要再沾点粉。你揉的这个面正好，不用加粉。所以，记住，拉面的功力有一半功劳在揉面上。”
陆有眼睛盯着老头的手看，漫不经心地回答：“哦！”
陆有是感觉这个拉面的动作与太极非常像，一拉一甩一回，用着正是借力打力的功夫。如果不是顺势甩起来，三十来斤的面团，老头还真不一定甩得起来。
陆有看得心痒，“师傅，让我甩一把吧？”
“不行，这个拉面没有半路接手的，你要玩自己和面去。”没十几秒钟，光头就把面拉好了。陆有看看光头老汉放在案板上的面条，却不是电视上那种拉成头发丝粗细的，而是有筷子头粗。
“面条粗细不同，主要是考虑食客的需求。吃的是面，要的是劲，那面尽量粗点，比如陕省的ＢＩＡＮＧＢＩＡＮＧ面，就是特有嚼头的一种面。吃的是味，那就细点，让汤味能快速进去，比如过桥米线，SC担担面吃的就是那个味，面倒是其次的。要面与味兼顾，那就找个适中的粗细。你去看看锅里水怎么样了。”老头说着还吩咐了一句。他自己拿了把刀，“嚓嚓”几刀把面条切短了。
“快要开了。”陆有把大锅盖一掀，看了一下水。
老头也伸头看了一下，说：“要煮极品面，好水少不了。你们这里的水不错。二沸下面，记住，不要全沸，然后看着，在水要全沸时，补冷水，让水一直保持在二沸的状态中。今天我们吃个味而已，一锅水煮完。但如果要保持高水平的话，建议最好是一锅水只煮一次，然后倒掉再烧。”
老头看了一下水，已经起鱼眼了，迅速下了一锅面。“你觉得面要煮几份熟？”老头拿着筷子搅拌了一下，又问陆有。边问着，不等陆有回答，又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一些配料，在案板上“当当”地剁起来。
“八分吧。”陆有猜到。
“为什么？”
“十分熟太烂呗，七分又太不熟了。”陆有胡言乱语地说。
“有点道理。”老头头也不抬，“加点水，要沸了。”陆有早就看准了，把冷水加了一点进去。“烂面也是面的一种，但我们做的是劲面，就要保持劲道，面心要稍稍生一点，汤料一浇，上桌时就差不多全熟了。怎么看熟了几分？”老头又提出问题。
“看透明度。”陆有眼力强，看着面条的外围由白转透明，每根面条一根白线，渐渐地向里面渗去，越来越细。
“好，有悟性！”老头子眼睛一亮，暗中点了点头。
“又为什么要不断加冷水不让水沸呢？”
陆有想了想，说：“是不是因为水沸就成了硬水，还有就是怕面条的外面烂了，里面却还没熟呢？”
“嗯，快熟了。那个罐子里我熬了一罐高汤，你盛一下。”光头老汉低头准备着料，叫陆有动手。
陆有找了一下，找到一个大菜盆，放水里洗了一洗。然后走到瓦罐的边上，把盖子打开。一打开，一股鲜香冲天而上。陆有猛抽了一顿鼻子，“好香，什么东西？”
“快点盛，面条再煮就烂了！”光头老汉喊到。陆有一听，顾不上香味了，拿起大汤勺，狠狠地舀了半菜盆汤。汤里煮的是牛肉，汤色金黄，油薄味浓。
老头把菜盆抢过来，筷子伸到锅里一搅，夹起了一大串面条。根根透明，互不粘连，一丝白线穿透，十分诱人。把面条往锅里一放，老头又把案板上的料一撮，往汤里洒去。顿时，鲜香味加上各种诱人的味道蹿起，让陆有食欲大开。
“这个汤是提取精选2岁大鲁西黄牛，择其拳头般牛腱部位，辅以几十种调味料，经过文武火数小时的交融煮制，浓醇深厚，然后，过滤制肉原汤，经过24小时的恒温储存，佐以枸杞、泡枣、蒜籽、姜丝等养生原材料进行老汤调制而成。面食一半以上的工夫是在汤上，无论是BJ的炸酱面、兰州的拉面、SX的刀削面、杭州的片儿川、SC的担担面、HN的烩面、SH的阳春面、广州的馄饨面、台湾的担仔面，在汤料的选择上，都各有各的绝活。”老头儿端着大菜盆走到场院中，边走边给陆有介绍这汤料的组成。“昌江人喜欢吃辣，所以我除了加了炒制的小黄豆，香草，还加了本地的辣椒调味，闻闻，是不是很香？”老头子还挺得瑟。
陆有拼命地点头，香，恨不得立即开吃。“这个叫什么面？”
“馋面！”老头子看陆有要流口水的样子，笑着说。“其实鲁省出名的是饼，青岛大包，杠子头，沂蒙煎饼，周村烧饼；济南糖酥煎饼，潍坊马宋饼，曲阜烧饼卷，福山大面，都是响当当的美食。不过昌江人不喜欢吃饼，所以我做了面条，你要不要跟我去鲁省尝尝去？”
陆有连连点头，回头却看到马行云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里一激灵，又迅速摇头。这老头，看起来是想把我拐到鲁省去呀，居心不良。
光头老汉看他摇头，接着说：“你师父菜做得不错，但汤料上的工夫差，跟我学学，随便就超过你师父。做菜没汤是场空，你师父一辈子都没悟到这个。”
老头子根本没有压低声音说话，仿佛故意说给师父听的。陆有回头看了一眼，马行云嘴角一挑，很不在乎地哂笑了一声。
“瞧。他都不敢还嘴！”光头继续撩拨的。
“靠，鲁光头，你不要得瑟，不就是比赛时差了你一分嘛。有本事，咱两比比，煎炒炸烤蒸，任你选。”马行云运了半天气，最终一句话就把他撩拨起来了。他转头对徒弟说：“陆有，别上他的当，为了引诱你，这老家伙从鲁省把高汤空运过来的。鲁光头，你花这么大本钱，我徒弟不吃你这套。”
“啧啧啧，难说难说，你炒土豆丝都炒不过徒弟了，好意思教么？”光头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说起话来挑刺还挑得蛮准。
“靠！”马行云听到这个语塞了，热哟，拿土豆丝说，这世界上就没人炒土豆丝能超过陆有的，这已经不是大师水平，而进至宗师水平了。“我会的这么多，他也就一个土豆丝超过我了。这说明我教得好，他超过我的越多，我越开心。你就忌妒去吧！有本事你叫张影过来，我炒一个菜，让两个人比比谁先学会？”马行云找到一个反击途径，得意洋洋地说。
擦，鲁老头还就不信了，一个高级厨师，一个才初级入门，总不成这样比，自己徒弟还能输吧。他眼睛一转，改变了话题：“马老头，大人没大量哈，我只是请你徒弟去鲁省走走，享受一下美食而已。要比，等两个月后四方城交流会比呀！”
陆有端着碗，盛了一大碗面条“稀里哗拉”就干开了。其它人也有样学样，何况这面条香味诱人，也就没人听两老汉吵嘴，一个个低头猛吃。吃两口，又抬起头来看两人斗法，跟看庙会似的。
“陆有，去炒两个菜上来，气死这老头！”陆有正吃着呢，突然听师父喊自己。
“啊？”陆有吃得正香，有些不愿意。
“啊什么啊？去去去，你不让鲁光头吃掉舌头不算数！”
“噢。”陆有无奈地放下碗，跑到厨房去了。孙翎与诗雨搁下碗也跟了上来。
“哥，你学得怎么样了？”孙翎拉了拉陆有的袖子。陆有一看是孙翎，郁闷一下烟消云散了，翘着尾巴说：“哼，瞧哥的本事。去去去，你们跟顾玥聊天去，别妨碍我大显身手。”
“不去，顾玥在与白飞羽拼酒呢！”这却是吴诗雨说的，孙翎抿着嘴直乐。
考，难怪刚才吃面条没见到这两个，看来两个人是偷喝米酒去了。这酒不用拼，跟喝甜水似的，等会酒劲上来了，看两人会醉成什么样。
“那行，站边上别动。”陆有在厨房里找了找，找到一堆空心菜，一堆土豆，还有一些洋葱，豆角什么的。“行，你俩去帮忙洗菜。”陆有把空心菜与豆角丢给她俩。
土豆丢在盆里洗一下，也不用抛皮刀，直接菜刀，刀刃一旋，一个土豆的皮就削好了。一会儿工夫，都削了一堆。切嘛，陆有的刀光剑影是等闲的么。没等两女子把菜洗好，五六盆土豆丝已经炒好了。
“真香！”闻到香味，两女孩一丢手中的菜，跑了进来。吴诗雨腿长，第一个进来，也不管刚出锅，伸出纤纤玉指拈了几根就丢进了嘴里。孙翎有样学样，也伸出手来，被陆有打了下去。
“端上去，还怕没你吃的么？”陆有笑骂道。
孙翎吐了吐舌头，端着一盘菜出去了，香味直扑鼻端，忍不住边走还拈了几根吃。
“咦！”孙翎秀目一睁，不走了，就地吃起来。
“哎哎！”鲁老头一直看着厨房门口呢，看孙翎不走了，不由大叫起来，叫了两句，几个大步赶了过来，抢过孙翎手上的盘子就走。
“哈哈！”马行云指着鲁老头大笑。
一法通而百法通。不一会儿，炝炒空心菜，青椒豆角，洋葱炒豆腐皮也端了上来。香味四溢，连低头还在猛喝牛肉汤的陆家村老小们也抬起了头。刹时间，筷飞如雨。
没了！桌上只剩空空的盘子，大家余味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吴诗雨跑到厨房里：“还有吗？还有吗？”
“没了！”陆有伸着手，厨房里的菜已经光了。
“我去拿菜！”几个老少站起来就往自个家里跑。
我热！陆有喊了几句，那几个人早跑没影儿了。我开了一天的车，还没休息呢！
顾秋萍看着儿子无奈的样子直乐！
“来，干杯！哥们，你的酒量不错呀！”旁边桌子传来一句嘀咕的声音。
大家顺着声音一看，顾照明脸都青了。
只见白飞羽与顾玥两人肩搭肩，各举着一个碗，碰了半天都没碰上。“哥们，这酒够劲，呃——你的碗在哪里？”白飞羽举着碗，都快凑到顾玥的嘴唇上了。而顾玥的碗一伸一伸地要去碰，米酒倒了白飞羽半身，最后也伸到了他的嘴唇边。
“喝！”顾玥大气地说了一声。于是两人就着对方的碗一口喝干了。
交杯酒？！大家看呆了。
“顾玥！”顾照明大喊了一声。
“嗯？”飞羽与玥懵懵懂懂都转过头来看他，然后，然后就钻桌子底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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