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溶洞事件 1
“对了，你们一家人昨天晚上谈得怎么样？”陆有带着翎妹妹走向生佛寺，边向他们询问。
“嘻嘻。”翎妹妹不回答。
“我爸被孙阿姨喷了半天，最后订好国庆结婚，今天带着来寺里烧香。”顾言柳无可奈何地说：“刚到这里，就被南野市的官员给堵上了。现在在寺里集体参拜观音呢。”
“呵呵。”陆有无言，做官就这点不好，办点私事都没空间。
生佛寺进门就是一座跨水拱桥，石雕桥栏，砖砌桥面，鸟兽腾跃，似飞若动，极为精致。一泓湖面如镜，倒映青山绿水，湖面上几只白鹅自由自在地划着红掌，颇是怡人。
这些白鹅也是香客放生的，这一路上还能看着不少人抱着只白鹅找寺里的僧人放养呢。
只是过桥后的广场上，人头涌动，大家都挤在巨大的香炉前争着烧香，人声鼎沸，浓烟熏人，把幽美的意境破坏得点滴不剩。翎妹妹在进门时买了两根一米五的长香，分给陆有一支，非得去烧不可。
陆有没办法，只得帮她挤着人，伸到香炉里去点着了香。香炉已经被众多的香烛烤得滚烫滚烫，根本就没法近人。两人试了几次，也没办法把香插到香炉里去，翎妹妹不小心还被火燎了一下，把额前的发都烧焦了。
“瞧，点什么香，头发都烧着了。”陆有埋怨着，伸手把翎妹妹烧焦的头发捻断，低头吹了吹。翎妹妹水晶般的眸子看着他，一声不吭。顾言柳看着他们相视的面庞，牙都要咬碎了。“你们插到边上去。”他提了个建议。
孙翎左右看了看，“陆有，我们插到那蓬竹子边上吧。”
插好香，孙翎还煞有介事地拜了一拜，嘴里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说了点什么。
“走，我带你们到峰顶去，那里有个洞，传说可以通到西湖。”陆有一挥手带路。
“真的？”好吧，翎妹妹你真天真。山上是有个洞，里面还有一些碎水晶。陆有来过多次，曾经还敲下过一块，的确是真水晶，不过不值钱。洞只有十来米远，也没有分叉，一眼到头。只是在洞有尽头，有一个一尺直径的洞，弯弯曲曲地不知道通向哪儿，在大家的牵强附会下，也就成了和西湖相连的洞了。
陆有曾经去过镇江的金山寺，那里也有个洞，跟这个洞一模一样，传说是白娘子从那个洞里钻到西湖去的，香火还挺旺盛。
避开人群扎堆的大雄殿，从右边石道慢慢走着上山，缘路少了许多人。这山太高，香客们没有这许多兴致爬。路两边松柏如虬，野草花星星点点，远离喧嚣吵杂，正是翎妹妹所喜欢的。
看翎妹妹独自走在前面，顾言柳拉住陆有，小声说：“你对孙翎总是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到底在搞什么？如果不喜欢她，就不要纠缠她好不好？”
陆有诧异地看着顾言柳，他皱着眉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仿佛有许多话要说出来；可是鼓了半天，又没说出来。陆有也皱了皱眉，看出了表哥的心事，动了动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最后还是放弃了，他们家的事，让他们自己去搞清楚，自己一说，事情就坏了。
山道的左边，正是观世音的金身像，一伙穿着西服的中老年人在那里点香。陆有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顾照生，他正看着眼前那些献殷勤而又不识时务的官员们，一脸的纠结；淡妆不掩风情的孙芳站在人群外深情款款地看着顾照生，一脸的幸福和满足，早已不是以前陆有所见的如丁香般的哀怨与忧愁。那眼神与孙翎一模一样。
这母女俩像是一个模子里雕刻出来的，外表机敏而柔弱似水，但性子里都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尤如《牡丹亭》里的杜丽娘。
陆有内心忧伤抬头看看走在前面的孙翎，她正好回过头来，鹿子一般，眼神稍触，又被他眼中的忧伤所感，匆匆转过了头去。
“轰”，山道右边一声炮响。
几人吓了一跳，这炮放得近，中间也没隔起安全墙，恍不知几十米远的地方就在炸山。幸好这山道上高树林立，如不小心还会被炸飞的石块击中。也难怪，这上山的道上人这么少，原来都知道这附近很危险。
“我考，”陆有赶紧赶上了几步，牵着翎妹妹迅速往上走。
“救命呀。快来人那，有人掉下去了！”一个粗犷的声音从树林那边传过来。紧接着四面八方响起了脚步声。一时间像是开了一个水陆道场，钹儿铙儿磬儿钟儿乱响，小孩的哭声，尖锐的鹅叫声，老和尚的阿弥陀佛也越来越近。
陆有回头一看，寺庙里一群人急急地朝右边工地上跑，一路上鸡飞狗跳；顾言柳同志已经身先士卒，穿过林子跑进去了。陆有只好吐槽自己的确是主人公模式开启，跑到那里都遇到祸事，没办法，只好拉着孙翎也跑过去。
穿过松树林，是一个斜坡，下去便是在开山的工地。开山的工人怕麻烦，连长在山腰上的竹子都没有全数砍掉，直接一片一片地炸开，然后再平整过去。现场乱七八糟，大大小小的石头，横七竖八的竹子，歪歪斜斜的手推车，散落得到处都是。在靠近炸开的山脚，已经围着七八个人，指指点点的说什么。陆有拉着孙翎，小心避让着碎石，靠到了人群边。
“快救人那，我兄弟掉下去了。”一个壮实黝黑的汉子，袒着胸，捶胸顿足地嘶喊。
“怎么救呀，这么深。”
“要去找绳子，不是有人去找主持了吗？”
“等等110和120都要过来，你急也没用。”
“唉，来了也没用，这么深不见底，早就摔死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陆有走到前面一看，头皮发麻，禁不住拉着孙翎退后了一步。地面上一个三四米见宽的大坑，四周伏倒着连根带皮的竹子和各种蕨类杂草，坑洞深不见底，即使是正午的太阳光下，犹然看不清里面的情形。翎妹妹在边上探看了一眼，心有余悸地拉紧陆有。
“怎么会有个这么深的洞，这么多年大家都没发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
“炸开来的，这个洞就是南野山的运脉呀，这下走了气运了！”
“是呀，佛门圣地，怎么能炸呢。吵得佛祖都睡不了觉呀。阿弥陀佛。”
“唉呀呀，不会是像水浒传里说的，走了一百零八个妖魔吧，你们看本来寺庙镇着，现在完了，要出大事了。”
“让开点，让我看看！”
更多的人从后面赶过来，尤其是好奇心重的大妈大婶，把孩子往胳肢窝里一夹，一路风风火火，跨栏越墙，比刘翔还利落，几只白鹅被追得没处可跑，只能往人群脚下钻。各种吵杂声震得屋宇的上的沙子滚了下来。
“退后，退后。”陆有看坑洞的边缘还在不停地往下掉泥土和石块，怕人多会崩不住塌了，大声叫喊着。可是在喧嚷的人群中，比丢入大海的小石头还不如。
一个腆着大肚子的孕妇当仁不让，竟然仗着膀大腰圆，硬是从潮涌里杀了个七进七出，奇迹般地出现在陆有面前。看到眼前的黑洞洞，像**了一样，还蹦着向后边招手：“李狗子，快来看呀，有个大洞。”七八层的人群后，三四个穿着皮衣，吊着金链子的土番冷汗直流，跳着脚也没办法挤进去。
“退呀，真的要塌了。”陆有见边缘上一块人大的石块掉落了下去，惊恐地大叫。背后却顶着人，退不出去。“翎，抓紧我，别掉下去了。抓住你边上那根竹子。”陆有只好叮嘱翎妹妹退一步贴在自己身后，免得被人群挤落下去。
站在高处的人早发现了前面的危险情形，也在跟着喊，退后退后。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往里面挤，情况终于控制不住了。
一只大白鹅从人堆里被挤了出来，眼看前面没腿了，开心得“昂昂”直叫，飞奔两步后一头栽进了洞里，直听见一连串的“昂昂”声回荡上来。把陆有逗得直乐。
“挤出去。”顾言柳大声对翎妹妹喊。
“扑哧扑哧”一只成人拳头大的蝙蝠从洞里飞出来，前排的人都仰起头来看。
“哗啦啦”一群蝙蝠铺天盖地从洞里飞出来，如妖魔洞里冒出一股绵绵不断的黑烟。眼尖的陆有甚至看到几只尺长的蝙蝠。
“啊！”前排的人尖叫起来，抱着头死命向后退。陆有身上冒着被吓出来的冷汗，用背部顶着向后退了一步。但更多的人没在第一时间看到漫天飞舞的蝙蝠，还在往前挤。
就如海边的浪潮，当退去的海水遇上后一波滚涌而上的巨浪会击起更高的浪花一样，退后的一排人被后面的人群一挤，终于顶不住了，弹了回来，当场就掉下去好几个。
陆有正在和后面的人抗力，边上一人影往前踉跄了几步，眼见就要掉下去。被陆有一把抓住了衣服，用力往后甩。但本来就被巨力挤动，陆有脚下一滑，脚往前蹿，身子已经不能控制地往后栽，人群一弹，几乎脚前头后地飞了出去，手在空中划了好几下，什么也没抓到，“完了，”陆有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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