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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20 2106号房间 一


“尽量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还有意志来。”也对,既然确实老是忍不住地朝那边看忍不住地往那边想,又何必一定要强迫自己把那样的想法给抑制掉和躲避开?

        另一方面,也确实想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在房间里头睡着了没有。冷清寂静的走廊灯光也使自己空前地想要找个人聊一聊。

        犹豫了一阵,决定暂时还是先接受那人的劝告,尽量遵循和遵照自己内心的想法来走。踩着拖鞋慢慢走近了她的房间,打算伸出手来,摁响门口的闹铃。

        “怎么了?”她慢慢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略带喜悦地看着自己。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你了。”这样回答。

        “嗯?想我了?”

        “嗯,想到怎样也睡不着。”

        脑子里已经在推演着这样的台词和甜言蜜语。但等到终于要摁下门铃的那一刻却竟然又打了退堂鼓,觉得这样的举动也许真的不合适,不但略显冒失,而且对方也未必真欢迎自己来。万一勉强叫开房门,惹得她生气了反而不好。不如仍然返回自己的房间,在被窝里多辗转反侧几个来回,免得让人为难或者给自己带来尴尬。

        “还是不要摁了。”小声嘀咕了一句,打算转身从房门旁边走开。

        这时候后边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似乎是从房间里面发出。回头望过去,正打算判断这种声响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打开,门口的位置出现了她的模样。

        “在洗头。怎么?”她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自己。眼睛里仍然透露着那种明亮的光芒。

        定睛看了看她的模样。身穿着灰白色的宽松睡衣,头发有些凌乱,带着明显的水迹,松散地垂在肩膀左右,似乎的确是刚从洗浴间那边跑过来。仍然有些湿漉漉的好像才刚刚擦过的黑色长发被分在两边,露出整个温润的额头,更显她面容的完整。一时找不到好的形容词。那一刻阿力在想,假如非得要从那些封闭已久的古典主义象牙塔诗词里面找出一些唯美字句的话,眼前的她确实无异于一朵温润洁净而不带任何修饰的——“出水芙蓉”。

        以前还从未见到过这类模样的她。虽然抛却了所有精巧的点缀,随意却更觉动人,好像附赠了某种天然的坦诚和慷慨。让阿力恍惚之间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果真已经和她发展到了足够完全亲近的地步,或者像夫妻两个一样地,干脆生活在了一起。

        “睡不着。”阿力也露出笑容回答。一见到她,嘴角总是忍不住浮现出那样的笑,先前那些提前设计好的台词和对白也没办法说得完整,没办法像头脑里设想好的那样故作深情。

        “刚好我也有些睡不着,所以跑去洗头发。”她也笑着看着自己,眼睛里一如既往地温暖和明亮,好像还带着某种调侃,“怎么样?进来坐会儿?”

        “嗯。好。”这样答道,当然是求之不得。

        进了房间,转身合上房门,房间里仍然飘荡着自她头发上发散出来的那种湿湿的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说不出来的好闻。从不远处的头顶所投射过来的天花板的灯光照得夜晚的酒店房间里头安静明亮,像是在大阪的时候见到过的那家凌晨五点时分的秦陵兵马俑一般的中餐馆——外面是漆黑幽暗的世界,里面却明亮温暖依旧如常,隔绝了一切黑暗和冰冷的包裹。

        两张宽阔的白色大床更是让房间里的色调有一种被过滤掉了般的稳妥的宁谧和安稳,在脑袋里已经开始不停地怀想,明明是一个人的房间,为什么非得摆放着两张空旷孤单的大床?

        跟着她往房间的床沿那边走。身上白色的宽松睡衣,脚下浅色的毛茸茸的拖鞋,还有房间里干净典雅的风格的摆饰和设计,都让眼前的景物如同刚刚出浴时的那般舒服。跟自己睡的那间房间好像没有什么不同,但似乎又有着一份独特的说不出来的魅力,好像因为是她所居住的房间而都变得完全不同,让人对房间里的一切包括眼前的灯光都生出一种莫名的亲近,仿佛来到了某个从未谋面但却心仪已久的奇妙地点——由内到外散发出那样一份新鲜和好奇,就仿佛在学校那会儿偶尔有幸走进了隔壁的女生宿舍里。

        “怎么样?还不错?”她转过身来,在松软干净的白色床单边坐下,微笑着看着自己发问,一边侧头伸手打理着仍未完全吹干的头发——具体说来,手里头拿了一柄咖啡色的木质的梳子,伸出修长纤细的手臂不停梳理着一侧湿漉漉的黑色长发,划过的稍微有些好听的摩擦声在房间的安静气氛里仿佛也带着那种凉凉的湿意。

        “什么怎么样。”

        阿力也在床沿边慢慢弯腰坐下,侧过头朝着同样坐在一旁床沿的她回答。头发中那种湿湿的洗发水才有的香味从身边大约半米远的地方不住地飘来,让人不得不下意识地去追寻那种沁人心脾的芳香的气味。两人在白色的床沿边相隔大约半米而坐,这种近距离的相处比起刮着夜风的那个漆黑山顶来好像又更加亲密接近了几公分,扑鼻而来的那份香味也越发地让人感到舒适。不清楚到底是实际距离本身就已经比那时拉近,还是因为房间里面不同于山顶环境的藏不住的温暖明亮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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