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31 不期而至的访客 二
“我的实力？”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从何说起来。
“嗯，你的实力。”那人重复着，说着伸手比了一个握掌的手势，“尺寸我们刚才已经大致清楚了，确实是天赋异禀，不同寻常。而且据你朋友所讲，那方面也厉害得很，不但持续的时间格外久，三两下就能把女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对吧？”
“我的朋友？”越发觉得疑惑。
“戴金丝边框眼镜、整天低着脑袋大步往前走的那个。”
才明白他所说的朋友是哪个。虽然不清楚那个朋友究竟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些，又何以连自己如此隐秘的私事都打探到，但无论如何，这种事情就算没有也必须承认，所以也就不便当场否认。只得顺从地点点头。
而且开始有些埋怨起自己那个朋友。本不该把这么私密的事随便告诉一个外人。哪天回过头来真得好好责备他几句。虽然那个朋友大约两三年前就已经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个人远赴洛杉矶。
“那就更应该来。”
“可是我还只有过一次那样的经历，怕干不好。”
“经验、技能这些什么的都可以学。”
自己毕竟拗不过他，而且在经历了一连串的碰壁和沮丧之后当时的经济情况的确也颇为拮据，连能不能继续缴纳起房租都是个问题，所以看来除了接受他所提供的那份前途未卜的合同之外好像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于是埋头一咬牙，当场拿起自来水笔来签了字，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踏入了这一行，一干就是三四年。依靠着的确还算丰厚的薪水从别人那里买了二手车也有了点存款，然后直到不久前因病退役。
所以在这一天看到差不多完全同样的情况，阿力只觉得越加的犹疑，好像这两位说客彼此已经串通好，两件事冥冥之中也存在什么默契一样。而且同样也生怕这次又是什么导致人踏错步入错行的合同，只要拿笔一签，到时候不由分说又得堕落到另一条没有出路的死胡同里头。
“怎么样？就在这签，签上自己的名字就行。算是正式缔约，对我们之间友好合作关系的同意和认可。”来客用手指了指摆放在铝合金箱子上面的那叠白色纸单，转过头来朝自己讲道。
阿力还来不及凑上前去细看，那人已经递过了手中的签字笔，不由分说让自己握了笔。也不管是不是该签，然后握着自己的手来到合同的签名一栏，引导自己下意识就要往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迷迷糊糊正打算签字之际，忽然想起某个问题，用力摆脱他的手，把签字笔重新搁在了桌案上，“合作关系？什么合作关系。”
“是这样的，”那人笑着虚指了下白纸上的一长串日文文字，“这样一种亲密的友好合作关系：您授权让我们协助调查您身体中毒发病的原因，我们给与您相应的代价和酬劳，然后大功告成。简单说来，我们负责调查和处理前前后后这一系列事情，您签上自己的名字，别的什么都不用做，在家等待好消息就行。”那人又重复了一遍。烦躁的表情已不知何时悄然散去，此时已面带微笑，语调也极为自然毫无违和感的神情。
“除了签字，什么都不用做？”阿力再次询问了一句，脑袋有点恍惚迷糊，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都不用做。”
“真的？”
“的确。”
“好吧。”重新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往签名一栏填上自己的名字。合同内容有好几页长，来不及细看，估计就算细看也瞧不出个什么名堂，所以还不如干脆完全不看。单纯写上自己的名字总出不了大的差错，总不至于只因为写了那三个字就得被变卖到苏丹或者阿富汗做苦役为奴。
“好了！”最后一个汉字刚画完最后一笔，那人立刻紧接着一拍手，震得茶杯倾翻、铝合金公文箱猛然震动移位。原本虚掩着的房门同时马上咣的一声被整个打开，三个黑色着装脚穿皮鞋的年轻人几乎同时扛着摄像机、三脚架以及其他什么凌乱拥挤的物品齐齐挤了进来，挤的时候估计没事先协调好次序，极为忙乱，三个人挤成一堆，堵在房门口，其中一个男子肩膀上扛着的黑色摄像机差点撞倒摔落到地上。
“别紧张。”那人似乎看出了自己慌张的神色，笑着劝慰道，“这三个为了增进我们的合作关系，按合同特别派出前来调查取证的工作人员，接下来就看他们的表现好了。”
还未来得及答话，坐在旁边的那人已举手一拍掌，三个黑色着装的年轻人马上如同听到军令一样，立刻迫不及待慌慌张张在屋内忙活起来。一个扛着肩上的摄像机开始在客厅四处转悠拍摄，一个径自手拿相机走进了厨房，剩下的那个年龄最小的，大概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开始拿着一个广口的玻璃瓶来回四处转圈，似乎寻觅着什么。找了一圈没找着，回过头来略显尴尬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那位来客。看到他局促的样子，阿力不免有些不忍，走过去询问具体寻觅的物件：原来是要取走自己平常的饮用水。于是带领他进了卧室，伸手指向卧室房间桌案上自己摆放的电热水壶。
“喝的水在这里。”看他仍然抬头在那里张望，阿力开口招呼道。
年轻小伙也不答话，径直走到桌案边，扭开玻璃广口瓶的瓶盖，把瓶盖放到一边，再把玻璃瓶在桌上摆放好，拿起电热水壶往瓶里开始倒水。大概由于太过紧张的关系，显得手忙脚乱，笨拙至极，不小心随手打翻了瓶盖又差点碰倒了桌上的玻璃瓶，那慌乱的模样到不禁让人有些好笑。一时间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天到片场拍片时的样子。那时候由于缺乏经验，加上第一次拍片心理高度紧张，以至于左支右绌状况不断，不是和女主角配合出了问题就是没找准镜头的方向，甚至于在替女艺人脱内衣的时候也弄得笨手笨脚，费了好一阵功夫也没能顺利摘下来，两个人面面相觑极为尴尬。失误让自己更觉紧张，频频出错，连脱裙子的时候都卡在脚腕处动弹不得。但没有办法，为了不浪费制片方卡带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宁肯剪辑的时候多花一些功夫也总比从头重新录制来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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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年轻小伙笨拙的模样，阿力顿时颇觉可笑又有点不忍，开口安慰道：“没关系，慢慢来。”说完这句话才忽然感觉好像很是有些熟悉，很久以前好像也听谁对自己说起过句话，却一下记不起来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一时间不免有些怔住。
正在想的时候，年轻小伙已经往透明的广口玻璃瓶里灌好了水，拧紧了瓶盖，放好电热水壶手捧战利品往卧室门口走去。阿力赶忙转身避让，以免绊到他碰翻他手里的广口瓶。等跟随小伙出来，另外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也已经回到了客厅，各自拿着战果按照原先排好的次序依次站立好，等待端坐在沙发上继续饮茶的那名来客的发号施令。
来客慢条斯理饮完茶，放下茶杯，往自己的胳膊肘里重新收好，同时收拾好茶早已收进合同的公文箱，然后用极轻微的方式略一点头。那三人如同得到了特赦一般，调转方向往门口走去，这一次由于事先排好了次序，没有再发生拥挤碰撞的情况，步伐整整齐齐、严肃恍若行军般地通过了门口。
“很好。合作愉快。”那人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拎起公文箱，整了整着装，“等着好消息。”
阿力刚想答话，那人已大步流星提着公文箱走出了房门，头也不回，暂时结束了这段仓猝又让人一头雾水匪夷所思的合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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