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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哨兵领命出去,时间不大带进来一个中士,一脸忠厚诚恳的样子,有点像三脚也踢不出个屁的那种老实人。大虎请他坐下,端了一杯热水递到他手上,说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有什么话就说吧。”中士双手接过茶杯,颤颤巍巍的说道:“连长,可不得了了,你赶紧想想办法吧,佟营长被他们抓起来了,明天一早就要枪毙!”

        对佟梓铭深夜不归,大虎心里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中士这么一说,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竟没有追问为什么会被抓起来,又为什么枪毙的这么快。只在心里一个劲埋怨着佟梓铭的不识时务,营长啊,营长,我不让你去,你偏要去,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现在好了,抓起来了,明天天一亮就要见阎王了,这回总该死心了吧!

        “我知道了,谢谢你跑这么远过来通知我。你先下去吧!”中士说了声没什么,只是见佟营长乃是抗日英雄,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就转身告辞离开了。直到这个时候,大虎也没想到问一声对方姓甚名谁。

        “他奶奶的,天下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打鬼子竟然打出错来了。也不问青红皂白,抓起来就要杀,这是逼老子造反呀!来人!”大虎在房间里来回踱了两趟,对门外的卫兵喊道。卫兵进来看他两眼通红,知道连长是真生气了,也不敢惹他,垂手站在那里不敢做声。大虎上去踢了他一脚,骂道:“怎么跟个瘟鸡似的!给我精神点!命令队伍集合!”卫兵赶紧溜了出来,吹响了手中的哨子。不大一会儿,全连人马一起在连部门前排起了整齐的队伍。

        大虎气呼呼的从屋内走出来,径直走到队伍前面。值日的排长报告了情况,全连全部集合完毕,无一人缺席。大虎倒背着双手跨立在众人面前,大声说道:“弟兄们,前不久我和营长一起出去干了一桩大事,一桩天大的事!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们去了十几个弟兄,就打退了鬼子一个中队,还占领了鬼子炮兵阵地,全歼了守在那里的鬼子。可以说,这是自抗战开始以来我们打的最痛快的一仗!以前总是被小鬼子追着满地跑,这回让小鬼子也尝了尝咱们的厉害,你们说,这一仗打的好不好?!”

        其实不用大虎多说,今天回来之后,那些特战队员早就吹的翻了天了,有些情节被他们添油加醋说的唾沫横飞,全连士兵包括伙夫都知道他们这一趟出去打了一个大胜仗。大虎话音刚落,全连战士异口同声喊道:“好!”

        大虎背着手在队伍前来回走动着,嘴里开始骂人了:“太奶奶的,是个中国人都知道这一仗打的好,打出了咱中国军队的威风。可就有那么少数几个人,偏要在鸡蛋里头挑骨头,硬说咱们出去没得到命令,属于私自行动,要找咱们的麻烦!你们也都看到了,佟营长刚回来就被抓到团部去了,刚才有人传来消息说,明天一早就要被枪毙!他奶奶的,他们竟要枪毙抗日英雄,还让不让人活了?!你们能答应吗?”

        这个情况倒真是有点出人意料,佟营长刚打了胜仗回来,怎么能说枪毙就枪毙呢。兄弟,你不知道,佟营长是得罪了兰团长了。听说了,是麻副营长使的坏。哎,要是佟营长死了,姓麻的当了营长,咱们可就有好日子过喽!兄弟,说话小心点哦,你脑袋比佟营长还硬?是是是,兄弟提醒的对。队伍里议论纷纷,一时骚乱了起来。

        大虎制止了队伍的骚乱,继续说:“我大虎不想难为大家,我先走一步,在前面小河边的石桥上我会等三分钟,有愿意跟我一起去的,拿起家伙跟我走。不愿意去的,我也绝不勉强,留下来跟着副连长继续打鬼子。解散!”

        几分钟之后,在小石桥聚齐的除了特战队的十几名战士之外,还有十几个普通士兵。按照大虎的事前安排,所有排长、班长一律不准参加。这次行动与造反无异,无论成功与否,参加营救的这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但是,只要这些排长、班长们还在,这个连就还是敢跟鬼子拼命的猛虎连。

        走出大约六七里之后,大虎的心才开始慢慢冷静下来,向身边的人问道:“从团部过来报信的那个中士到哪里去了?怎么没见他过来?”旁边的人也没怎么注意,只好搪塞说:“估计是先回去了吧。你想,他是偷着跑过来的,万一被抓住了可不得了。”大虎哦了一声,想想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不再追问,领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蹚过前面流鞍河,一行人来到回龙谷前面,穿过这道山谷再走五六里就是团部驻地。这回龙谷是个不大的山谷,两面都是缓坡,最高不过五六十米,山谷也不算很长,大约三四里地样子,因其曲折盘旋,好似一条巨龙横卧在群山之间而得名。这条山谷大虎平日不知走过多少趟,每一块岩石都能闭上眼说清楚,又加上救人心切,事情紧急,也没多想,带着人就冲了进去。

        沿着山谷走出不到二里地,大虎忽然有了一种紧张的感觉。这种感觉像他身上的第六感一样,让他觉得危险正一步步向他靠近。借着朦胧的月光放眼望去,四周山坡空空荡荡,并无任何异样,但他还是闻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停止前进!”大虎抬手命令道。

        “怎么了连长,出了这个山谷马上就到团部了。”战士们不解的问道。

        “我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你们难道没感觉出来吗?”大虎蹲在地上说。普通战士犹在发愣,经过他训练的特种兵立即紧张起来,自然成战斗队形散开,枪口指着四周空荡荡的山坡,身体却躲在了岩石的后面。

        “不对,你们闻闻,这四周除了泥土味,是不是还有一些别的味道。对了,是烟土的味道。咱们好像是被包围了。”大虎低声说道,“前面那块大石后面至少躲着两个人,一个是抽旱烟的,而且是很辛辣的那种吕宋烟。一个是抽**烟的,如果猜的没错的话,他的烟枪现在还冒着热气呢。”

        大虎一时还弄不清楚这伙人是什么来头,不像是国军的人,也不像是鬼子,难道说是土匪?似乎也不太可能。这里离最近的匪巢也有三四十里以上,而且距离团部近在咫尺,土匪除非吃了豹子胆,敢在国军头上动土。

        “前面的兄弟,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大虎在夜色下猛然喝道。话音刚落,果然从岩石后面站起两个人来,笑呵呵的说道:“哎呀,果然是名不虚传呀。我躲的这么好你都能看出来,佩服,佩服。”

        大虎问道:“敢问兄弟什么来路,跑到我们国军地盘上干什么来了?”

        那人呵呵冷笑几声,漫不经心的说道:“明人不做暗事,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是青龙寨于大清于大当家驾前中队长,老子姓李,你可以叫我李爷。”

        听这口气,这伙人乃是有备而来,不仅知道他们是谁,而且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早已在这里等候他们多时了。大虎向四周悄悄观察着,凭他们的本领,解决区区几个土匪根本不在话下。李队长似乎已经看透了大虎的心事,继续说:“你们不要妄图反抗,实话告诉你,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在你们四周,至少有十几挺机枪瞄着你们,识相的话就乖乖放下武器跟我们回去,我保证不为难你们。”

        土匪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机枪,这小子该不会是骗人的吧。大虎刚想站起身子,李队长冲前面挥了挥手,大虎左侧的山坡上突然传来一阵哒哒哒的机枪声。射手似乎根本无意伤害他们,子弹全打在岩石上,迸起的火花足以震慑每个人的心。

        “这回你们该相信了吧,我劝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乖乖听话,否则,机关枪要是走了火可不是好玩的。”姓李的威胁说。

        “怎么办连长。”战士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说道。“不要急,注意观察,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大虎一边低声命令,一边继续与土匪周旋:“呵呵,原来是李队长,久仰,久仰。不知李队长大老远的跑到这山谷里干什么来了?”

        姓李的土匪又笑了几声,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哎!反正你们也是要死的人了,告诉你们也没什么。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兄弟今天专程到这里为的就是等你们。”

        “哦,等我们做什么?我们都是些穷当兵的,身上连一个大洋都掏不出来,打我们的劫不是瞎耽误功夫吗?”大虎故意没话找话。身边的小虎这时慢慢向他靠拢过来,低声说:“看清楚了,这小子没骗我们。在正前方至少有两挺机枪,左侧和右侧山坡上各有三挺,后面还有一挺。估计包围我们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你看清楚了吗?青龙寨所有土匪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大虎诧异的说。

        “你放心吧,至少有八十人以上,我敢保证。”小虎肯定的说。

        这就奇怪了,无论从武器装备还是人数,都不是土匪能做的到的。要知道,即使是像自己这样的国军正规部队,一个连也没有这么多机枪。如果真如小虎观察的那样的话,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包围他们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土匪,而是正规军。一股冷汗从大虎脊梁骨留下来,自己这是遭人算计了!

        打还是不打?大虎脑袋里反复权衡起来。如果一旦开火,自己带来的这几个人根本不是对手。特种兵也许还能多坚持一会,那些普通士兵枪一响就会被打成筛子。不打又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缴械投降吗?

        “大虎兄弟,你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明白。快快投降吧。”李队长胸有成竹,耐心的劝解道。

        大虎把心一横,索性从岩石后面站了起来,冷冷的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们要抓的人不过是我大虎一个。既然如此,我就满足你们的愿望,其他兄弟全无相干,就请放他们回去。你看如何?”

        姓李的显然没想到大虎会这样做,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踟蹰着说:“这个,这个我再考虑考虑。”

        大虎哪里容他考虑,一边向他逼近,一边说:“这些人的本领想必李队长也是清楚的,鬼子一个中队也被我们打的屁滚尿流。李队长如果非要把他们往死里逼的话,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你可要想清楚。”

        姓李的觉得大虎说的有些道理,爽快的说道:“那好,既然你肯就范,老子也不想滥杀无辜。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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