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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县委副书记丁连山从睡梦中惊醒。他拿起藏在枕头下面的手枪蹑手蹑脚走到门后，轻声问：“谁？”
“我，老齐。”
丁连山拉开门，把县委书记齐明硕让进屋子。“我那里出事了。”老齐说。
“啊！”老丁一惊。
老丁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茶杯，给齐书记倒了一杯开水，指着旁边的椅子说：“坐下来，慢慢说。”
“我刚离开，几个特务就到药店去了。”老齐喝了口水，把刚才的事情简要向老丁说了说。
“知道你住处的只有少数几个人，敌人怎么会……”
“现在情况还不清楚，不过，看样子敌人是有备而来。”老齐整理了一下思路，把刚才的事情从头到尾又虑了一遍：这伙人人数不多，但分工清楚，行动迅速，目的明确，肯定是得到了十分确切的情报。从现在的情况判断，最大的可能就是内部出了问题。然而知道他公开身份和住所的只有县委班子几个人，这些人都是对党忠诚，久经考验的老地下，绝不会背叛革命，出卖组织。可如果不是他们，那又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呢？
同样的问题老丁也在思考，如果真像老齐说的那样，那后果就十分严重了。老齐的公开身份和住所是岭北县委的最高机密。从老齐描述的情况来看，一定是内部出了问题，会是谁呢？但不管是谁，一旦叛变，都会给组织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会不会是鬼子突击检查？”老丁说，“齐书记，你看有没有这种可能。”
“这些人绝不是鬼子。”老齐的眉头已拧作一团，种种迹象表明，这伙人虽说训练有素，但绝不可能是鬼子，也不可能是夜袭队或皇协军的人，这些人行动用不着这么诡秘。
“哦？那会是什么人？”
“现在还不清楚。”老齐说，“先不说这些了。你这里也已经不安全了，必须马上转移。现在我们俩分头通知，所有行动必须马上停止，人员暂时转移到城外安全的地方去。明天上午九点，你到北街老三面馆等我，那是咱们的紧急联络点，以前从未启用过，应该是安全的。”
“怎么，你不转移吗？”
“我还不能转移，明天晚上有重要行动，我必须留下来。”
“齐书记，保护您的安全是县委最高任务。您必须马上转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不，这项任务至关重要，必须由我亲自处理。好了，时间不多了，分头行动吧。”老齐说完，拉开门重新冲进茫茫夜幕中。老丁见齐书记一再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也锁上门，挂号警示标志，急匆匆离开了家。
何启峰守株待兔，虽然没能抓住老齐，但总算没有白跑一趟。这个铁路员工半夜三更往县委书记家里跑，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何启峰决定突审这个撞进网里的胖子。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何启峰问。胖子摇了摇头，低着头一声不响。
“这里是军统岭北站行动队，鄙人姓何，敢问老兄尊姓大名。”
“哼，狗特务！有本事对付日本人去！和你的主子一样，外战外行，内战内行。”
“我不和你逞一时口舌之快，说，找齐书记干什么来了？”
“呵呵，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不过我不告诉你。”
“呦呵，嘴还挺硬。来人呀，招呼一下。”
几个打手三下五除二把胖子摁到地上，何启峰笑呵呵的拿出一把手术刀，抓住胖子的一只手像看珍贵文物一样仔细端详着。
“啧啧，油乎乎，肥嘟嘟，是红烧了好呢，还是清炖比较好吃？”
“撒上盐，在火上慢慢烤味道更好。”旁边一个打手阴笑着说。
“好主意！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何启峰冲那个打手树了树大拇指，赞赏的说，“还是你小子有办法。别闲着了，赶紧烧火吧。”
有人从旁边点起了火炉，通红的炭火在炉子里熊熊燃烧，不时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几个打手把胖子的一条胳膊绑在铁棍上，拉着他肥胖的右手慢慢向炉火凑去。只听嗞的一声，胖子手上的毛已烧光了，他紧紧咬住牙，痛苦的挣扎着。
“小心点，别烤糊了！”何启峰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说。
“畜生，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胖子浑身抽搐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现在是不是该撒盐了？”何启峰征询着意见。
“嗯，是的，是的，不然不入味。”
何启峰用手术刀在胖子的手上慢慢的划着，一条，两条，三条，然后捏起一撮盐巴仔细均匀的洒在伤口上，一切是那么有条不紊，慢条斯理，从容淡定。胖子的牙齿咯咯的响着，手指像死而不僵的虫子般扭动着，终于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何启峰收起手术刀，用一块手绢仔细擦拭着上面的血迹。忽然之间，一股敬佩之情从何启峰的心头油然升起，和共产党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肉体上的摧残对他们从来没起过作用，是什么样的精神和毅力在支撑着他们呢？
“把他们的孙部长请来，看认不认识这个人。”何启峰说。
惊魂未定的孙传德被人拉了过来。见地上躺着的人并不是县委书记齐明硕，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恐惧。一时的贪心让他在罪恶的泥潭里越陷越深，此刻他多么希望一切能从头开始，能和老齐一起并肩战斗，哪怕是死，那也是光荣的。可现在怎么样呢？他已经从可耻的贪官变成了可恶的叛徒，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
“这不是老齐。”孙传德淡淡的说，“他是老齐的联络员马立明，代号柴胡。公开身份是岭北火车站的信号工。”
“哦？”何启峰眼前一亮。
“他家里都有什么人？”何启峰说。
孙传德叹了口气说道：“一个老母亲，住在乡下。老婆在别人家里做杂工，孩子上小学。”
“能否劳烦孙部长带我们走一趟？”何启峰说。
“卑鄙！”孙传德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呵呵，和孙部长比起来，我这是小巫见大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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