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府城官场
李忠言,琼南道府城知府,正四品。
身宽体胖,身穿官袍挎翠绿玉带,长须过胸,面容阴沉。
人,模样倒是寻常,看着颇为威严。
不过正四品的官袍穿谁身上都威严,祁山穿了也威严。
“李忠言!”
厉沧均应是听闻消息后匆忙从府中赶来,只穿着一身里衣,吹胡子瞪眼。
“远山为人城中谁不知晓,他岂会是那恶徒,本官以性命作保,断然不会是他!”
李忠言身旁站着几个公子哥,看样子有不少读书人,大多不敢迎向其目光,只有二人面无惧色,一高壮,一矮胖,虽说身材差异极大,面容倒是有着几分相似,应是兄弟二人,皆穿着儒袍。
“大学官。”
李忠言目光下垂,望向只是跪在那里毫无挣扎之意的陈远山,重重的哼了一声。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到了这时,大学官还要保他吗,本府知你青眼于他,当心惹火烧身。”
“你威胁本官!”
“本府不过是好言相劝罢了。”
“陈远山!”厉沧均一把抽出陈远山口中的布条,低吼道:“还不快解释一番,快说到底是怎地一回事。”
“下官…”
陈远山脸上带着一片血痕,极为狼狈,鼻子和嘴角都破了,可那神情并非焦急,而是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厉沧均见这家伙还是如往日那般肉乎乎的,一巴掌呼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快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与下官无关。”
“听到了吗,与他无关。”
厉沧均作势要为陈玉安松绑,李忠言身旁的壮硕公子哥突然叫道:“老匹夫你敢!”
明明是穿着儒袍的读书人,竟称大学官为“老匹夫”,可周围人包括衙役,脸上却没有任何惊诧之色。
“大哥不可失礼。”
容貌有着几分相似的矮胖公子哥,呵斥道:“还不快给厉大人赔罪。”
“二弟,这老匹夫…”
“住口!”
明明比壮硕公子哥矮了一头,看着又肥胖,还是当弟弟的,却令他的兄长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爹爹。”
矮胖公子哥看向李忠言:“孩儿以为此案尚有疑点,陈大人又是品行端正之人,可否…可否允孩儿询问一番。”
原来这矮胖公子哥竟是知府李忠言之子,这也就是说,他称为大哥的另一人,正是李忠言长子。
李坦、李荡兄弟二人,正是李忠言膝下二子。
弟弟李荡快步上前,冲着厉沧均躬身施了一礼:“家兄莽撞,大学官莫与他一般计较。”
厉沧均明显是认识李荡的,语气缓和了几分:“李学子无需多言,此事牵扯远山清名,你自幼博学多才博览群书,又明辨是非,若能为陈远山洗清冤屈,老夫感激不尽。”
“学生有愧。”
身躯肥胖的李荡连弯腰都有点费劲,刚要有所动作,突然注意到远处鬼鬼祟祟的赵勋。
他看到了赵勋,其他人也是如此。
见到自己“暴露”了,赵勋只能快步走上前。
两名差役拦住了他,李忠言沉声道:“你是何人?”
厉沧均也转过了头,见到是赵勋,双眼一亮:“肃县举人赵勋,前些日子与陈远山合查凶徒一案,贤弟…赵公子速速近前来,告知他们远山并非凶徒。”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肃县,大家知道,举人赵勋,听都没听过。
倒是李忠言旁边一个属官似是想起来了什么,低声说了一阵。
李忠言凝望着赵勋,朗声道:“前些日子白大人前往肃县,对一举人夸赞不绝,这举人又一举揭发了肃县县令郭尚文,原来是你。”
赵勋连忙施礼:“正是学生。”
李忠言突然笑了,只是这笑容带着几分冷意:“赵举人之名,本官算得上是如雷贯耳。”
一个知府,对一个区区举人说“如雷贯耳”,明显是捧杀。
果不其然,李忠言话锋一转:“本官前些日子还极为奇怪,你在肃县多年,郭尚文为祸多年,他之恶行你早已知悉,为何早不揭发,晚不揭发,偏偏白知州到你肃县后才揭发。”
赵勋神情微变。
这问的不是废话吗,郭尚文是县令,在肃县只手遮天,找谁揭发去,自己敲击鸣冤鼓,然后郭尚文喊一声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不等赵勋开口,那壮硕公子哥也就是李忠言长子李坦,故意抬高了音量。
“听说你爹是商贾,果然深得经商之道,有本钱哪能随意用,得是有了好处才可下注,本公子佩服。”
两侧公子哥纷纷耻笑,望着赵勋的面容,毫不掩饰的轻蔑。
李坦又笑道:“懂经商的读书人,若是做了官,不敢想,本公子不敢想啊,哈哈哈哈。”
“大哥。”
李荡回过身,稀疏的眉毛拧在了一起:“赵公子义举肃县无人不知,为何到了你口里便满是奚落,此时此刻又关乎陈大人清名,你要再是胡闹便回到家中读书,莫要丢人现眼!”
做弟弟的一番话说的极为严厉,当哥哥却也只能干笑一声。
李荡又看向赵勋,拱了拱手苦笑道:“学生李荡,家兄孟浪了,赵举人见谅。”
对方可是知府之子,赵勋连忙回礼:“李学兄客气。”
初次见面,虽说李荡有些痴肥,可这谦逊模样着实让赵勋心生几分好感。
美丑,只是外表,终究只是外表。
衡量一个人,评价一个人,总是要看内心的。
同父异母,另一位知府家的大少爷,赵勋则是反感至极,不由看了过去。
兄长李坦,虽说嘴欠无礼,可却生了一副好皮囊,身材伟岸容貌英俊,只是双眼极为轻佻,而且望着陈远山总是一副不怀好意,又带着几分洋洋得意的模样。
赵勋猛然想起之前陈远山对他说的细节,那一夜武卒追凶徒时,虽说隔得远却能看个大概身形轮廓,胖瘦与否无法确定,只知比寻常人高上一些。
赵勋并未声张,站在一旁,一副不想牵扯过深的模样。
再看那李荡,将陈远山扶了起来后,满面歉意:“大人也知此事令百姓惶恐成何等模样,武卒捉拿了您,难免手中无轻重,倘若此事与大人无关,家父必为大人讨个公道。”
陈远山似乎也认识李荡,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笑容。
“此事,的确与本官无关”
“那为何武卒说您一路逃窜直到城南,又有包袱在手,包袱中既有粗布也有细绳,这二物与凶犯所用一致,不知大人如何解释?”
“原本在宅中书写公文,听到门外响动出门查看,见地上有一包袱,捡起后四下张望了片刻,之后便是武卒从远处冲了过来将本官捉拿。”
李忠言冷笑道:“还想狡辩,那你院中夜行黑衣又作何解释!”
陈远山满面茫然之色:“这…本官不知,不知那黑衣为何在院落之中。”
“铁证如山还敢嘴硬,陈远山,事到如今,莫怪本官不念旧情,来人,押入大牢!”
“李忠言!”
不得不说,厉沧均是真的爱陈远山,一脚将旁边衙役踹开,指着知府李忠言就开骂。
“本官知你历来不喜远山,不,非是不喜,而是怀恨在心,当年远山初至时,你醉酒张狂,又欺辱女婢,远山看不过与你口角争执,还将你打的你抱头鼠窜,此事沦为全城笑柄,说,是不是你陷害的远山!”
“老狗胆敢!”李忠言气的吹胡子瞪眼:“莫以为你是大学官本官就怕你,你若再胡乱攀咬,当心本官查你与案犯同谋。”
厉沧均那是什么脾气,张口就喷。
李忠言还没吭声,他长子李坦直接骂娘。
一时之间,公堂外吵闹不休。
赵勋彻底服了,这府城官场也太乱套了吧。
知府儿子,管大学官叫老匹夫。
大学官,怒喷知府。
知府另一个儿子,当弟弟的骂哥哥。
几个也不知是哪家公子哥,还在旁边起哄架秧子。
其他官员连连摇头,反倒是当事人陈远山,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和没事人似的。
孔文嘿嘿笑道:“当官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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