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猎物与猎人(八)
臭气熏天的屋子,蛆虫满布的地面,还有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
“这人是杨启?”不知道是谁问了这么一句。
“不是,看衣服应该是个老人。”楚良理了下道具咳嗽了一声跟张景说道,“那个,我们要开始了,你们要不要先出去?”
“你忙你的。”
楚良跟脸色苍白的维森招招手,两人就开始了验尸工作,张景几人小心地在屋子周周翻找线索,很快在房屋暗房里找到一工具箱,工具箱里只有一件东西,鞭子。
夏季炎热,尸体早就腐化溃烂,根本就辨不出死者是谁。
“能判断出死亡时间吗?”张景问道。
“可以,不过要等,我先把这东西拿回去验验才行。”楚良用镊子从尸体上夹出了几条长蛆,见张景凑过来就把瓶子举到他眼前看。
“早点把查验报告交给我。”张景心下作呕,又不便表现出来,只能转过了眼对楚良说道。
楚良戴着口罩露出一双大眼,挪喻道,“你也有怕的时候?”
张景双手合十,对着死者拜了两拜,又道,“阿弥陀佛,望你能够早日往生极乐。”
楚良,“……”
“老师,这是什么?”维森小心翼翼地拂开了死者的裤脚,发现死者的脚脖处竟栓着铁环。铁环卡得太死,深深地陷进死者的肉中。
“将他脚移开试试。”楚良说道。
维森试了一下,纹丝不动。
“老师,铁环是固定在地上的。”
楚良啧啧咋舌,“这么变态,那凶手对死者得该有多大的仇啊。”
“死因是什么?”张景问道。
“颜面肿胀,眼球突出,腹部彭隆,尸体有部分软组织分解,指甲脱漏,再加上附近无蝇虫蛹壳出现可以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十天左右,至于死因,身上明显外伤,我需要做胃液化验。”
“倒是这鞭子……”楚良指了指小赵透明带里装着的东西,“像是造成孙燕伤痕的凶器。”
张景让人把这里封锁起来后,就回了警局。一到局里,楚良跟维森就去了解剖室。
在等结果的过程中,张景接到了眉姐的电话。
“老大,我们现在在回去的路上,回头路过你家门口的美食街,要带吃的吗?”
说起美食街,张景就想到不知去向的许禾,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老大?”没听到有人答话,眉姐又问了一遍。
“随便什么吧,多带点,局里的兄弟都没吃呢。”
“嘿好的,我就知道你们肯定还在忙,等着吧,两个小时之后到。”
“对了。”张景问道,“周婶托你打听老关,可把他的详细资料给你?”
“有的。”眉姐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翻找化妆包,“当时就怕忘了,我就找了张纸把老关的信息记得可清了,哎!找到了,我念给你听啊。”
“关建国,男,身高一七五,体重九十八,年龄五十五,走时穿黑色西装裤……”
“灰白格T恤衫。”
“对,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驾车的肖逍看了莫名激动的眉姐,问道,“你怎么了眉姐?”
眉姐挂了手机,疲惫地往后一躺,她刚刚听到楚良跟张景汇报化验结果。
“男,年龄五十四左右,身高一七五,死亡时间十天前,死因……饿死。”
“肖逍啊~”眉姐有气无力地将身子转向肖逍,语重心长地说道,“做人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哪怕你要面对的是深渊,你也不能拉着别人跟你一起跳。”
“你怎么眉姐,别是生病了?”肖逍把车停在了路边,伸出手来探了探眉姐的额头,眉姐一把把她给打开了。
“干嘛呢干嘛呢,开你的车。”
肖逍做了个鬼脸,笑道,“我听说老大有个朋友,成天就爱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每次一说,老大就得怼他,眉姐你可别跟老大说这些,他会生气的。”
“还用你来说。”
“不吃饭不喝水的情况下一个人大概能活一周,按死者脚上被铁环箍出来的伤痕来看,可以把死者死亡时间推算到郑广自杀那天。如果死者是老关,那么就是说郑广捉了老关并囚禁了他,但是他并没有虐待老关,直到郑广去世或郑广去世前几天,没有人去公墓,老人就被饿死了。”
办公室里,众人面面相觑,连日来高强度的加班已让他们筋疲力尽,但是刚刚发现的“老人被人活活饿死”一事又让大家强自打起精神。
“不能说没有人往公墓去。”张景说道,“你们别忘了,供着杨启牌位的桌子上有新鲜的水果。”
“是的。”小赵将技术部调查出来的结果交给张景,“我们从果盘的底部检测出孙燕的指纹,还有那条鞭子上我们也检测出了郑广的指纹。”
“杨启、刘丽、郑广、孙燕,这简直就是一条猎人与猎物的食物链啊。”楚良感慨道。
“猎人与猎物?”张景哼笑,“谁是猎人谁是猎物,你见过有猎人猎到猎物之后自杀的?”
楚良哑然。
“而且,这场猎人与反猎人的游戏似乎并没有结束。”
“老大的意思是说被孙燕猎到的人?”小赵木木地转了转眼睛,两眼无神地盯着桌子问道,也就是说接下来还会有人自杀?”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因为他们也不知道确切的答案,接下来或许还会有人前仆后继地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或许有人中间醒悟,从此以后幸福快乐地活着,可是,后一种结果的可能性确实渺乎其微。
“Surpriseeverybody!我回来了!”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办公室的被撞开,眉姐一手提着一包零食对还没反应过来的众人笑道,“老大,先吃点东西再忙呗。”
张景扶额想骂娘。
吃完东西,大家各自和衣而睡。第二天局长找过来时,一办公室的人都横七竖八地躺着或坐着。
“看来昨天晚上你们干了大仗啊。”局长背着手站在过道里,看着大家玩笑道。
“局……局长!”小赵第一个被惊醒,因为起得太急,不小心弄洒了杯子,结果一杯子的水全浇在了凉席上的楚良脸上。
“哎呦卧槽,下雨了!”楚良几乎是立刻就跳了起来。
邢局哈哈大笑,掐着腰大喊了一声,“该起的都给我起来,进里屋睡去,睡在门口像什么话。”
“邢……邢局你怎么这么早?”楚良看了看表,六点半。
“放心不下,就过来了,张景呢?”
“张队估计还在忙。”楚良答道,“眉姐刚回来,需要重新整理资料。”
“也是为难你们了,放心,这个月大家都加工资。”
众人欢呼。
去了张景办公室,张景果然还没睡,啪嗒啪嗒地在做模拟演算。
“工作虽然重要,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张景,你是不是又一直没休息。”
张景给邢局敬了个礼,回道,“报告邢局,我也是刚醒。”
“呵,蒙谁呢臭小子。你拿镜子照照你自己,看看你那比脸还大的黑眼圈。”
张景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邢局摇了摇头,“你啊,快三十了吧,也不找个女朋友,一天到晚待在局里,不是上前线就是下火线,我看有哪个姑娘家会喜欢你。”
张景又是恭恭敬敬地敬了个礼,严肃道,“报告局长,我才二十八,不到三十,不急。”
邢局不气反笑,上前给了张景一脚,骂道,“皮这一下有意思。”
“行了,不废话了,你先休息一会,一小时后局里会来人,到时候还需要你。”
张景疑惑道,“来得谁?”
“向北,王家钢材厂董事长助理。”
张景眸色深沉,闭口不言,邢局踱到窗口旁将窗帘拉开,轻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管怎么样,警察终还是跟黑白无常不一样,既然他能活,我们就不能让他死。”
“局长,你也怀疑是他?那为什么……”
邢局抬手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我但凡有一点不正的想法,当初我就不会把你跟楚良调到C市来。”
“张景,国安警校优秀毕业生,从业以来办案无数,至今为止已有七年。”邢局背对着张景,望向微微发白的东方,那里有一轮橘黄色的光慢慢升起,“作为上司,我欣赏你的能力,作为同行,我敬佩你的认真。但是过刚易折,张景,这世上不仅仅有黑有白,你得相信存在即合理的道理。”
“我不懂。”面对邢局的恳切言辞,张景半分也听不进去,“邢局,‘一束光撕破了黑暗,光明就成了黑暗’,难道这句话还不够让人清醒吗?孙燕为什么会自杀,是因为她完成了同化使命吗?并不是,她本来不想死的,但是有人却逼着她走上顶楼。”
“你有证据吗?”邢局冷静地反问。
张景狠狠地一拳捶向电脑桌,“正因为如此我才不甘心。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去剥夺别人想要活着的意念,即使她该死,难道这不是我们一直坚守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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