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池母眼神颤抖地看向池宴,颤颤巍巍抬起手摸他的脸,未语泪先流。
池宴蹲下身将脸靠过去,她心如刀绞,抱着他失声哽咽:“可怜我的阿宴,这多年来你是怎么过来的?”
她一直以为儿子性情大变是受了刺激,却没想到这份刺激竟来源于她。
他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承受了这么多,他们却全然不知,还险些误解了他!
池宴眼尾泛着红,他垂着眼低声道:“都过去了,娘平安无事就好。”
他也意难平过,他难道不想一展宏图,混得像模像样么?
他难道就甘心做个纨绔,任人看低,被人踩在脚下吗?
可这些都比不上至亲重要。
那时的他无权无势,只能隐忍蛰伏。
可直至遇到了沈棠宁他才明白,与其沦为棋子任人宰割,不如做握棋的人,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沈棠宁在旁边默默盯着他,心绪复杂。
看似平静的语气,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呢?
她深知后宅的人心险恶并不比朝堂的波谲云诡来得轻松,妇人间的争斗算计如同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
年幼的池宴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存活下来,实属不易。
然而更令她惊讶的是,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池宴却没有随波逐流沦为那样满腹算计的人,仍旧保留了内心深处的一抹纯善,何其难得。
“欺人太甚!我定要去向那恶妇讨个说法!”
池母越想越觉得愤懑难平,猝然起身!
池宴抓住她的手臂,微皱着眉语调平静:“娘,时隔多年,早已难寻证据,你去找她对质,她难道就会承认么?”
侯夫人做事一向狠绝,不会轻易给人留把柄。
她也就是仗着池宴年幼,说出去的话也没人会相信,这才敢明目张胆威胁他。
而且她自始至终也没承认是她下的毒,这还是池宴自己推测出来的。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池母闻言怒火攻心,一股气流直冲脑海,皱着眉蓦地一口血吐了出来,斑斑血迹落在池宴的衣衫上,透着点黑紫色。
沈棠宁眸色微惊,连忙捏着手帕给她擦拭。
“曼娘!”
池父见状大惊失色,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池宴反应极快,和沈棠宁一起把池母给扶到座椅上。
紧接着两人退开,让大夫上前。
大夫神色凝重从包里取出银针,行针的动作快狠准,密密麻麻的针扎在池母头顶的几个穴位。
末了,又在池母十指处各扎针放了血。
针下去不到一会儿功夫,池母惨白的脸色已然有所好转。
沈棠宁见状松了口气,这是残留的毒素逼出来了。
果然,大夫看了眼池父,口吻带着安抚:“老爷放心,吐出了这口瘀血,夫人体内的毒才能彻底清除。”
见池母颓然地垂下眼帘,神色带有几分疲惫。
沈棠宁扶着池母靠着椅子,池父连忙追问:
“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大夫解释道:“这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他顿了顿又继续,“每隔一段时日我会来扎针,多扎个几回,并着药喝下,这毒也就慢慢清除干净了。”
池父一颗心这才落了地,给足了诊金,亲自送他出了门。
沈棠宁腿扭伤了,走路不方便,池宴把池母送回院子睡下,这才回来。
她坐在绣凳上,见他进了门,主动问道:“娘睡下了?”
池宴点点头,肩膀松垮,眉眼间无意透露几分倦怠。
沈棠宁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
他依言坐下,垂着眼还在深思,抬眸就见她欲言又止地望着自己,唇角一松:“这副模样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就说。”
沈棠宁轻轻抿唇:“没想到你过去处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中。”
做了那么多年婆媳,侯夫人这人有多难相与,她心知肚明。
本以为只有女子会面临内宅的人心叵测,没想到身为男儿的池宴亦不能幸免。
池宴眸光飘忽一瞬,云淡风轻一笑:“都过去了。”
“你从前为何不和爹娘他们说?”沈棠宁问完这话其实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即便知道了又如何?
二房势微,老夫人又偏心,不过也只是提前撕破脸罢了。
况且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谁能拿侯夫人怎么样呢?
说不定还要被倒打一耙,随意扣上一顶帽子。
池宴眸色微黯,扯了扯嘴角:“说了有用吗?娘危在旦夕,爹又没什么主见……”
而他又年幼,况且谁会相信看似和气的侯夫人背地里会做出这种事呢?
宁远侯是一家之主,不参与后宅之事,但真要闹起来,他会偏袒谁不言而喻。
至于老夫人,更是心偏的没边,池宴不是没想过求她,后果却是在深秋的天气跪了一夜,老夫人都不曾见他。
只因他娘突发恶疾,觉得晦气。
沈棠宁垂下眼,缓缓出声:“我挺能理解你的感受,在外人看来,我爹对我和我娘很好,但有些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从小,父亲对她和阿辞就非常严厉,她是长女,要为弟弟妹妹以身作则,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甚至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苦心经营名声,将来嫁个好人家,仿佛自己是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很多人暗地里对她不满,认为她虚伪做作,总是端着架子,事实上沈棠宁也厌恶透了这样的自己。
年幼的她难免对没有的东西格外渴求,她事事做到最好,也难以换来父亲一个笑脸。
而沈熹微什么都不用做,父亲却对她宠爱有加。
也是很久后,沈棠宁才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东西命中注定无缘,不是她不够优秀,而是对方不配。
她这是在笨拙地用自己的经历开解他。
池宴沉默地盯着她一会儿,默默取来大夫留下的药膏。
沈棠宁惊觉回神:“你这是做什么?”
池宴眉梢轻轻一挑:“上药,不是脚伤了吗?”
她险些咬到舌头,结结巴巴:“我,我自己来就好。”
他眉眼透露出玩味神态:“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沈棠宁抿了抿唇,不想露怯:“上个药而已,有什么好害羞的?”
直到池宴小心翼翼褪去她的绣鞋,沈棠宁强装的镇定险些轰塌。
https://www.bqvvxg.cc/wenzhang/34025/34025325/1917574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