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壶中之友
程琳大清早就来找刘剑飞,却被刘府的佣人告知刘剑飞不在刘府。程琳心想:“我就不该相信他,像这样的富家子弟,哪里有信誉可言,他们只是那你寻开心而已,程琳啊程琳,你真是笨的跟猪一样。你瞧瞧人家是答应你了,可是现在呢,早都不知去哪里鬼混了。”程琳生气的一甩提包,转身离开,不料两眼一抹黑,差点和身后的不明物体撞个正着,这都什么情况,程琳退后两步,正要发作,这才看清楚是刘剑飞,“你那里蹦出来的?吓死人了。”
“我是走到这里的,不是蹦出来的。生这么大气,谁惹程大记者了?”刘剑飞一脸的坏笑,明知故问。
“当然是你了,还会有谁!真是个怪人,大清早的跑出去干嘛,答应我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程大记者这是兴师问罪啊,这件事我已经找我爹谈过了,只是……”刘剑飞故意一脸为难,拉长字音。
程琳急切的问:“只是什么?难道、难道伯父不同意?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刘剑飞看着程琳急切的样子,咯咯的笑着说:“原来你着急的样子还是蛮可爱的。”程琳恍然大悟,知道刘剑飞是在戏弄自己,“好呀,你又骗我,知道我已经心急如焚了,还开玩笑,不理你了,坏人,走了。”程琳说完,作势要走。
刘剑飞一把拉住程琳胳膊,仍是一副小流氓行径,坏笑着说:“何必生气呢,开个玩笑嘛!走啦,我带你去见你的采访对象。”
程琳挣脱掉刘剑飞的手,教训道:“你这人,没有一点正行,总是欺骗我,从你的嘴里吐不出半句真话。”
两人正在拉扯,刘正天的声音在铁门内响起:“剑飞,又欺负女孩子了,有客人还不带进来,拒之门外岂是待客之道?”刘正天边说边示意佣人去开门。
佣人开了门,程琳迎上前去,大方而又礼貌的说:“您就是刘伯父吧,我是剑飞的同学程琳,也是新海日报的记者。今天过来,主要是想为伯父做个专访,我也知道您公务繁忙,应酬多,不会占用伯父太多时间,希望伯父同意。”
刘正天“哦”了一声,微笑着说:“你就是那个记者啊,这个事剑飞给我说过了,他都给你当了说客了,我还能不同意吗?进来先陪伯父喝杯咖啡,然后有什么问什么,伯父跟你聊聊。”
程琳谢过刘正天,活像只百灵鸟,一歪脑袋,对刘剑飞扮个鬼脸,和刘正天进了刘府客厅。刘剑飞在心里嘀咕:“这都怎么回事,老爷子今天这心情、这态度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看来老爷子是误会了。”
程琳在采访刘正天,刘剑飞收拾了一些行当,带了阿丁和赖三溜出了刘府。刘剑飞一行先去了医院,赵挈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长时间住在医院,迟早会引起别有用心之人的注意。刘剑飞打算去十里铺找儒有道,就想借此机会送赵挈去巍山,让兄弟四人团聚,等赵挈完全康复后,再为四人找个安身的地方。刘剑飞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赵挈和春儿,两人欢呼雀跃,刘剑飞示意两人安静点。从踏入病房的第一刻起,刘剑飞已经注意到病房里那一簇簇美丽鲜艳的花儿,那一定是思思的杰作,只有她会那么细致,那么浪漫温馨。
赵挈说:“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可以和哥哥团聚了,我好开心,好高兴啊。这段时间,春儿姐姐,还有剑飞哥哥,你们对我太好了。对了,还有一个姐姐,她经常帮我插花,帮我打针,她打针一点也不痛,春儿姐姐不在的时候,她还帮我拉窗帘,生怕太阳照到我,还有她还给我讲故事,有时候讲着讲着,她就会提到剑飞哥哥,不过每次提到剑飞哥哥,她就会哭,我问她为什么哭,她告诉我,她怕剑飞哥哥怪她,她说自己的爹要人杀哥哥。剑飞哥哥,你说为什么她爹要杀你呢?”
刘剑飞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凄凉,是自己真的忽略了她的感受吗?还是自己太在意周盛华的做法?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可是无论是什么原因,就像思思说的,这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思思的感情是不容怀疑的,从相互拥抱那一刻起,思思已经准备把自己托付给刘剑飞。赵挈还在等待刘剑飞的回答,刘剑飞看着赵挈黑亮的眸子说:“那都是误会,哥哥是不会怪她的。”
赵挈拍着手,快乐的说:“好啊,好啊,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向她辞行,可是怎么称呼那位姐姐呢?”
阿丁说:“她姓周,是负责治疗你的医生。”
“原来是周姐姐,我去找她。”
春儿拦住赵挈:“不用去了,我们已经帮你辞过行了,再说了,没人愿意和医院说再见,这个地方不吉利。挈儿乖,听姐姐的话,周医生不会怪你的。有春儿姐和几位大哥哥陪你,再说我们还要赶时间去找你的三位哥哥呢。”
阿丁和赖三捂着嘴巴偷笑,刘剑飞自然明白二人的意思,春儿的话,酸溜溜的,刘剑飞也跟着犯了难,自己心里有了思思,可是之前答应了常叔照顾春儿,总也不能言而无信吧。一行人正要离开病房,周思思却出现了,她看到春儿胳膊上的包袱,赵挈也穿上了新衣,明白了怎么回事。周思思径直走到刘剑飞面前,认真的说:“赵挈不能出院,他的胳膊随时都有可能感染,一旦感染,轻者伤口开裂,化脓,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重者后果不堪设想。你这样带走挈儿,是拿他的生命在开玩笑。”
刘剑飞一时没了主意,春儿走到周思思的身边,淡淡的说:“周医生,你这是危言耸听吧,你看看挈儿现在,生龙活虎的,能有什么事。你要留下我们,难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谁知道还会不会发生像刘大哥在玉贵人一样的事?”
周思思听后,脸色瞬间冰冷到了极点,她不想解释,也没解释的必要。刘剑飞呵斥春儿:“春儿,没有亲眼看到的事,请不要乱说。周医生说的也没有错,她也是为了赵挈好,以后不要这样了。”
春儿早就把刘剑飞当成了自己的依靠,她见不得刘剑飞对别人好,现在刘剑飞为了周思思公然斥责自己,春儿哪有不急之理,眼泪汪汪的说:“好,我乱说,你问问别人怎么说,她为了挈儿好,难道我会害挈儿。你答应我爹要照顾我,可是现在呢,又对别的女人好,我恨你。”春儿说完冲出病房。
刘剑飞站着未动,周思思赌气说:“还不快追?”
赵挈哭哭啼啼:“剑飞哥哥,春儿姐姐走了。周姐姐,你们怎么了?”
阿丁提醒刘剑飞:“少爷,春儿不认识路。”
刘剑飞听到阿丁的话,对阿丁和赖三说:“你们两个先去追春儿,然后去文海路的百乐汇等我,还有让杜大哥多找几个黄包车兄弟,就说要出趟远门。”
周思思摸着赵挈的头,在她心里,特别喜欢这个坚强的孩子。要说有私心,就是赵挈如果住在医院,刘剑飞就会经常在医院出现,自己便有理由与刘剑飞见面。周思思对玉贵人的事一直很内疚,总想弥补刘剑飞,现在有赵挈的存在,周思思照顾赵挈,也是帮了刘剑飞的忙,她希望刘剑飞能够谅解她、理解她。赵挈被刚才的一幕弄糊涂了,一时还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她对周思思说:“周姐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刘哥哥说他不怪你了,他说是误会,你以后就不用哭了,只能笑。”
周思思被赵挈的童真无邪逗乐了,周思思说:“你要离开姐姐了,要记得想姐姐,有机会了就让刘哥哥带你来看我,好不好?”
赵挈难过的说:“知道了,挈儿一定会想你的。”
刘剑飞让赵挈在楼下等他,赵挈年龄虽小,却很懂事,走出了病房,矮小的身形,还有一条空荡荡的袖子在空中前后摇晃。刘剑飞说:“刘黑死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周家的鑫华商行已经入股刘家的万润商行,往后见面的机会会很多。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赵挈,让他重新“站立”起来。”
“春儿很喜欢你,你喜欢她吗?”周思思话锋一转。
“春儿很可怜,父亲被狼人林豹所杀,留下她一个孤苦伶仃。她父亲临死之前托我照顾她,在我心里,她一直是一个好妹妹,请你相信我。”
“我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周思思拿出几盒药和一些棉签,递给刘剑飞,“只能弄到这么多了,消炎药让赵挈按时服用,那盒外用的药水,早晚擦拭一次,伤口就不会感染了。”
刘剑飞和赵挈赶到百乐汇,一行人已经在等他们,春儿从刘剑飞手中来过赵挈,坐上杜忠的黄包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十里铺进发。过了陈桥,十里铺就在眼前,仍然是一副破败的景象,街道仍是之前的拥挤,恶臭、劣质烟草味充斥着人们的嗅觉,冷漠、残暴遮盖了善良的视觉。经过福康堂药铺时,药铺的招牌斜向一边,半边吊在屋檐下,在风中咯吱咯吱作响,透过半开着的门,可以看见以前的伙计站在正堂前发呆。刘剑飞让众人稍等一下,走进药铺向伙计打过招呼,伙计一眼认出刘剑飞,刘剑飞打听药铺为何变成如今这般光景。伙计拉着嗓子说:“那天自大侠离开后,在半夜时分,有两个血淋淋的人闯了进来,需要掌柜的医治,两人伤的很重,又走了很多路,性命堪忧。掌柜的知道难以医治,就要赶两人出去,两人中的一个胖子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子。承诺只要掌柜的能救了二人,金子就归他。掌柜的贪财,答应了二人,只拿些普通的活血化瘀的药物搪塞他们。那料那个胖子也懂医术,知道受了骗,要掌柜的归还财物。那胖子虽受了伤,可是一拳就打碎了桌子,和大侠一个道行。掌柜的夫人又拿了药酒讨好二人,救了二人性命。二人喝光了药酒,摔了酒坛子,扔下金子走了。掌柜的的敢怒不敢言,当天晚上就气死了,第二天,夫人带了钱也走了,留下这个破破烂烂的铺子。我也快支持不住了。”
想不到好好的店铺,现在成了这样,伙计口中的胖子应该是那晚逃下巍山的郭子雄,附近没有药铺,他们俩也只能逃到这里,这样说来他们应该已经痊愈了,就是不知道现在去了哪里。刘剑飞掏出几枚银元交给伙计,走出了店铺。一个拐子正好经过,看到了这一幕,跟随刘剑飞一行人来到问庄茶馆,在茶庄外张望了一阵,迅速的离开了。刘剑飞照例要了一壶龙井,把之前的纸条交给伙计,让伙计转交给他的主人。
伙计退到后堂,过了片刻,走出来说:“我家主人说了,请刘先生亮宝。”刘剑飞要了一个碗和壶开水,从收拾好的行当里拿出一点茶叶,泡了一碗茶,交给伙计,伙计接过碗,问刘剑飞:“此宝谓之何?”
刘剑飞答:“茶魂。”
伙计把茶端进去后,后堂传来一声大笑。伙计出来说:“主人后堂阁楼有请。”
在二楼等了一刻钟,一个眉目端正,面相老道的中年人摇着扇子从屏风后走出来。他眉目含笑,大声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贵友到访,有道喜不自胜,喜不自胜啊。”
刘剑飞站起来说:“人生得一知己,莫之大幸,剑飞有幸结识有道兄,真是荣幸之至。”
两人相见恨晚,意气相投,你一言我一语,把别人都晾在了一边。春儿悄悄对阿丁说:“他们这是对歌呢,还是开诗会呢?”
刘剑飞和儒有道相视一笑,刘剑飞从行当里拿出一个布袋,放在儒有道面前,“君子之交淡如水,但薄礼之意赠相知,还请有道兄接受。”
儒有道打开布袋,脸上露出惊讶之意,大喊:“妙,妙,真是妙极,”然后小心的把紫砂壶捧在手中,口中念念有道:“清末紫砂名家邵二泉的二泉铭壶,壶底有款号,壶内常有贡文,此壶数量稀少,像这种上贡的更少,此壶内有茶香,悠长醇香,如果没猜错,或为清末嘉庆皇帝所用。好壶啊,不知剑飞贤弟如何得到。”
刘剑飞说:“乃他人相赠,有道兄可以坦然受之。有壶就要有茶,才称得上极品。”刘剑飞从自己收拾的行当里拿出清晨刚采摘的茶叶,置于紫砂壶中,顿时茶香四溢,蜂蝶起舞。
儒有道接受了刘剑飞的礼物,要送刘剑飞一样,刘剑飞拒绝儒有道的赠约,只是讨问之前关于王贾廉典当部的一些事,还有前来探望赵佑四兄弟的几拨人。儒有道轻摇纸扇,伙计拿出一封信交给刘剑飞,“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你想要的东西,只是你迟迟未到,所以一直保留在有道这里。你看过信,如有不懂之处,或有疑问,再来请教。”
刘剑飞谢过儒有道,准备告辞。他要送赵挈去见三位哥哥,不能逗留太久。临走之时,儒有道说:“为兄略通相术之道,剑飞此行多有麻烦,不如在此小憩,明日前往,或可破此灾祸。“
刘剑飞说:“我命由己不由天,既然躲不过,躲了也是多余,不如坦然面对。“
“剑飞兄乃坦荡之人,必有福瑞,那我就不留剑飞兄了,后会有期。”
刘剑飞出了问庄茶馆,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出了十里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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