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死去的阿修罗皇城
迷龙帮助鬼怨女获得了真相，就留宿在竹屋精舍里。他进入帝释天城后，发现这里的鬼果然是一种全新的生命体，并不能用人这一狭隘的观点来解释。也难怪莫高被称为玄妙之地。经过鬼怨女的骚扰，他对精舍这个鬼和尚兴趣大增。
这和尚熟悉经文，应该是神灵降临时代就出现在帝释天城的一个苦行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逗留在帝释天城。
“敢问高僧法号？”他对这个和尚颇有好感。
九善道：“我叫九善。在这里三百年了。若非魂灵城见我是佛修，让我在精舍参禅，我早就是孤魂野鬼了。”
迷龙一愣：“你在这里才三百年？”
九善道：“帝释天城，是个真正的鬼城。我是个真正的鬼。”
迷龙问：“魂灵城又是什么地方？”
九善道：“是莫高的皇宫，也是真正的鬼宫。如今的宫主是白衣天女。”
迷龙问：“这里距离魂灵城多远？”
九善道：“这里是莫高的最外围，叫帝释天城。传说为阿修罗族三城之一。阿修罗曾向帝释天要三座固若金汤的城市，日日夜夜供奉帝释天。帝释天答应后，莫高就建立了这样的三座城市。然而阿修罗族骄奢淫逸，风俗败坏，得罪了太多神族。于是帝释天大怒，叫他的儿子湿婆张开第三只眼，毁灭了阿修罗族的黄金三城。从此以后，三城化为废墟，成为鬼蜮。这里距离魂灵城非常远，除非是化身为鬼，不然不可能进入魂灵城。从帝释天城过去十公里，就是野鬼林，那里都是陨落的阿修罗。”
迷龙道：“埋骨之地，我不畏惧。”
九善摇头道：“当年的莫高合约，很大部分是神与鬼在莫高划分领地的合约，其中与人族有些联系的是安度舍利子的条款。你要那个东西没什么用的。况且，那东西在魂灵城，你是进不去的。”
迷龙不以为然。
九善见劝不住，问：“施主莫非有难言之隐？”
迷龙笑道：“我只是有使命在身。如果我不来，也会有别的梦魇族来。要得到安度舍利子的人，并不只是我一个。”
九善道：“我看你是有大气运的人，也许能通过野鬼林也说不定。”他双掌合十，不再规劝。
迷龙见鬼怨女杀气消退，问：“你叫什么名字？”
鬼怨女道：“我的梦主给我的名字是苏真真。”
迷龙道：“你进入我的梦魇，感觉如何？是守灵城可怕还是这里可怕？”
鬼怨女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你小时候就是在那种地方过的日子吗？”
迷龙叹道：“那里，就是我的童年之地。”
鬼怨女叹道：“到处都是棺材。棺材里面的尸骨早就腐烂，但是一股意志时时刻刻在城市的上空盘旋。鬼怪的叫声在夜晚时时响起。他们的王浑然不觉。迷龙，你居然是在那种地方长大的？”
迷龙道：“他们都是我死去的族人，没什么可怕的。”
鬼怨女道：“你固然是这么想。但你身边的那个女孩为什么不怕？”
耶律天月为什么不怕？
他实在不知道耶律天月以前为什么不怕。若非耶律天月，他断然不可能一个人在守灵城度过那段寂寞的时光。也许耶律天月有点彪悍，有些不讲理，但他知道，这知道那个女孩在意他的方式。
守灵城内诡异的棺材，奇异的古尸，永远存在，却没有害过任何人。
有一次，他在圣传墓碑前思索，忘记了回家的路。棺材居然亮出一条射线，指引着城主府的路。
守灵城的回忆，只有他和耶律天月知道。
所以，无论虚之拈花的梦魇多么真实，她也不知道守灵城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也知道此刻是在现实世界，心灵圆满无缺。
苏真真叹道：“耶律天月，她一定很幸福。”
迷龙苦笑：幸福？跟了我之后，只怕是受罪更多吧？
不知何时，九善已经布好饭菜，道：“一切有为法，似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迷龙朝饭桌望去，只见桌上摆了三样时鲜果品，三样干果蜜饯，三样清汤，三样新鲜时蔬，三样豆腐，一碟土豆，一碟芋头，一碟薇菜，一碟咸豆。酒水有一瓶清酒，一瓶浊酒。
迷龙一愣：“鬼也吃饭？还这么丰盛。”
九善道：“迷龙先生远道而来，我就准备了一些平时吃的酒菜，希望先生莫要嫌弃。”
迷龙笑道：“如果这就是平时的酒菜，天天吃都成。”
苏真真笑道：“迷龙公子，这还真是天天吃的。这臭和尚是不需要吃什么东西，我可不能不吃。”
九善道：“我为了洗掉苏真真身上的梦魇，让她从那个拈花的恶毒诅咒中脱身出来，每天在饭菜里放入了养神驱邪的药材，再加上洪荒时代经文的愿力，应该能在十年之内驱逐那些梦魇，她的真身就能获得真正的解脱了。”
苏真真抱住九善，含泪道：“臭和尚，我不要解脱，好不好？”
九善摸摸她的发丝，道：“解脱是进入轮回，我与你一起解脱。”
苏真真哭泣一番，才情绪平稳了下来。
迷龙感到奇怪，莫非这地方真的有轮回？以前只在一些文献上看到洪荒时代的一些观念，其中就包括轮回。但这究竟是什么，各人有各人的解释。
迷龙问：“请问何处是轮回？”
九善道：“我们从黑暗中来，生命形态与人族不一样。我们的轮回，是一个虫洞，进入那里，就能转换生命形态，重新活一次。”
迷龙道：“你为什么念诵的经文是多心经？”
九善道：“人的一生，多心带来的痛苦实在太多了。我唯有念诵多心经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想，才能心态宁和。”
迷龙道：“你不多想，事情总是纷乱无比，难道不多想就能解决事情了吗？”
九善微微一笑，道：“迷龙先生，请看看天空。”
迷龙一愣，道：“为何？”
九善摇摇头，推开门，只见天空之上，云朵翻滚。九善指着天空说：“这天空云朵如何？”
迷龙顿时明白了，这和尚是在和他参禅。
迷龙笑道：“天空上云朵怎么变化，也只是水汽与尘埃的结合。云还是云。”
九善道：“云还是云，但你能抓住一朵云吗？”
迷龙摇头：“不能。”
九善道：“可是世界上有多少人因为抓不到这朵云，产生了多少懊恼，产生了多少嗔与痴！所以唯有少思，少言，才能获得心灵净土。”
迷龙笑了：“九善，你说错了。”
九善一愣。
迷龙继续说：“若你心中无嗔，无痴，无怨，云怎么会成为你的嗔，你的痴，你的怨？这一切，不过是心魔而已。”
九善愣住了，双掌合十。
苏真真这时走了出来，笑道：“九善，你们都不吃饭，我都吃完了。我看这个迷龙先生没有吃饱呢，快回去重新煮点吃的。”
九善苦笑，只得回去张罗了。
迷龙惊讶：“我没记错的话，有十几碟菜的吧？”
苏真真摸摸肚子说：“不就是一些素菜吗？我可是个女孩子耶！现在也就只有吃这个爱好了。”
迷龙心里吐槽：吃？这简直叫吞噬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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