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守灵城的调停者
耶律天月为何这么久才回到狼居城呢？
她只是与迷龙在守灵城彻夜促谈了几个星期而已。
守灵城是神族的圣地，也是历代神族圣传封给儿子的一块领地。不管下任的神族首领能不能成为圣传，首领之子始终能封到这里。因为首领往往只有一个儿子。
这一代也不例外。
迷龙得到的守灵城，就是这样的领地。与其说是领地，不如说是荣耀与地位的象征，并没有其它的意义。
守灵城，是历代神族埋骨之地，也是一座守护先人灵柩的地方。这里，城主府邸以外，就是一片棺材之林。
在这里，百棺朝王，静静地朝向两代神族圣传的棺材。城市的天空上，早就郁结出黑得发亮的乌云，不断翻滚。
几个星期之后，风出现在守灵城。
自苏醒以来，迷龙第一次见到风。
风这个人穿着宽大的藏青色长袍，长发垂地，衣袖飘飘。神色冷漠无比。从他的容貌上看不出年龄，只是觉得他依然很年轻的样子。
“神族迷龙，本座来了。”风伸出手分开额头前面的乱发，“我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埋骨之地。”
“埋骨，众多的尸体在哀哭。”迷龙从地面上升腾到半空之中，“风，你从天空往下看，就会发现这些灵柩的灵魂深处的痛苦。秃鹫在守灵城上空盘旋，但是没有一只会下来啄食地面上的尸体。我在这样的城市度过了十三年。”
迷龙说着，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灵柩之林，道：“风，你从这里看到了什么？”
风收拢衣袖，道：“我看到的与你想象的完全相反。这些棺材，并没有朝觐圣传。”
“什么？”
风道：“迷龙，你脚下这块地方，是你以前经常来的吧？”
“是。”
“很显然的。你所在的地方，我用梦魇查看，只有你的气息最浓郁，而你所在的地方，恰好是圣传的墓地。仅此而已。”风摇头道，“迷龙啊，你是在骑驴找驴。”
迷龙困惑地问：“什么意思？”
“你常在此地思考。你以为它们是在朝觐圣传。其实你错了。”风抓住迷龙，带他到另一个方位，“你从这里看看。”
他这时目瞪口呆。
他突然看到，棺材在这时调转了方位，纷纷朝他转来。
“守灵城的尸体在恸哭，并不是因为神族圣传的荣耀，而是迷龙你而已。”风道，“你啊，意识苏醒了，却还没有足够的能力看透这些啊。它们并没有恸哭，只是在与你交流。”
迷龙脸色惨白。
“你在这里呆了十三年，还这么害怕吗？”风问。
迷龙岔开话题：“扰乱狼居城，烽火、不夜天。是什么意思？”
风道：“我要请你去狼居城玩耍而已。”
他说着，脸颊泛起一丝红色，道：“其实狼居城是大辽帝国的大本营，按照与沉睡者的合约，梦魇族要全盘听从大辽调度。你当然没有办法扰乱那里的。只是，不知道黑暗世界某些心怀叵测的长老是怎么想的，打算扶持出一个听任梦魇族命令的傀儡出来，才在大辽帝国捣乱。我派你去，也是为了表态而已。”
迷龙道：“沉睡者的力量其实并不弱。他们也在缓慢恢复文明。如今大辽帝国已经进入了封建社会，算是发展很快的。”
风笑道：“梦魇族一直以为自己了不起，以为只要有梦魇力就能控制整个世界。我还在的时候，还能压制住那些蠢货。我一旦死去了，这些人就会撕毁合约了。所以，迷龙，我和你是平级的关系，我没有资格命令你做什么。只是，神族与梦魇族实际上是同源同种，我希望你坐镇在狼居城。哪怕那里烽火连天，我也安心了。”
“风，你太高看我了。”迷龙苦笑。
风摇摇头，道：“不。我和你合作的理由就是因为你能。”
他说着，朝旁边的幽暗处弹出一枚石头。
“臭丫头，出来。”
只见耶律天月笑嘻嘻走了出来，道：“老师，怎么发现了？”
“迷龙只是装作不知道，而我呢，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风指责道：“首先呢，你躲的地方距离我们这么近，你以为我们是傻子，连这样也发现不了？其次，当我们说到狼居城的时候，你这丫头分明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还有......”
“行了，师父。”耶律天月连忙捂住了风的嘴巴。
风老脸一红，少女的气息扑入了他的鼻子，使得他坚硬如铁的心灵也受到了一定的拨动。迷龙看出不对劲，连忙拉开耶律天月，道：“你不用担心。我去狼居城，不是为了扰乱狼居城。”
风道：“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狼居城的烽火燃起的日子，不会太远。”
迷龙与耶律天月回到狼居城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从天空往下看狼居城，就会发现这个城市非常怪异。城市的中央，是皇城长安城，外围是东市与西市，还有生活在皇城脚下的平民百姓。但是往右边挪一点眼光，就会发现京城外面是一座神庙宫。
既是神庙，也是宫殿。神庙里供奉着洪荒时代的先哲，庙里还是大图书馆的所在地。这里有一排的房子，居住着职位不同的祭祀。
京城内部，皇城外围，是贵族院。这个地方则是贵族议事所。旁边的一排府邸就是贵族居所。
从这片区域再往外，就是一条突兀的山脉，叫做狼居胥，是皇帝进行封禅大典的地方。
京城以外，就是郊区了。从空中看下去，整个地域呈现狼头形状。
迷龙降落在议事所，朝皇帝耶律鸿行礼道：“在下就是来自黑暗世界的七长老。”
卢逸云道：“不知道七长老来到狼居城，有何感想？”
“耶律氏的开国之君，一定是个傻叉。”迷龙随口说。
耶律鸿摸摸掌心的古玩核桃，让自己平静下来。
“为什么这么说？”他捏了捏核桃，勉强地问。
“你说说，大辽国究竟是什么样的国家？”迷龙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如果说大辽是用华夏国的传统，却加入了帝选侯，选帝公，可笑的是，这种公候并没有自己的封地。如果说是采用洪荒时代的政教合一，大辽国的神庙祭祀又没到能掌控朝廷的地步。所以设计这种制度的人一定有病。”
耶律鸿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那么，迷龙长老来，是要干嘛的呢？”耶律鸿问。
迷龙笑道：“我来，是要维护当年的合约的。”
他拿出一份从黑暗世界大图书馆拓印出来的一份资料，宣读了当年的合约：
沉睡者为没有开启梦魇异能的所有原住民的统称。
梦魇族为开启梦魇异能的所有地球原住民。
沉睡者国度为沉睡者居住的文明世界。
梦魇族国度为梦魇族划分出来的新领土。
沉睡者与梦魇族互不干涉，永不攻伐，和平永世。
他念完后，说道：“我就是来维护这份合约的。”
“我，神族迷龙，宙之迷龙，守灵城之主，立誓守护此合约，以我一生为誓。向梦魇与梦貘起誓。”
他念完，松了口气，盖上了资料。
卢逸云问：“就算是维护合约，没必要因此起誓吧？”
迷龙道：“我来这里，如果连誓言都不敢起，如何能说明我与此事无关？如今大辽需要头疼的两件事，一件是天灾，这是非人力因素；另一个则是南方之乱，这很可能有梦魇族参与，我要加入这事的调查，当然要避嫌。”
耶律鸿道：“你们异能者中，神族与梦魇族是两个文明吧？”
迷龙道：“我不能保证神族没有参与。我只能保证我的人没有参与。”
耶律鸿道：“异能者占据了五分之二的陆地，只分裂出两个文明。如今我们人类占据了五分之三的陆地，却分裂出了无数的国家。我倒是羡慕你们啊。”皇帝说着，在龙椅上挪了挪身，“七长老，你虽然是异能者，却不像其他人一样傲慢，是因为我妹妹的原因吗？”
迷龙微微一笑，展开了本我的形象。
只见一头梦貘从虚空之中现身，全身光洁如雪，朝殿上人发出了咆哮。
贵族们见到梦貘的样子，连忙退开。
“你见到了，我是神族，与梦魇族本该势同水火，为了未来不至于出现第三次大战，我主张和解。”迷龙说，“如今为了遏制一些蠢蠢欲动的梦魇族，我到这里来，甚至得罪了本族的一些人。难道你觉得，我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天月郡主吗？”
耶律鸿无言以对。
“我需要圣上给我一个能够说话的身份。”迷龙朝耶律鸿行礼道。
耶律鸿摸摸胡子，干笑了起来。“神族迷龙，你，守灵城城主，异能者七长老的身份还不能说上话吗？”
迷龙道：“守灵城主的身份，只属于神族；七长老的身份，只属于梦魇族；在沉睡者国度，我没有身份，不能说话。”
耶律鸿吩咐大图书馆长：“把当年的合约拿来给我看看。”
皇帝看了来自大图书馆长递来的文献，沉思了一下，道：“果然如此。我，沉睡者国度大辽帝国皇帝，任命神族迷龙为南院大王，统领南方军政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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