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矛盾激化
眼前黑影急速聚拢，下一秒戚殃便感到自己的脖颈处汗毛直立，不是吓的，是兴奋的。
断臂鬼怪速度太快，先前出声提醒的孔齐甚至都没看清那鬼怪是如何动作的，再定眼便见到鬼怪最后一条胳膊直接插|入了戚殃的胸膛中！
“啪嗒！”
浓稠的鲜血瞬间流出，一瞬就铺满了一地。
孔齐皱眉，眼神里划过可惜。
可是下一秒，突然长刀划空，鬼怪“啪”的一声一分为二坠落在地。
孔齐再聚目一看，乖乖，那地面上的一滩血迹赫然带着死气，明显是鬼怪之流的鲜血啊！再看戚殃，完好无缺，指间耍刀，好不威风。
显然，某人的速度比那鬼怪更快！
再看其他方向，无脸的鬼差早就个个身形暴涨，阴气四溢，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层出不穷的鬼怪们打成了一团。
一些天生没那么敏锐的天师，则是遭了大祸，短短一瞬，便就丧命了十几二十个，还重伤了数个，剩余的天师大多十分狼狈，或靠直觉或靠本命法宝方才躲过一劫。
原来就在方才一瞬间，暗处无声无息的鬼怪们趁着诸位天师全神贯注关注空中百鬼夜行情况的时候，突然发动致命偷袭。
地面上顷刻乱成一团，叫骂一片。
戚殃手里拿着黑长刀，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已经砍断了五只鬼怪的脖子。
而在半空中，众多前一秒还沉浸在夜行狂欢中的鬼怪这时也逐渐清醒了过来，黑狗吐出血月，鬼怪变换队形，抱臂瞪眼，表情几经变化，最终哄堂大笑，都等着看活人和鬼差的笑话。
虽然它们并不知道下方的鬼怪同族为何在这特殊的节日袭击活人和鬼差，但犯事的又不是它们，它们乐得看戏。
可惜好戏并没有看多久，一些脱困的鬼差和天师刚一松手，便把矛头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半空看戏的鬼。
不论是地面上偷袭的卑鄙之徒，还是半空中大笑看戏的东西，说到底都是蹿界的鬼怪，上不尊法纪，下不愿往生，逃出鬼界，为祸现世，哪有什么好货？
逃窜祸害的东西，那就不是东西！
抱着这两个想法，天师和鬼差一致对外，一起向半空中的鬼怪队伍发起了进攻。众人众鬼差一致认为，无论有没有动手的鬼怪都不是好鬼怪，天知道这些半空中看戏的鬼怪有没有暗中插手。宁错杀、不放过，方才是正道。
抱着这样的认知，鬼差和天师们，一个比一个冲杀带劲。
各种符纸术法，就跟不要钱一般在半空齐飞，鬼怪沾之即死。
而半空中的鬼怪再好脾气，那也不是平白挨打不说话的。更何况，稍不注意，便要将命交代出去。
顿时，本来没有参与偷袭刺杀的鬼怪与那些本来就铁了心埋伏暗杀的鬼怪混作一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都与地面上的鬼差和天师打得不可开交。
作为百鬼夜行的领头者，孔齐从头至尾都很淡定，眼看场面越来越失控，他也不过懒洋洋说了一句：“哦，大家别打了。”
哦你个头！
这一刻，戚殃不晓得在场有几多活人和非活人同时在心中暗骂这个二百五。
要说孔齐有多二，戚殃甚至能从孔齐的表情下看出一丝幸灾乐祸，那一瞬间，戚殃几乎认定这场闹剧便是这小子脑残过度之下的结果。
搅动现世与鬼界大乱，蹿界鬼怪们一统天下什么的，还真是脑残之辈干得出来的事情。
且不说这混乱到底是不是孔齐引导，很快，更大的混乱就发生了。
“砰。”
“砰。”
“砰。”
闷响不断，尘土飞扬。
一些正在打斗途中的人类天师，居然渐次倒头栽地就睡，此前毫无预兆。
一时之间，天师砰砰倒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戚殃打眼一看，发现凡是倒地昏睡的，无一例外，全是先前被偷袭成重伤的。
“莫不是重伤力竭，体力不支？”
说出这番猜想的天师，自己都把自己给逗笑了。
作为稍有法力的天师一族，俗称神棍，他们哪一个不是历经百战久经风霜血雨，要是本质真这么娇弱，早死千八百回了。
这不，时间还没过去三分钟，刚昏睡没多久的重伤天师们，眼皮子一抖，居然纷纷清醒了过来，依旧毫无征兆。
要不是先前昏睡的天师人数颇多，戚殃非得认为这些人类是在存心搞笑。
可事实证明，这些天师就是来搞笑的。
有脑洞开太大的，认为自己被阴谋了，甚至整个宿丘整个地球都被阴谋了。
阴谋论的几个天师相互结伴，杀伤包围的鬼怪数个，使大法器临阵遁走，竟然跑去探查整个宿丘范围内普通活人的现状。
要说此时不过凌晨两三点，普通人大多处于深度睡眠中，这些丧心病狂的探查者们为了力求真相，居然不惜动用法力，欲要强行将这些凡人叫醒。
很快，探查的人回来了，一回来便是放声大叫：“卑鄙！”
说完，更是立放大招，灭杀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个重伤鬼怪。
再次与天师和鬼差打得不可开交的鬼怪们，立刻口舌反击：“放屁！”
原来，整个宿丘市的居民全部陷入了昏睡，无论如何叫醒无能，这让亲眼见证了自己法力不管用的探查者们十分不爽。
这些下九流的蹿界鬼怪，居然敢趁着百鬼夜行的空当私下作死，真是恬不知耻，用心险恶，找死！
“梦鬼！一定是梦鬼！”有天师突然大喊，犹如恍然大悟一般。
蹿界鬼怪中，亦有势力划分，其中混得最好的便是三大鬼王，盘亘现世逾千年，鬼力深不可测，乃当初叛逃鬼界的三个诸侯。据说，就连现任鬼界的鬼皇，都要叫那三位一声前辈。
其中三大鬼王之一的梦鬼，有引人入梦、死在痛苦轮回之中的能力。
就在刚才，亲身经历过无故昏睡的天师们便在那短短三分钟之内，迅速进入深度睡眠，迷梦重重，更在睡梦中经历了无数次反复的痛苦梦境困扰。
要是昏睡的人换成毫无法力加持的普通人，早晚得在睡梦中自己把自己痛苦死。
如此，天师们理所应当地便把始作俑者的帽子扣在了梦鬼的头上。
“纯属无稽之谈。”
一声清冷无波的声音响起。作为领头鬼的孔齐，此时终于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反驳。
“此番轮到梦王主持策划百鬼盛会，特派我与鸢现场镇局，如此重视，殚精竭虑，梦王又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戚殃手指无意识摩挲了一下手中黑刀刀柄，无声咧嘴狞笑了一声。他总觉得，孔齐站出来说的话，表面上是在为梦鬼开脱，实际上却是皮厚肉粗，根本毫不在意，甚至颇有几分身为局外人的看戏感。
却没有想到，这时，位于地面渐渐飘成影子的鬼差，竟也派出了一个代表，出人意料地充当和事老。
“我看这里边八成是有什么误会，为了避免互伤无辜，大家不妨坐下来好生谈谈。”
众天师：“我擦你大爷！”
众鬼怪：“这鬼差，八成是没有吃药。”
戚殃：“呵呵。”
什么时候铁面无情的鬼差变得喜爱和稀泥？和的还是逃犯和活人的稀泥。
戚殃忍不住冷笑，要是现在还看不出今晚的事情透着猫腻，那么他二十五年的智商只能是长草了。
常年活在阴暗角落里的鬼差，每天除了斩除犯事鬼怪，便是指望着活人和在逃蹿界鬼怪“狗咬狗”头破血流，可是现在，这些鬼差居然派出代表狗拿耗子，破天荒地劝架和稀泥，其惊悚效果可想而知。
现场短暂静默几秒，旋即爆发更为激烈的打斗。
原因很简单，你和你的仇人打架正火热的时候，边上来个幸灾乐祸的陌生人讲一句：“哎呀你们别打了，你们能有多大仇啊，现在天气这么热，大家不妨坐下来吃根冰棍吧”，估计是你你也得生气，屁都不懂的人前来劝架，只能是越劝越忙。
打得兴起的鬼怪和天师们，甚至逐渐地连集体吃错药正打算打道回府的鬼差一起打。
鬼差也不是吃素的，不多时便就再次挽起袖子加入战局。
“噗嗤！”
“啊！”
一时之间，整个宿丘市区的大大小小街道之上，回荡着此起彼伏的皮开肉绽声响和激烈惨叫。
眼看天际泛起白光，即将天明，戚殃皱眉，眼神露出不耐烦，旋即一拳捶开飘到自己面前的两只鬼怪，淡淡开口：“诸位且忙，我要回去睡觉了。”
说完，戚大师当真不再多管闲事，居然当众拂袖而去，丝毫不管自己身后到底是怎样的血流成河。
众天师：“……”
有鬼怪不甘心放走半个活人，当即发动猛攻，可无一例外全被戚殃一拳秒杀了。
为了以示藐视，戚大师甚至连刀背都没用一下。
悬殊的武力差，让剩下的鬼怪顷刻噤若寒蝉，犹豫再三终是不敢上前。而蠢蠢欲动的鬼差，面面相觑之后也是没有半个敢上前捋胡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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