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昔我昭昭
一道红光悄然从东方射出，转眼间便遍布了整个天际。
红色的朝阳已经升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即将刺破这个城市的黑暗。
空空如也的长空街头上，一个人影缓缓从日出的余晖中走出，阳光逐渐从他的身上淡出，逐渐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身穿紫金长袍的黑发青年，这个青年的黑发留的十分有水平，几缕留在后背虽然参差不齐，但从远处看倒像数把黑剑垂在后背上一样，几缕躺在胸前紧扣长袍上的金色“景”字，鬓角上的发丝垂到肩上，眼前的刘海又正好挡住了左眼，而有一道淡蓝色水印紧紧印在他右眼的下部脸颊上，形状倒像个扁平的枫叶，他的眼神是如此地空旷无疑，以至于连在天空中翱翔的苍鹰都吓得放下自己的猎物紧忙飞到一边。
长袍青年向前望去。
这座城市似乎只有城市。
似乎少了点什么。
中央空旷旷地不是很好看。
他迈开大步向长空街尽头悠然走去。
*
太阳已经升起，斜映的红光铺在这片被夷为平地的庄园上，瞬间拉长眼前这三人交错不堪的影子。
一道土金色剑光轰然划过。
七郎被剑光猛然向后甩出数十步远，紧踏稀疏的地面十几步才停下脚跟，睁着无比惊讶的眼睛紧盯眼前这位短发少年。
无名微微一笑，对身后这位似乎一直在流露着对自己的无限感激之情的添星说道：“我似乎救了你一命。”
添星眨了眨眼，想要找个理由掩盖自己的无能，“其实，刚才那一招我能接住，只不过被你抢了头功。”
无名只是微微一笑，“真的吗？”
无名的眼神如同深水般神秘，一股可怕之意油然而生，添星一下子被这种眼神塞得说不出话来。
无名扭过头来，盯着远处淡然挺立的七郎，“看来，我若不出手，你是不会离开的。”
七郎不语。
“当你册封的门徒被这个小子摧毁后，你心里便定下了一个计划，通过极力摧毁他达到吸引我出手的目的，我猜的不错吧！”
“既然你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你为什么还要往里跳？”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是个陷阱，正如你所感觉到的那样，鹿死谁手真的不好说。”
七郎冷哼一声。
“不过这也只是你的感觉，至于我所感觉到的，也只是我们中间必定会有一个人死去，那个人无论怎样挣扎依旧逃脱不了自己的命运。”
七郎暗哼一声，“说大话的家伙。”
无名看了看脚下稀疏的土地，“这里的土地被你家的天野树残骸滋润的十分肥沃，正好是一个可以风光大葬的风水宝地，看来你已经掘好了自己的坟墓。”
“这里说不定也是你的坟墓。”
“那也说不定，还可能是你那四十八个兄弟姐妹的坟墓也说不定啊！你有没有缅怀过他们呢？”
七郎很明显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往事？”
“透过你惊恐的瞳孔，我看见了很多关于你不为人知的往事，或者说是噩梦更为直接。你似乎很害怕这团梦境。”
*
数年前
眼前的场景瞬间变得血色模糊起来，血雾四处飘散扬上空中，滚滚翻腾了一会儿后四散而开，一个黑衣少年正在血色森林中亡命奔跑。
突然，眼前不知何时闪出一个高大挺拔的少年，手中握着沾满鲜血的长剑，一步步向黑衣少年走来。
黑衣少年见状大惊，急忙想要掉头跑开，却见身后早已有几个男男女女手持利剑紧逼上来，他紧张地扫视着四周，血色晨雾似乎并没有给他逃生的机会。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想活下去。”他瘫坐在地上，苦求这几位本族杀手。
“阿七，虽然我们也不想这么做，可是诛仙大人定下的族规就是如此，我们七七四十九个兄弟姐妹必须有一个人死去，你的功力远不及大家，就连最为虚弱的玖月都赶不上，所以，为了我们都能活下去，请你安心去吧！”为首的少年似乎很公正地说道。
众多杀手围住黑衣少年，举起利剑等候少年的指令。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少年好像没有听见黑衣少年的央求声似的，冷冷发布一道命令，“动手！”
几道剑光一闪而过。
血雾似乎更加浓郁了。
黑衣少年的身体猛然摔在不远处的土地上，他费力地爬起来，伸手去够插在三步远处的利剑。
虽说只有三步远的距离，但是他爬到那里的时间如同亘古一样漫长久远。
他的指尖碰到剑柄的一霎那，身后一直一动不动的几位杀手的身体轰然化为血水，消融进浓浓血雾之中。
*
“你明明已经杀掉了几个兄弟姐妹，这已经能保证你能活下去，为什么你还要继续杀戮下去？”
“他们想要杀我，我绝对不能让背叛我的人活下去。”
*
黑衣少年猛然踹开族里议事堂的大门，他全部的兄弟姐妹都在这里。
几个少年坐在靠门边的椅子上被这么猛烈的开门声惊醒，睁眼一看，便见一道平生难以预见的血光以及永远不会磨灭的痛苦。
*
眨眼之间，整个议事堂变为一个血的世界，这里没有人能幸免。
他抬头向远处的走廊深处望去，一道红色的门巾不断飘荡。
那里是……玖月的房间。
他淡然走了过去。
他看见一碗药正在炉火上煎熬着，便轻然取了下来，将一滴自己的鲜血滴在里面。
他端着药碗走进玖月的房间，只见一个曼丽的身影窝在被褥里，外表美貌得实在是令很多人浮想联翩。
他轻声呼唤：“玖月，玖月……”
女孩缓缓睁开双眼，“七哥！”语气显得十分虚弱。
他轻声说道：“该喝药了。”
他扶起虚弱无比的玖月，一点一点将药喂进女孩的口中。
“七哥，还没有到献祭的时候吗？”
“当然没有啊！我们四十九个兄弟姐妹活的不是很好嘛！”
“七哥，我想向大哥申请一下，让我成为献祭的人，这样你就可以摆脱被献祭的危险了。”
他微微一笑，“傻孩子，我是不会死的。”
“那最好！”女孩缓缓闭上双眼，瞬间身体化为一滩血水，沾满整个床铺。
他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拿起床边的剑，走出这个肮脏的世界。
一个素衣女子站在议事堂的门口，似乎并不害怕眼前的血色世界，眼神只是淡然地盯着他，嘴角微微一动，一个似乎很久远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已经有成为诛仙殿下的二大殿法之一的资格了。”
*
“你明明已经杀掉了几个兄弟姐妹，这已经能保证你能活下去，为什么你还要继续杀戮下去？”雪猁饶有兴致地问道。
七郎眼神里闪出一道凶戾的寒光，“他们想要杀我，我绝对不能让背叛我的人活下去。”
*
“被噩梦摆弄了这么久，你也该歇歇了。”无名透过七郎的瞳孔，似乎看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一般。
七郎猛然睁开双眼，嘴里一直重复着曾经对玖月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我是不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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