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考虑考虑
他们怎么就这么信了？
那么中二的发言她自己都羞耻啊。
蔺霭尴尬摸下额头，“其实我刚说的是终极目标，现在才刚起步阶段，没什么可看的，过去就免了吧，赶紧给我定制饲养缸才是正事。”
“力量不分大小，你自己也说了有一个算一个，养一条眼王已经很厉害了。”年轻男人自我介绍，“我叫郝星榆，和你有着一样的理想，我很高兴有你这样的人存在，我也希望那些无家可归的动物更好的归宿。”
蔺霭干巴巴的嗯一声。
心想，原来你也挺能忽悠的。
她没说话，倒是徐博小声吐槽，“他们本来有家，那不全让你们没收了吗？”
郝星榆：“你可拉倒吧，赶明儿我带你看看那些没被养好的长什么样，大少爷没投胎到穷苦人家何不食肉糜，什么东西都有人跟风，要不是看你是个负责的接盘侠，我才不耗这时间，换个人来早给你二话不说没收了。”
他没好气，这人真大犟种。
转回头，郝星榆看着蔺霭，“你有资质，也是专业的，如果条件合适，我想请你接手这两条蛇，你离得近，他能消停，办的收留救助站也能发挥作用，这不是很好吗？”
此时此刻，蔺霭真想倒退回三分钟前给自己的嘴缝上。
那几句流畅的发言肯定是她被鬼附身了才脱口而出。
一个虚假的幻象需要制造的人亲手捅破，她不想用谎言培养谎言。
蔺霭决定不装了，摊牌了。
“其实那都是梦里才有的蓝图，是我美化了自己才给你带来了误解，这点是我的问题，实际上现实里的我做不到，你交给我是想要我好好照顾，但我不止一条蛇，现在让我接手，不一定会比送到外省好，而且这听起来是皆大欢喜三方圆满的结果，但说白了，压力全给我了。
爬行动物是变温动物，这注定它们大部分饲养条件苛刻，要是生病了全城都找不出几个靠谱的异宠医生，不能将它们代入流浪猫狗的救助模式，不是说给口吃的，给个整风避雨的房顶就行。”
蔺霭倚靠着办公桌站立，一人成一势，“你们的工作难题有着落了，徐博的蛇有满意的去处了，我不能抱着理想又贴钱又花精力。”
她直视郝星榆，语气不算激烈，只是单纯的反问，“你能保证我收下这两条蟒蚺，你后续不再给我送来其他需要救助动物吗？”
……不能。
郝星榆在心里回答，他真有这个想法。
因为条件达标的机构真的已经负荷运行，加上很多人并不具备照顾爬行动物的经验，蔺霭的出现真的很重要。
蔺霭说：“看吧，你心里门儿清。”
直白的拒绝，连表面漂亮话都不愿意多说，她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可徐博却看着她若有所思。
单看蔺霭这神色，是很不愿意，可她隔着玻璃看绿树蟒的眼神是真的，谈及救助站时流露的情绪也很真情实感。
他和很多养异宠的人打过交道，是真心喜欢还是跟风赶潮流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她现在说的只是不太好听的实话。
无意瞥到狂点手机发信息的周大福，粉色猛男徐博这时记起自己还是个商人。
他右手握拳锤到另一只手的手心上，“这样吧，你收留这两条蛇，你定制的饲养缸我不收钱。”
“我不缺钱。”
她不是不喜欢这两条蛇，也不是不能养，主要是她时间不够。
她家门口每天固定刷新小可爱，以后会越来越多，那些她拒绝不了，这些可以。
如果照顾不好应付了事，她宁可不养。
蔺霭直言：“我就一个人，出门都得赶着时间回，就现在，因为你们我已经耽误大半个钟头了。”
“……”徐博抓抓头发，努力顺着她这话琢磨，意外有了思路。
“我这有现成的大型饲养缸，你是不是很着急要，我给你插队，今天就能给你。”
蔺霭哑声。
她得承认，这个是真的需要。
她来玉京造景厂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气氛凝固的办公室里，蔺霭犹疑着，此时，另一条橄榄枝也向她抛出。
“我可以帮你在野保协会申请个挂牌职位。”
一直没说话的周大福给了个大的。
“虽然是挂牌，但对你会很有用，还有向咱们这的林业报告拯救野生保护动物有奖励，我知道你不缺钱，但该给的钱会给你。”
“怎么说？”蔺霭问。
“你是有非常多的饲养证书，但不是正式机构，挂牌能增加专业性和合法性，不是说经营许可证那种，而是向大众证明你是有关部门认可的权威机构，如果有人危害到你和你养的动物，后果很严重。”
周大福解释完又问：“隔壁市去年冬天有个私人流浪狗救助基地被人投毒这事你知道吗？”
蔺霭皱眉，去年冬天她在国外雨林里找壁虎来着，这事真不清楚。
“没听过。”
周大福：“有意投毒，专门挑得私人救助基地，整个基地三分之一的狗都死了，用的药对人体不构成危害，就是柿子挑软的捏。”
蔺霭嘴角拉平，弱者举刀向更弱者。
她其实从小就喜欢这些毛茸茸，只是自己的体质不太招它们喜欢，养了就跑，也不往远去，就是单纯不想靠近她，她一走就回来，主打错峰出行。
有天逃逸的毛茸茸被附近住户收养，她跑到别人家大门外看着，它过来冲她摇摇尾巴，却依旧不肯跟她回家，于是蔺霭放弃了。
后来她每天放学都会在家附近溜达一圈，巡检似的远远跟它打招呼，日日如此。
直到她有天照常路过那里，没看见毛茸茸，却看见主人哭的稀里哗啦。
她隔着大门看了好会儿，很难过。
蔺霭垂下眼睛，周大福说的这点确实重要，她本就是一人独居，不能做到面面俱到。
像她手里这三条绿鬣蜥，为了身体健康肯定要经常带到院子里晒日光浴的，万一出变故呢。
想到金秋意被金环蛇咬伤这事，以后会面临什么样的意外，谁都不能预料，只能先防着。
周大福见她沉思，再添两句，“有的人心理是极度不正常的，就以你养眼王来说，怕得人想的是远离，神经病想的是如果蛇跑了把他咬死怎么办，为杜绝这种可能，他必须先下手为强，你别不信，真有这种人。”
“我信。”
蔺霭不是死脑筋，换个角度看事情，这就像报复社会的疯子只敢去幼儿园门口欺负小朋友，但没人敢去警察局门口砍砍杀杀一样。
欺软怕硬。
她想通这点，问道，“你说的这个要多久落到实处？”
她可不吃大饼。
周大福：“尽快，你记下我手机号，随时可以问。”
徐博观察局势，立马接茬：“五米的超大缸我现在就让外面人给你打泡沫装箱，同城今天给你送到。”
他已经被定性了，再挣扎也养不了，蛇能送到蔺霭那就是最好的。
徐博朝外头的工人招手，“老李，把东门那个三面饲养缸拆了打包。”
行动派，说干就干。
很有诚意。
蔺霭去看绿树蟒和翡翠树蚺，在心里衡量。
徐博搁她旁边活像个销售，“喷雾和加热系统都是检测开启，这两个生态缸是我一点点养起来的，你是专业的，养起来肯定比新手小白容易，以后你有什么需要都优先你的定制，不用排队，折上折。”
优先。
多么VIP的两个字。
这话比打折有用太多，否则制作周期赶不上刷新速度，蔺霭真的很怕哪天一开门，门口来俩无处安放的大家伙。
玉京造景厂离她近，速度快，老板懂行，不会用有毒材质滥竽充数，其实很合适。
行吧行吧。
蔺霭决定向现实妥协。
其实她一进门就看上那个饲养缸了，木质背板做的相当好看，造景放的是袖珍椰子和散尾葵，这两种植物味道很淡，不会吸引食草性爬行动物的胃口，能避免放进去就被绿鬣蜥当小零食吃个精光。
蔺霭试图保持矜持，但嘴巴真的闭不上。
“～不排队怎么好意思。”紧接着她就目的明确的问：“所以这样的大型缸你能拿出几个，不用等的情况下。”
徐博：“你要几个？”
蔺霭比个四，“暂时。”
“…你不是就养一条眼王吗？”
“实不相瞒，我还有三条成年绿鬣蜥。”
“姐，你是这个。”徐博冲她竖起大拇指，跨越年龄的限制，以辈份表达敬意。
蔺霭看他爽快，自己也利落道，“我不是要你送我四个，我会给钱的，我就是要的急。”
“行，我待会儿去和其他客户协商。”徐博找来员工，告诉蔺霭，“等下他给你送货，你地址是哪？”
“二里地外那栋别墅。”
“哪儿？”
徐博抬起头，眼皮越瞪越开，眼里有雀跃的十字星芒，忽闪忽闪的，犹如漫画里的卡通狗。
“是前头有荒塘，墙皮都掉了那个破房子？”
……
什么破房，你才破防。
蔺霭：“那是我家。”
徐博一把夺过员工手上的笔，唰唰两下划掉上面的破楼俩字，“这古董洋楼好啊，依山傍水，环境清幽。”
她高冷的回：“对，就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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