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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无计可施 二


“可是我在说到一些名字时水水会头痛,看到一些事物,她也有反应。”何农不放弃。

        “所谓的清除记忆其实是不存在的,因为就算现在我们对人体的研究已经如此之深了,可是我们越研究越感觉只是知道了皮毛而已,特别是记忆,你看,我们整个文明世界,其实就是靠着记忆建立起来的,高级生命与低级生命的主要区别就是记忆——思考、经验、感觉、创造等都不过是记忆的沉淀、重组、延伸……如果没有记忆,世界永远都只是原始的世界,自然的世界,如果有一天,我们都失去了记忆,能想象吗?所有一切立即都将化为乌有,如同佛教所说有一切唯心造一样,色即是空。”大卫摊开手耸了耸肩。“所以说,有些记忆是无法消除的,除非将大脑记忆神经破坏掉,也就是说让这个人不在有记忆,而只是靠本能活着。生物芯片植入后与神经系统的对接我们虽然无法控制和预测,但我们还是可以利用的,不然就没有意义了。其实这种技术的发明,对那些脑神经被破坏的人——说实话,我不认为有什么意义,因为‘此人非彼人’了。用于其它目的考虑,用途就很广泛了,比如用于水水,不用说,她一定是记忆移植,也就是记忆存储的受害者,何农你别生气,虽然我原先也是靠这行吃饭,但我一直认为这是投机取巧急功近利的后果,他们的大脑肯定是受到了严重的非机械性损伤,就算政府或是一些国际组织不责令极点收拾残局,极点也会积极去拯救的,其实这也完全可以看作是在拯救极点,不然的话,极点就会在一夜间轰然倒塌,但极点成功了,不但成功了,还更强大,极点发明了一种方式,就是让全世界的用户对极点产生‘合理依赖’,甚至也包括政府。我有点扯远了,现在可以回到水水的那种痛上来了,水水这类病人,他们的病其实是‘忘不了’,他们都是在短时间里往大脑强制地存进了很多东西,也就是使用了记忆存储,而这些‘外侵者’的忽然进入,渐渐就会与原始记忆发生冲突,外来的和本来的,都不能轻易被‘忘掉’”

        结果就是两败俱伤。其实这不难理解,我们上学时,快考试时我们都会临阵磨刀,如果用力过猛,我们都会头疼,如果经常这样,不病才怪呢,可就是这样一个浅浅的道理,就是没人会去联想。现在这些病人,那些存进来的东西还是基础不牢扎根不深,多数已经被忘掉了,可是同时,不但原始的记忆也被破坏,简单地说,大脑也被破坏了,这怎么办呢,我们就只能尽可能地去清除患者的记忆,因为现在,记忆对于这些人来说,就像病毒一样,只能令他们痛苦。我们所做的,有点像‘格式化后重做系统’,芯片也就是能快速让受体重新掌握一些‘有用的’记忆,人们或许会问,为什么不把‘格式化’的病人交给家属,然后让家属慢慢对这些重新‘输入’记忆呢?当然不行,不说法律、道德或是舆论可不可行,这里还有极点的利益问题,那样做的话,极点早就倒闭了。就只单说这种技术话,其实也不是很可行的,因为这不像一台电子设备那样简单的,毕竟是人,有些记忆似乎永远也清除不掉,很顽固,这时,生物芯片除了物理性植入记忆的功能之外,还会去阻止一些不必要的记忆发生,水水的情况就是这样,公司会事先收集对她来说重要的信息进行录入,每当她去想这些重要且很具体的信息与之对应时,比如她亲人的名字,这时,芯片就会刺激她的神经,让她头痛,这样,时间久了,这些本来就很模糊不太清晰,并且‘想起来头痛’的事儿,自然就会忘记的。”

        “那水水为什么看到比如秋千什么的,我看她也有感觉,可为什么不会头痛。”何农问道。

        “人的记忆很微妙,我们都有这种经历,比如一种气味,一缕阳光,一个声音,甚至一个时间,或者是很普通很平常的什么,都会不经意地触发我的某段记忆,并且有时这个记忆我们会发现‘已经忘记很久’了,这些连我们自己都可能‘不记得’的事,别人又怎么能知道呢?并且那些记忆又是那么琐碎,那么不具体,那么意外,而我们的生活,不就是靠着这些琐碎、意外、不具体组织起来的吗?芯片对这些不具体的记忆,总是无能为力的,所以说,只有记忆从不具体到具体时,芯片才会发出警告。这就要看你的记忆是从哪个通道进入的了,比如,你是先想到‘妈妈’再去想一些事时,如果芯片有‘妈妈’的警戒,那就会警告你了,而如果你是在想比如‘一个我愿用生命去爱的老太太在做着我从小就吃不够的烧肉’时,芯片就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了。”

        “他们为什么会对水水这么做呢?”何农痛苦地将脸埋进双手里。

        “我们偷回来的资料显示水水只是有可能进行终极治疗,有没有可能她还没有……”老麦报着一线希望。

        “他们重要部门的资料上传到资料库是允许有几天最多不能超过一周延迟的,因为可能要有所完善或修改,或是阶段未完成的原因,我可以肯定,水水已经是一个再造人了!这点何农应该比我清楚,她开车和武打的能力,应该是来自己芯片移植的,也就是说,不是她学来的,这和社会上的那种记忆存储同出一辙。何农和武阳霖说看到过她逃出来的监控,我相信,那时她可能还处于恢复治疗或是重组治疗阶段,就算是重组治疗,他还是有自己的记忆,特别是自我思维能力还比较强,我说的是思维,因为某种渴望,她会主动去寻找机会或监管漏洞逃出去,但问题是她为什么还会回去呢?这是因为,从重组治疗开始,就会对她们强化一种‘家’的概念,特别是终极治疗阶段,过去的家,是需要他们最早忘掉的记忆,因为这世界,最基础的单元就是家,可是作为人类,又不能没有‘家’的概念,于是,就又需要极点成为他们的‘家’,于是,过去的家根本就不存在了,而‘极点就是我的家’便被根深蒂固地植入了他们的记忆。”大卫耐心地讲解。

        “我说她开始回家,后来又不回了呢,而是去以前我们常去的小公园。”何农醒悟。

        “就这对了,那个公园,应该是没有被那个芯片列为‘具体警告’的记忆,所以,一些记忆碎片,或是某种感觉,会引导她去那个地方,这也是因为她对某种感觉过于渴望,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致死难忘’!”大卫想了想又说。“我想她很可能不会再去那个公园了,除了芯片回馈的信息会提示公司她今天的经历之外,芯片与记忆神经的深入对接也会起到作用,今天她还能来,一定是因为芯片刚刚被植入不久的原因,她强烈而坚决地离开,并回到她的‘家’就说明了这点。.

        另外,今天,或是这两次,水水能从极点逃出来,我现在想,其实那不是逃出来的,而是极点将她放出来的,因为这个阶段,极点都会将这些再造人放出来,其实这是一种‘对新产品的试飞’。对不起我又提到‘产品’这个词,可这是事实。如果几次‘试飞’并成功‘回收’后,就说明产品已经成功了,也就是说,产品已经下线,可以出厂了,可以提供给用户了。”

        “重组治疗阶段不会进行你所说的试飞吗?”老麦问。

        “一般不会,除非是进行某些实验。”大卫说。“处于重组治疗阶段的那些人,一般都会对他们进行封闭式管理,尽量只让他们接触重复的、机械的、尽可能简单的环境,因为外界的因素太复杂,不确定因素太过,就像我前面说的,一个声音一种气味一丝阳光都可能是诱发记忆的因素,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重组治疗阶段的那些人是不会被轻易放出来的。”

        “这么说,前段时间的水水还是有可能是逃出来的。”老麦说。

        “应该是。”大卫回答。

        “也就是说,还是有能逃出来的办法,有逃出来的办法,就能进去把水水救出来。你不是也把寒花影救出来了吗?”老麦充满信心。

        “这有些不一样,那里的结构大概是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外部正常的工作区,寒花影住的房间就是外部,安保相对比较薄弱。还有一部分是内部保护区,大部分是在山体的里面。”大卫一边说一边指了一下极点方向的那座山。“那里空间巨大,全封闭结构,并且只有一处通道,通道虽然很宽阔,但把守严密,除此之处全是山体,顶部也是山体,就算我们工作人员进去也很繁琐,并且也不是谁都能进去的,你们也知道现在极点的问题,而那里就是隐藏秘密的地方,他们在那里进行重组疗法,也在那里制造再造人。其实虽然我是直接参与治疗的人员,但我主要负责外部的医疗和研究,也不是经常进去的,我进去几次也只是作一些交流,里面是有专门工作人员的,并且再造人也在里面临时负责一些管理工作,如同机器人一样。”

        大家一时有些无计可施。

        这时远处的天空已经暗落,偶尔会有几只飞鸟归巢,被落日映红的云彩,诡异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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