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黎秋艳
肖根儿把手里的百元钞晃了晃，“她给过了。”
“那是施舍给你的，不算数。”女子拉着他坐在椅子上，“来吧，我帮你把头剪了，不要钱的。”
肖根儿犹豫了一下，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女子拿起剪刀嚓嚓几下就把他齐腰的长发剪了下来，“一个男人，留这么长的头发干什么啊？”
肖根儿没有做声，呆呆地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样子，渐渐从原始野人回归现代。
女子有些痴迷地抚摸着刮得干干净净的脸，“看不出来，你长得这么俊，怎么就要了饭了呢？”
肖根儿咧了咧嘴，“大姐，我不是要饭的。”
女子呵呵笑了起来，托起他身上碎成条的衣服，“这种衣服，还能穿吗？”
肖根儿没有接他的话，他的眼睛停留在墙上的挂历上面，2054年3月。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开始飘了。
四十年了吗？他喃喃自语着，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女子被躺在地上不停嘀嘀咕咕地说话的肖根儿吓得浑身发抖，“喂，小花子，你没事儿吧，你可不能死在我这里啊……！”
“大姐，你拉我一把，我死不了的。”肖根儿费力地伸出手来。
女子把他拉起来扶到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兄弟，你说什么四十年啊？”
肖根儿摇了摇头，“大姐，你就把我当成要饭的吧，我现在都快饿疯了。”
女子愣了愣，抿嘴一笑，“我还从来有对要饭的这么好过呢。”，说着拿起手机拔通了一个号码，“喂，我是四海美发店，给我送一斤饺子，一斤红烧肉，再来……一只烧**。”，女子看了看肖根儿，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放下了电话走进里屋，拿了一套半新的衣服递给他，“去吧，到里面把它换上。”
肖根儿有些不好意思，女子冷着脸说，“反正你要是不穿我也打算扔了的，看着心烦。”
肖根儿拿着衣服来到里面的一间隔断里，把自己身上的破布条脱下来扔到一边，换上手里的衣服，有点宽大，但还算可以，能穿。
女子直勾勾地看着焕然一新的肖根儿，嘴巴张得老大。肖根儿的全部精力都被摆在桌子上面的丰盛大餐所吸引，坐在桌子前埋头大嚼起来。
当真是风卷残云，转眼间盘子碗都见了底，女子吃吃地问，“吃饱了吗？还要吗？”
肖根儿拍了拍肚皮，虽然还有没吃饱，但是也只能见好就收了，“好了，谢谢你！”
女子把盘和碗收起来放到一边，坐在肖根儿身边，扇了扇鼻子，皱着眉头说，“你身上的味儿太大了，去洗个澡吧。”
肖根儿把那一百元钞票放到桌子上，“大姐，这是我全部的资产了，都给你吧，我知道不够，以后我还你。”
女子把那张皱皱巴巴的钞票塞到他手里说，“你就别再矫情了，我不缺这一百块钱。”
肖根儿见她是真心不想收，就不再坚持，把钱收进口袋里问，“大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愣了愣，笑着说，“你还真想还给我啊？我叫黎秋艳，别人都叫我大艳，你叫我艳姐也行。”
“艳姐，谢谢你！”肖根儿诚恳地说。
“谢？”黎秋艳撇了撇嘴，“那你就记住我对你的好吧，以后一块还我。”说着站起身来，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几张百元大钞，犹豫了一下，干脆把那一叠钱都放到他手里，“都给你了。”
肖根儿忙推开那叠钱，“艳姐，我不需要这么多钱。”
黎秋艳强行把钱塞进他口袋里，“这东西对你有用，对我就没用了。”她落寞地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你穿的这身衣服，是我男人的，前天他和我店里的女服务员跑了，所以我也不打算干了，回老家去或者……”，她顿了顿，忽然笑了起来，“兄弟，你跟我回家吧，洗个澡再说，就你这身味儿，去哪儿都不受欢迎。”
肖根儿犹豫一下，“艳姐，不方便吧？”
黎秋艳瞪了他一眼，“怕我吃了你啊？”，说完拉起他向后面走。
从后面的楼梯上了二楼，黎秋艳把他带进屋子，扔给他一套浴衣，把他推进了浴室。她自己坐在零乱的沙发上发呆。
肖根儿褪尽了身上的汗泥，一身轻松，从浴室里走出来时，发现客厅零乱依旧，黎秋艳并不在那里。侧耳细听，旁边的卧室里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姐，你没事儿吧？”肖根儿站在门边问。
“滚！别来烦我！”里面传来黎秋艳暴怒的声音。
肖根儿摇了摇头，“姐，我把衣服放沙发上了。”说着脱下身上的浴衣，穿上之前的那套衣服，正准备出门，披头散发的黎秋艳打开卧室的门冲了出来，她红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肖根儿，“你去哪儿啊？”
肖根儿站在门口没有说话。
“你还有地方可去吗？”
肖根儿还是没有说话。
“你会喝酒吗？”黎秋艳从厨柜里拿出半瓶二锅头，拉过肖根儿坐在沙发上，倒了满满两杯，递给肖根儿一杯，自己拿起另一杯一饮而尽，因为喝得太急，有一半酒都被她吐了出来，弯着腰剧烈地咳嗽着。
“艳姐，酒不是这么喝的。”肖根儿轻轻地捶着她的背说。
黎秋艳一把推开他，“你别碰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肖根儿讪讪地挪了挪屁股，离她稍远一些。
黎秋艳咳得满脸通红，拿起还剩余不多的酒瓶子就往嘴里倒，肖根儿一把夺了下来，“艳姐，你这是干什么啊？”
“你给我！”黎秋艳扑上来抢夺他手里的酒瓶。
肖根儿握着酒瓶的手左躲右闪，就是不让她摸到。黎秋艳急得在他身上又扯又咬。肖根儿不为所动，黎秋艳终于扑在他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肖根儿把酒瓶放到一边，轻轻地环抱住女人颤抖的双肩。
“为什么？我究竟哪里不好……他从一个穷光蛋开始我就跟着他，现在有点钱了，为什么他就跟别的女人跑了？为什么啊……”黎秋艳泪如泉涌，嘴里喋喋不休地重复着为什么，越哭越伤心。
肖根儿安静坐在那里，任凭怀里的女人絮絮叼叼地说着往事，泪水把他胸前的衣服弄湿了一大片。
他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这又是一出贫贱相随富贵分的古老戏码，无所谓谁对谁错，只能说命该如此。
黎秋艳呜呜咽咽地哭了足足有两个小时，才止住了悲伤，从肖根儿怀里坐直身子，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把你的衣服都弄脏了。”
肖根儿仔细地端详了她一阵子，这个女人虽然稍稍有些发福，但是身材和相貎绝对算得上上佳，于是说道，“艳姐，你何必为一个背叛你的人这么伤心呢？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黎秋艳看了他一眼，“你不懂的。”，站起身来说，“你就在沙发上睡吧，我回房间去了。”，也不待消根儿回答，打开卧室的门“呯”地一声关上了。
肖根儿把上衣脱下来放到衣服架上，拉过地上的一条毛毯盖在身上，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卧室里低低的哭泣声时隐时现，肖根儿的梦中都是女子的哭声。不知何时，哭声停止了，世界都安静下来。肖根儿翻了个身，感觉身边软绵绵的一团事物，用手摸了摸，温热腻滑，他一惊睁开了眼睛。
一具美好的女体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口鼻中喷出阵阵灼热的气息。
“艳姐，你……”
“别说话！”黎秋艳捂住他的嘴，身体象蛇一样扭动着。
肖根儿身上强烈的原始反应很快就被吞噬了。
黎秋艳喘着粗气胡乱地扭动着身子，“你……放心，姐的身子是干净的，除了那个王八蛋，没有第二个男人碰过。”
“姐，你快停下来！”肖根儿拼命抵抗着身体上传来的强烈刺激，保持住最后一丝清明。
“他可以找别人，我为什么不可以？”女人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张口咬住了肖根儿的嘴唇，肖根儿最后一丝清明也瞬间化为乌有，全面沦陷了。
很快，宾主易位，女人最初的强势最终变成了被动的承受。肖根儿四十年的沉默一旦爆发，那可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结束的。
黎秋艳终于为她一时的冲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等到肖根儿收起他的雷霆之威时，她只剩半条命了，除了剧烈的呼吸能证明她还活着之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之中。
阳光从阳台的窗户上倾洒下来，零乱的客厅里弥漫着怪异的气息。肖根儿也知道自己过度的索取让这个善良的女人吃足了苦头，他轻轻地抓起黎秋艳的手腕，悄悄地把一缕雷丝送了进去。
随着雷丝在她体内游走，肖根儿的眉头皱了起来，“艳姐，你……你身上有肿瘤？”
两颗晶莹的泪珠从那张苍白的脸上滑落，黎秋艳喉头动了动，费力地把头扭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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