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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同情结义 三


凌侠风听她的话有些咄咄逼人,不禁皱起眉头,最后道:“我既然答应谭大叔,现在怎能不辞而别?”

        上官薇冷声道:“好吧,你若不喜欢离开他们,那我走,你别跟着我。”

        凌侠风甚是为难,二人之间虽相处时间不长,已经颇有好感,固然舍不得和她分开,但若跟着她势必要离开客店,自己刚刚和谭飞夫妇相别多年重聚,况且现在他们又需要寻找谭琳下落,怎能这般连句道别的话也不说,悄悄一声不响就离去。

        上官薇白衣一闪,“我走了!”

        “薇儿。”他忍不住站起。

        上官薇头也不回,屋门打开,快步离去。

        凌侠风追出客店,可她去的甚急,听得啼声达达,白衣身影已经消失在深夜。

        他望到地面留下的啼印,跃到马棚里,果然见白日和上官薇同骑的骏马不见,知道她骑着那匹马离开,站在原处,不禁茫然良久,可终究还是没有迈步追去。

        第二日,谭飞夫妇起来。

        秦梦叫他们去吃早点,只有凌侠风一人出来,不见昨日的上官薇,问:“风儿,那位上官姑娘呢?”

        凌侠风不知该如何措辞,想了想,说道:“她昨天晚上已经走了。”

        秦梦十分奇怪,“咦,怎地好好的,突然就走了?”

        凌侠风没有多说。

        秦梦顿了下,瞧他的样子知晓大概原因,也不便多问,安慰他道:“早点在下面,先赶紧吃,待会儿再谈事情。”

        凌侠风跟她下了楼,见谭飞已经在客堂坐着等候。

        热气腾腾的包子和米粥就摆在桌面。

        三人吃过早饭,结账出了店,继续上马行路。

        谭飞听秦梦述说,得知昨天上官薇不辞而别的事,也觉得奇怪,并未多问。

        三人骑着两匹马,在路上行走颇不方便。到了一处乡镇,谭飞又买了匹马,换成每人各乘一骑,赶路就轻快多了。

        行了一段,下马在柳荫处暂时歇息,谭飞和他多年不见,拉着他的手坐在一块,问了好多事情,凌侠风一一回答。多年前,记得当初两人初遇,凌侠风只不过还是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少年,如今早已今非昔比,谭飞眼见凌侠风长大成人又曾听女儿说他武艺了得,有心想要看看,两人又起身,谭飞试了下他的武功,察觉他的内功根基不浅,十分难得,甚是欣喜:“风儿,你年纪轻轻能练到这等程度,实在了不得,嗯,对了,还有一件事很重要,我想问问。”

        凌侠风爽朗道:“谭大叔,你说吧,什么事?”

        谭飞道:“这几年教你武功的人是谁?”

        凌侠风道:“你是问我师父的名字?”

        “他是不是叫白绝空?”

        “嗯,不错。”

        秦梦在旁边听了:“那人莫非就是当初带走你的白衣人?”

        凌侠风瞧着他们两人,点头。

        谭飞和妻子对视了一眼,明白教他武功的人的确是白绝空。

        秦梦问:“风儿,你跟他学这么多年武,练成一身高深武功,不知他的来历?”

        凌侠风道:“确实如此,我当初在山上只知道学武从没想过其他的事,师父除此之外对我什么都不提,秦阿姨,师父教我武功,我却连他老人家的称谓都不清楚,这个徒弟是不是做的太不合格了?”

        秦梦微笑道:“好孩子,这也怪不得你。”

        谭飞道:“你跟他学到了多少成武功?”

        凌侠风答不出来,仔细想想,缓缓道:“在山上的时候,他只教给我怎么练武功,其余的不太清楚。”

        “那你的武功和他比起来,能抵得上多少?”

        凌侠风思虑半天,更说不出。

        谭飞不厌其烦,仔细又问了些其他事,凌侠风没有丝毫隐瞒,全都照答。谭飞终于了解他这些年的经历,最意外的是,凌侠风一身武功虽然得自白绝空传授,却跟其根本不是一路,觉得十分奇怪,他暗想,“白绝空本事绝顶,风儿得遇良缘,跟他学武可是非同小可,想不到两人修炼的不是同一路,青阳神功已这般了得,白绝空的紫阴神功必然更是厉害。”

        “除了内功,你身上的武功都演示一下,我瞧瞧都会什么。”

        凌侠风言听计从,站起身,“演示什么功夫?”

        谭飞道:“你先演示剑法,我瞧瞧你招数。”

        秦梦道:“风儿,我们这是看你招数,并非偷窥,有什么不可隐瞒。”

        凌侠风脸上一笑:“秦阿姨,你放心。你们对我是好意,我自然明白,会的招数全都使出来,不敢隐藏。”

        秦梦将自己长剑交到他手中,微微一笑以示鼓励。

        谭飞持剑站在凌侠风对面,缓缓道:“咱们两人互相切磋切磋,出招吧,一招招来。”

        凌侠风头次和他正面交手切磋,不禁有些忐忑,心道:“我内力太强,总是一不小心就使得力气大了以致误伤对方,谭大叔对我很好,如同亲人,可绝对不能轻易伤了他,出招时候定要留神。”想到这里,手握长剑斜斜向下,先等谭飞进招。

        谭飞见状,忍不住点头:“这孩子倒有礼貌,以后辈之礼对我,自己不肯先出招。”既是如此,便先出手缓缓挺剑刺去,指向对方上路。

        凌侠风见剑招来到,才自然而然一挡,使的是枫叶剑法。

        “嗯,好,这是我的剑法。”

        谭飞见他使用的是自己剑法,内心欣喜,当下应招。

        剑刃接触,双方你一招我一招,比斗起来。

        交手二十多招。

        谭飞出剑越来越快,他枫叶剑法纯熟之极,单论招数运使远胜凌侠风,凌侠风不敢释放内力,单纯和他以长剑切磋,落在下风。

        枫叶剑法有两大特点,招数轻灵,剑劲沉猛,如红枫之沉厚,如飘叶之轻灵,实乃谭飞所创的武林一流剑术。

        谭飞纵横江湖多年,功力修为早已炉火纯青,凌侠风虽然对枫叶剑法了解,但和他一比不足就显出来。谭飞知道他内力深厚,无须互相较量剑劲究竟谁强谁弱,收敛了剑法的沉猛刚强,将枫叶剑法的灵动迅捷一面淋漓尽致发挥出来。两人剑身稍触就分,并不比拼内力,再斗十多招,凌侠风全然处在下风,前后左右都在谭飞剑招笼罩之内,招数越发散乱,显得破绽百出。

        斗了五六十招,谭飞长剑已经在他衣衫轻轻划过四五次,每次都是点到即止,未伤对方。

        秦梦见了,轻轻摇头。

        这个摇头的意思不是说谭飞划的不准,而是觉得凌侠风破绽太多。

        这四五招精准,因为谭飞和他不是真正拼斗而是切磋演练,若真要出手,短短时间,凌侠风已经受伤四五次了。

        五十招后,凌侠风剑法刚开始的流畅精炼渐渐消失,在对方的引诱下,招数变得门户洞开,谭飞长剑连续两次在他头顶、小腹前轻轻划过去,这两个部位是人体要害,若是劲力使得稍微大些,每招都能一剑取其性命,到了这个时候,谭飞不再主动进击,剑法速度变缓,渐渐收拢。

        秦梦轻叹一口气,“风儿,你的剑招太弱了,这般怎能在江湖与人争锋取胜?”

        凌侠风额头流汗,等谭飞撤招,才得以舒一口气收回长剑,听了旁边秦梦的话,知道刚才比试剑招,自己差很多,面带羞愧,难以说话。

        谭飞鼓励笑道:“没关系,你的剑法使得不错,除了枫叶剑法之外还知道什么,只管使出来好了。”

        凌侠风得到鼓励,重新有了信心,暗自点头,神情变得凝重。

        他双脚踏立,想了想,手中剑锋一圈,枫叶剑法的一招变成了点苍剑另一招,从一套剑法转换到另一套剑法显得没有半分停滞,颇具大气。

        “好,你竟然还会点苍派的剑法,难得!”

        谭飞见了,暗自赞赏,“他这一招变换灵活熟练,纵然还不及我,在江湖上也算得少有,年纪轻轻能达到这种水平,很不错了。”两人一使枫叶剑法,一使点苍剑法,剑光闪耀,长剑交碰叮叮叮此起彼伏,有些像当初谭飞和师青鹤比斗的场景。

        只不过谭飞斗师青鹤的时候,双方势均力敌,全力决斗,暗藏凶险。

        现在他和凌侠风只是切磋练招,互相出剑虽急,并无紧张的气氛。

        秦梦始终在旁仔细观看,聚精会神。

        过了一会儿,凌侠风剑光抖动,向左侧劈,却是以剑使刀,施展出少林派的罗汉刀法,谭飞叫道:“好,这是少林的罗汉刀法,用的不错!”依然用枫叶剑法相对,斗了十多招长剑急刺,渐渐紧迫,想试出对方火候到底有多少,每一招不再变化而是刺向他的要害。

        凌侠风知道招数不是他所长,更无法和谭飞这等剑法大家相比,刚开始就先变得有些心虚,因为拘谨保守加上经验匮涩,处在下风,经过一轮比试,他的心态渐渐放松沉稳,武功潜力就慢慢显出,发挥出来,一柄秦梦惯常用的宝剑,银光霍霍,在他手中用的越来越顺手,谭飞渐渐感觉应接不暇。

        秦梦心道:“怎地风儿的剑法越使越好了,大超刚才的水平,他是故意留着余力么?”

        谭飞想要探知对方底细,此刻,他的剑招优势逐渐减弱,手上劲力加强。内力一旦运使出,凌侠风手中的剑身立刻能感应到,随即掌中的剑劲也加强。

        二人在树林相斗,双剑交攻威力越来越强,谭飞见凌侠风潜力越来越强,暗暗心惊,有心再深探他的功力,突然变化,施出枫叶剑法绝招“枫叶漫天”一剑直指对手中路,这招威力很强,不同寻常。

        凌侠风应接不暇,急忙挥剑乱挡,这一下右臂真正发力,不自觉让青阳神功发出威力。

        他有意识地压制内力不发,掌中剑攻击的力度有限,对方还感觉不到他的力量压迫,当他突然放开,剑锋上附带的力量瞬间增大,如同千斤铁锤直接正面击向对方。

        咣的一声,双剑相交,震耳欲聋。

        谭飞骤然感觉一股大力汹涌而来,不及反应,手腕酸麻,长剑立时被震飞,向后连退四五步险些站不住。

        “大哥!”

        秦梦吃了一惊,飞身站起。

        凌侠风丢下手中剑,动作更快,已经抢上扶住,“谭大叔,不要紧吧。”

        “没事,我不要紧。”

        谭飞微笑,感到脑中一阵晕眩,急忙坐下闭气吐纳,挥手让他不可走近。

        凌侠风退开一步,仍然关心看着他。

        秦梦到近前察看丈夫情况,见他双目紧闭,面色没有变化,心知没什么大碍,伸手摸了摸他脉搏,这才放心。只呆了片刻,谭飞睁开眼,挺腰站起,长舒一口气,朗声笑道:“哈哈哈,风儿真是好功力,年纪轻轻就这般了得,难得,难得。”

        凌侠风面带惭愧,说道:“谭大叔,你试我武功,我却出手没轻没重,一时差点伤了你,请别见怪。”

        他微微一笑,拍了拍他肩头,“好孩子,你能练到这般程度,我欣慰还来不及,怎会怪你。”

        凌侠风道:“这次比试,我受益匪浅。”

        谭飞道:“风儿,我将你当我的孩儿一般看待,这些算的了什么。你懂得虽然多,可是大都学的残缺不全,似是而非,还需要经人好好点拨才能大成,以后有时间,我把剑法全都传授给你。”

        秦梦知晓丈夫纵横江湖,名震中原,从未收过弟子传人,听他这么说,那是完全将对方当成自己的衣钵传人,可见对凌侠风的喜爱之情。

        谭飞稍稍运动,觉得先前受到的影响无碍,他试出了凌侠风现在的武功,目的达到,便不多在此处耽搁。

        三人继续上马行路,一边南行,一边打听谭琳下落。

        这天,夫妇二人无意听到关于谭琳的消息,听人说在路上见到有个长相衣着和谭琳相似的红衣女子独自骑马向北走过。

        听到这里,谭飞夫妇和凌侠风不再往南,立即骑马转向北行,但是赶了好几天都未寻到人迹,只得暂时作罢。

        等到了河南境内,为了教凌侠风剑法,谭飞夫妇决定暂时先不寻谭琳,带着凌侠风来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将整套剑法告知给他,然后又将拳脚掌法精要详细传授。闲来无事,谭飞事先买足了食物饮水,为了练剑,三人也没有投宿客店,就在树林找了个破屋住在里面,全心教武。

        凌侠风的根基是他最早所学的青阳神功。

        但是,不足之处,他从白绝空那里一点也没学到拳脚刀剑外门武功,下山以来虽然仗着一身内功遇到危机总能化险为夷,不过始终是大缺陷,难以避开。直到这时,经过谭飞夫妇这等高手又将外门各种功夫教给他,才算内外兼备,弥补缺陷。

        当初在长江。韩氏双魔虽然想收他为徒,教过他武功,但是一来相处时日较短,所教的拳脚片面,二来凌侠风无意拜其为师,双魔也没有详细深入传授,何况双魔生性邪恶,纵横江湖杀人无数,教给他的招数固然都是凌厉精妙的狠招,但和凌侠风的学武性格不太符合,未能完全领悟,并不像谭飞这样,不仅传授具体的招数,更将练武拳脚之中的深刻道理也教给他。他自下山,数月来遍会不少高手,自行领悟了不少招数,但大多都是旁观现学,不太全面,这时经过谭飞系统指点,不论刀法、剑法、拳法、掌法还是轻功、身法、暗器全都仔细一一传授,这才将原先的各项零碎功夫,逐渐融合贯通,收益非浅。

        然后,为了提高实战能力,谭飞夫妇轮流和他过招,每当见到他招数中的破绽之处,随时指点矫正。

        凌侠风内力悠长,从早到晚专心练武,丝毫不觉得疲累。

        谭飞和秦梦夫妇二人轮流和他喂招指点,反而累出大汗,见到经过每日传授,凌侠风进步神速,觉得努力没有白费,都很满意。除了练武,闲暇之余谭飞坐下来就和他谈说江湖琐事,武林见闻,乃至各门各派的高手名宿,又增长了凌侠风的闯荡江湖经验。

        这日午后,吃过饭,谭飞带他在每日所呆的柳树下练了半个时辰剑法,两人稍稍歇息,坐下闲谈。

        谭飞见他虽然憨实,天资并不笨,对武功一道尤其精通,心想:“这孩子出身普通,却有一股异于常人的刻苦和坚韧性情,倘若经过我的培养,将来能够学到大本事能耐,为武林做出一番大事,倒是不错。”他行走江湖多年,爱好任侠,平生心愿就是能够在武林干出一番大侠之举,不埋没自己的武功。如今见凌侠风是个可塑之才,而且又身世孤单,无父无母,便生出要将他收留在身边日后培养的想法。想到这里,他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大字,问道:“风儿,你的这个名字是谁起的?”

        凌侠风道:“当初在山上学武,师父特意起的。”

        谭飞点头,说道:“他倒是有些学问,既然如此,那你的名字,可能给我写出来?”

        他微微一怔,笑道:“我不怎么认字,写不出来。”

        谭飞问,“哦,你在山上多年,你师父没有教过认字?”

        “他只教我武功,从没教别的。”

        谭飞想了想:“嗯,没关系,从今天起,我教你认字。”

        凌侠风道:“算了,谭大叔,我不爱识字,就爱学武,你只教我练武就行了,还需要认什么字,也没什么用。”

        哪知,谭飞却摇摇头,视向他,“不对,一个江湖人倘若只会武不认字,算不上真正的学武人,武功要学,字也是要认的。”

        凌侠风不解,“学武和认字有什么关系?”

        谭飞道:“关系大的很,不认得字就学不了武功。”

        凌侠风忍不住一笑,道:“谭大叔,这句话你说错了,我不认识字,不也跟我师父学会武功了?”

        谭飞道:“你这是只懂武不懂文,一面少了半边,如同只懂文不会武的孱弱秀才,是成不了大事的。武是实力,文是道路,缺一不可,只会走路却辨不明方向的人怎么闯荡江湖,这样的人即便学到再厉害的功夫也不能为武林做事,不能为江湖造福,又有何用?”

        凌侠风被他一番话说得答不上话。

        谭飞接着道:“你师父只教你练武却不教你认字,是他的不对,现在你跟着我,就要改过来。看来以后,除了教你练武之外还要教你认字,风儿,你先认认这几个字。”

        “这是什么字?”他问。

        谭飞道:“这四个字是行侠仗义。”

        “行侠仗义?”

        “对。”

        谭飞点点头,看着他:“这四个字,是练武人的最基本信条。你武功很不错,可惜若要合格不只功夫出色就行,应该文武双全,以江湖上以行侠仗义为己任。这么多年来,我们夫妇二人闯荡江湖,无论遇到什么事都牢记这四字,尽力做到待人侠义,不敢违背了处事原则,才算没辜负江湖朋友的看重,在中原闯出了一点名堂。你须记得,这四个字写起来很简单,实际做起来却并不容易,日后你行走江湖多了就能渐渐明白其中的含义份量。我盼你一身武功用在正途,能为武林人伸张正义,不坠入邪途,才不枉了这身难得的本事。”

        凌侠风记得他的恩情,说道:“谭大叔,你放心,你是我尊敬的人,这些话我都牢牢记得,不敢忘记。”

        谭飞脸上一笑,“好,这才不枉这些天我教你费的苦心。”

        秦梦走过来,对他笑道:“大哥,何必说得这么多,风儿倘若不识字,咱们以后回枫叶山庄慢慢教就是,时间长得很,不着急一时。眼前之计,是先如何能寻找到琳儿。”

        谭飞心想不错,夫妇二人又在此处指点了凌侠几天,不再耽搁,三人骑马顺着大路离去。

        这天晚上,宿在客店。

        凌侠风刚躺下,窗外砰砰又传来两声轻敲,他听了立即一动,翻身坐起,问道:“薇儿,是你吗?”

        外面无人答话。

        他从床铺下来,打开屋门,果然见左边白影一闪,有衣衫隐没,连忙跟了出去。

        出了房屋,来到郊外,树林前的小河边,那白衣身影停住,等到他奔到附近,才转过身来咯咯一笑,正是上官薇。

        凌侠风站住脚,瞧着她,“三更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觉又让我出来到这里,胡闹些什么?”

        上官薇似笑非笑看着他:“怎么,不高兴了?白天你身边总有人,不到三更半夜,怎能独自叫你出来?”

        见到她这番巧笑嫣然的样子,他心底纵再有不满的话,也难以说出,过了会,叹口气,又问:“白天你跟着我了吗,怎么知道我们住这儿。”

        她轻哼一声:“这些天你们三人骑马行路,显眼的很,我一直悄悄在后面跟着,今天才找到机会叫你出来,刚才偷偷敲窗,没惊醒你的谭大叔和秦大婶吧?”

        “没有,若是他们被惊醒,就会跟着我出来了。”

        她点头,不再说什么,径自走过去蹲在河边,伸手在水面轻轻摆弄。

        夜色安静,树林平静,唯有皎洁的月光倒影在镜子般的河面如同一面银白的镜子,被她轻轻用手一拨弄,银白色的镜子顿时划成粼粼波纹,顺着水流向远方而去。

        凌侠风看了一会儿,觉得河中的景致甚是美妙,便也走过去蹲在距离她一米外的地方,瞧着她拨弄流水。

        又过了一阵,两人还是谁也不说话。

        附近静悄悄的,依旧那般的平静。

        他道:“你怎么不说话?”

        她问:“说什么?”

        他无言可答,顿了下,眼睛视向她,“这些天你怎么过的?在路上怎么吃的饭,怎么睡的觉,没有冻着饿着吧?”

        她转头,皱眉道:“你这人说话真啰嗦,总是唠唠叨叨像个老太婆说话,真讨厌!”

        他一怔,说不上话。

        两人又是谁也不说话,水面的月亮倒影还是那么的清清楚楚,停止了手的拨弄,水流又恢复平静,瞧不见表面的波光粼粼,却还能隐约感觉到一点一滴缓缓向远方流动,流向它该去的地方,就像时光一样,去而不复返。

        “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问:“说什么,想不起该说什么。”

        “你这人,真笨。”她说了一句,忍不住又笑起来。

        凌侠风抬头,望向天空皎洁的月亮,缓缓道:“我看还是别说话了,省得一张口就被你说笨。”

        上官薇颇有兴趣盯着他,问:“怎么了,你不喜欢被人说笨?”

        他想了想,“别人说我笨,我自然不乐意,你说我,那就觉得没什么。”

        “这话是真的?”

        “真的。”

        她收敛笑容,“既然你这么听我的话,之前让你跟着我走,为何不走?”

        他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上次在路上遇到你那什么谭叔叔,谭阿姨的事,人家说一句,你就像是奉到圣旨似的,我的话,你却不听,现在才后悔了,是么?”

        凌侠风道:“这两个人对我可意味不一般,薇儿,你对他们,总要客气点。”

        上官薇听了,有些不满,却一时难以发作。

        过了阵,凌侠风见她始终呆在那里不动,又说道:“咱们别在这儿呆着了,先回客店去,夜风冷,省的着凉。”

        上官薇却道:“我不去,偏喜欢呆在这儿,可不愿回去见到你的谭大叔、秦大婶。”

        凌侠风纠正道:“你应该叫谭叔叔,秦阿姨。”

        “不一样么,你的规矩怎地这么多?”

        凌侠风道:“他们对我很好,称呼上总要亲切一点,让他们觉得高兴。”

        上官薇道:“我又不认识他们,他们又没对我好过,又不是我爹爹妈妈,为何要像你这般叫得亲切,让人肉麻。本来我还想过去,听了你的话现在又不想过去了,宁愿呆在这里不去见你的什么谭叔叔,秦阿姨,你可别怪我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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