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点苍剑派
这等威力,普天下除了白绝空,找不到几人能和他相比。
他行功良久,始终感觉胸口和背心气息阻滞,难以宣泄,烦闷想要呕吐,心想:“以前在山上练功,每当感到难受的时候,师父就说是我练功方法不对,详细指点出差错的地方,今日也是这般情况,可惜师父不在,没人指点我,不知如何解决。”灵机一动,想起身上带着《青阳秘笈》暗道:“我的武功全是从这本秘笈来的,且照照上面的再练练,就算练得不对,总比自己毫无目的一人瞎练强。”当下,掀开纸页,照着所载的线路行功,不多时,腹部丹田微微有暖气上升,依着秘笈所载方法,潜心引导内息顺着丹田通向胸口和背心穴道。
《青阳秘笈》源自古代六大神功之一,渊源甚远,不仅精微奥妙而且繁多复杂,学习的人既需要天赋聪慧又要心无旁骛,克制杂念,世间学武人虽多,可是能够达到兼备的人却很少,就如一个人做事情,没有这方面的天资固然不行,但是功利心太强,旁骛太多也难以成功。
白绝空是武林少有人物,论天资和修为都绝对适合,他练成紫阴神功,可谓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接着又想将紫阴、青阳两项武功融为一身得到更高的成就,可惜也因为贪多冒进,导致功败垂成,青阳神功反而让凌侠风练成。
凌侠风幼时生长在太湖边,后来又在深山简居,心思纯补,少了杂念,才能得遇奇缘练成武功。如果他不是从小生在湖边,隐居深山,换成出身帮派对江湖上的声色犬马耳濡目染见得久了,难免杂念心生,那时候再练青阳神功,纵然得到白绝空的指点也未必能练成,甚至走火入魔,这番成功既得遇于他的奇遇,又得益于自身性格品质,可谓能力和运气缺一不可。
此时运功,谭琳一直在旁边陪伴,初时很担心,后来见他面色痛苦渐渐消失,随着头顶白雾浓密,知道他没有大碍。
过了二三个时辰,夜色变黑。
她想:“坐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半点都不动,不会有意外吧?”靠近仔细盯视,伸手推他肩头,“哎呦”一声叫了出来,手掌挨他身子感觉好像摸到炭火,心底吃惊:“凌大哥怎么了,全身发烫,是不是着凉感冒了?”再也不敢摸他。
等凌侠风再次睁开眼睛。
阳光射入眼帘,已是第二日响午。
他运完功长长舒了口气,神清气爽,不仅昨天受反震的内伤痊愈,功力又进步一层,转头见谭琳斜靠大树,头发枕在双臂间披散下来,睡得正沉,看来昨日在旁边陪了一夜不曾离开,本想叫醒她,忽然肚子咕咕响了几下,腹中饥饿,“我找点东西,等醒了给她吃些,先让她睡会儿。”
起身走了数百米,树林茂密。
四周没有人家,他抬头见头顶的枝杈上生着野果,脚步一点,浑身轻飘飘如遇轻风,这次窜起来更高,十多米高的树杈张手就能摸到,丝毫不需借力就轻轻松松将野果摘下来。
眼见功力进步,他又惊又喜。
摘了一大把山桃,自己吃几个,余下的在附近小溪洗刷干净,放在袖中,准备拿回去给谭琳吃。可是,回来不见了谭琳踪影,凌侠风走得时候明明见她呆在这里,怎地一会儿功夫就看不见她,莫非又被人抓走了,心中关切,“琳妹,琳妹!”大声叫了几下,不闻人声。
着急间,忽听得附近树丛里发出咯咯的一笑。
他扭头瞧去,左边不远的树草掀起,一只纤纤素手伸了出来,向他招了招,依稀看到皓腕处盖着淡红的衣袖。
凌侠风见她和自己捉迷藏,哈哈一笑:“你跟我捉迷藏么,露出手还怎么躲?快出来。”
树丛中谭琳娇声道:“呸,好不害羞,叫的那么肉麻,偏不出来!你来捉我啊。”淡红衣袖的手臂一缩,看不见人。
凌侠风直接跃入树丛,四周无人影,面前一簇花丛微微摇晃,他脸上笑,定是躲在这里,忽然眼前一黑,只觉后面有双温软的手蒙住了自己眼睛,鼻子闻到一阵兰花般香气,心底荡漾。
对方柔语笑道,“你猜我是谁?”
一闻这股如馨如兰的香气,不用猜也知道是谭琳。
凌侠风鼻端轻触,禁不住心底一荡,他自幼不管是在湖边还是深山都是孤寂无伴,没人和他多说玩闹,此时有一个年龄差不多又温柔可亲的女子和他嬉戏,顿时生出玩心,哈哈一笑:“猜不出,瞧我捉住了你。”伸手反抱。
哪知他反手虽快,这一下用力竟抱了个空,人没有抓住,两只手摸到了生尖刺的花茎上,手指流出了血。
谭琳本来和他玩耍,见他突然要抓自己,连忙闪到一边让对方落了空,咯咯咯娇声笑道:“瞧你那笨手笨脚的样儿,没抓住,再来!”
凌侠风不理她,背转过身,坐在草地,“哎呦,痛死了,我的手。”
谭琳走过去查看,“凌大哥,你怎么了?”
哪知,凌侠风听到脚步,忽然转身伸手扑去。
“啊”的一声,这次是两人同时叫出,凌侠风趁其不备终于伸手双臂抱住了她,谭琳发出的是吃惊喊叫,凌侠风发出的是得意大笑:“哈哈,上了我的当了吧,抓住你了!”
“你?”
谭琳见他用手牢牢抱住自己,两人近距离肌肤衣衫相触,双方虽然从小就认识,但毕竟男女有别,何况一个是大小伙,一个是俊姑娘,怎能轻易搂抱在一起,顿时面色羞红,伸掌在他脸颊打了一巴掌,怒道:“混小子,搂搂抱抱的干么,放开我!”
“哦?”
凌侠风正得意的笑,不料谭琳一巴掌打到脸上,被打得有些发怔,这才意识到玩闹下犯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大忌,脸上火辣辣地痛,连忙松开了手。
谭琳第一次打对方,觉得不好意思,缩身躲到了花树底下,过了会儿,探头出来,见他手摸着脸浑然一幅委屈样子,扑哧笑了:“傻哥哥,你在想什么?”
凌侠风瞥了她一眼,“在想,刚才为什么有人打我。”
她忍不住又是捂嘴一笑,“因为你笨,喜欢找打,是个大傻瓜!”
“大傻瓜?”
他坐在草地怔然,“刚才还喊我凌大哥,怎么现在一下变就成大傻瓜了。”觉得无聊,从草地站起来,把摘的山桃从怀中掏出来,“算了,别玩这些小孩家的事了,琳妹,你饿了么?四周没人家,摘了几个桃子给你吃。”
谭琳满怀情意,本想继续和他说笑,却见他一句话大煞风景,板起脸,“跟人家说会儿话也不愿意,唉,你这么笨的人,摘的桃子也笨,我不吃!脏兮兮的,难吃死了,你扔了吧。”
“脏?”
他奇怪,“哪里脏?一点也不脏,我刚用水洗净的。”
谭琳轻哼一声,终于也觉得跟这种人说话无聊,背着手从花树间走出,拍拍身上泥尘,“我是说你人长得不干净,不是说桃子不干净。”
“我的人不干净?”
他低头瞧了瞧,点头,“好像是有点不干净,身上的衣服该洗了,你穿的衣服就比我好多了,你是仙女,我是土老帽,给你,桃子还吃么?”
谭琳皱起眉头,不再理会。
她靠花丛坐下来,伸手撑着下巴,歪着头视向他。
凌侠风见她奇怪样子,问:“你看什么?”
她不回答,又盯着瞧了好一会儿,忽然道:“凌大哥,你这人其实好奇怪,觉不觉得?”
“奇怪,奇怪什么?”
凌侠风咬了一口山桃,嘴里吃着,“我看你老盯着我看,才叫奇怪。”
“别胡闹,跟你说正经的。凌大哥,你这人有点跟别人不一样。”
“哪不一样?”
“有点笨。”
他停下,沉默片刻,拿起手里的桃子又咬了口,继续吃。
“跟你说话呢,怎么老是光知道吃。”
他一笑,“肚子饿了,不吃怎么成?还好,你终于不叫傻瓜,又喊我凌大哥了。”
谭琳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凌大哥么,自从小时候爹爹让我这么叫你,那时候我就记住了,以后一直这般。长大了咱们再见面,自然还是这么叫你,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我的凌大哥,刚才喊你傻瓜,是跟你开玩笑的,可别在意。”
凌侠风听得明白,嗯的一声:“我本来就这样,有什么可生气的。”
谭琳想不到他会这么说,轻轻一笑,又叹口气。
“你笑什么,叹气干么?”
谭琳撅嘴,“笑你傻,叹气是跟你在一起,真没意思。咦,对了,你怎么把给我的桃子也吃了?”
凌侠风一怔,“刚才给你吃,你不吃,我就自己吃了,总不能扔了,怪可惜的。”
“那你吃饱了么?”
“刚才吃了几个,已经饱了。”
“饱了还吃东西,不是笨,不是傻瓜,是什么?”
凌侠风终于无话可说,过了半响,“你喜欢叫就叫吧,反正一个人究竟是不是傻瓜,也不是靠人叫出来的。好,你说我傻,给你的桃子我可吃了,我被人叫傻瓜,你坐着挨饿,咱俩都半斤八两,谁也讨不了好。”
谭琳吐吐舌头,咯咯又笑了起来,“好吧,算我错了,刚才说出的话收回,可是我总觉得你有些特别。”
“有什么特别?”
她想了想,“按道理,像你这样武功高的人,若在江湖上应该一定是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年轻有为的人,不是一方高人必然是武林英豪,要不就是名家子弟,可是你无论哪点都不像,所以,我觉得很奇怪。江湖上最引人注目的少侠英杰,人家都是既聪明又厉害,为什么你就不和人家一样呢?”
他道:“我就是我,为什么要和别人一样?何况我的武功也不算厉害。”
“不厉害?”
谭琳不相信,“不厉害也能把雪山双枭这样的恶人轻易杀死,传到外面也难会有人相信,凌大哥,你学得究竟是什么武功,说给我听听。”
他正准备开口,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打断两人说话。
二人不由起身,顺着草丛空隙望过去,见远处一条土路通向林地,路上人影绰绰,步行走来十余人,全部衣装劲束,腰佩长剑,打扮不似普通行客。
两人担心惊动对方,不敢再随意说话。
忽然,一人道:“那边好像有人。”
随后,脚步靠近,“咦,怎么是死人!”
随即另一人惊奇道:“这两个,不是雪山双枭么?”
“啊?我瞧瞧!嗯,不错,果然是雪山双枭,怎么会死在这里?”
脚步纷纷聚拢,接连又有数人说话,似乎甚为吃惊。
原来,昨日雪山双枭不明不白死在凌侠风手上,横尸当地。
因为凌侠风击毙大枭的时候运功不当,引起体内气息冲突,在林内坐下运功,谭琳为了照顾他一直留在旁边没有远离,呆在双枭葬身不远处。这些人是顺着土路而来,还没接近两人,先看见了死在地上的双枭尸身才发出惊奇。
一人道:“这两人武功不低,怎会死在这荒林野地,莫非遇到了仇家。”
“是被人杀的,好像是一个人出手。”
“你怎知道,说不定是受人围攻才死在荒郊野外。”
“我看不像,你瞧,这两个家伙死状甚惨,一个是额头被人用剑尖插入刺死,可见对手出招狠毒。一个全身骨骼尽碎而死,定然是被内家重手掌力击毙,这般了得,显然是出于一人之手。”
其他人纷纷出声赞同。
凌侠风和谭林对视一眼,听得对方分析有理,不知究竟何人。
“嘿,雪山双枭作恶多端,想不到今天被仇家所杀,死在荒郊,这叫做恶有恶报。不用咱们点苍派出手,也算消了恶气。”
“不错,前两年,本派有几名同门在大雪山死在这两家伙手上,掌门还曾传令让咱们千里追凶,遇到了绝不能轻易放过,想不到两个狗贼居然已经死在这儿,有人替咱们报了仇,好的很啊。”
“可是,究竟江湖上哪一号人物能不声不响将这两人杀死在这儿,奇怪了。”
余人纷纷议论,话语带着滇南口音,似乎也和雪山双枭不睦,素有怨仇。
谭琳靠近他,轻声道:“这些人是点苍派的。”
凌侠风心中微动,悄声问她:“点苍派是哪里的人?”
谭琳道:“点苍是武林一大门派,门人都擅长剑法,在云南两广一带很有名声,听说来中原的很少,倒没有见过里面的人。”他点点头,忽然印象灵光一闪,想起以前经历,说道:“啊,想起来了,以前我小时候遇见过点苍派人。”
“嘘,小声点!”
谭琳轻声做嘘:“他们过来了,咱们先趴下,别让人看见。”
她和凌侠风孤男寡女呆在林地,本以为是隐蔽处适才尽情嬉戏玩闹,现在来了外人,不敢轻动,伏身隐蔽在树丛间。
谭琳见对方越走越近,若是呆在原处可能要被人发现,悄悄向他打个手势,向左边离去,凌侠风见她身形一动,也跟随在后,刚走几步,右脚不小心踩在一块石头上,发出声响。
不远处,立即有人听到,喝问:“谁?”
“糟了,快跑。”
凌侠风和谭琳见被发觉,不再轻手轻脚,迈开脚步快走。
“什么人?站住!”
对方发觉附近还有人,急忙迈步飞速追来。
谭琳和凌侠风奔跑没多远,前面林内有条小溪挡住去路,速度减缓。
这么稍一缓,后方人就已追近。
有人喊道:“这两个定是凶手,追上看看,别让他们跑了!”
谭琳一想糟糕,终于被人发现雪山双枭是死在我们手上,一拉凌侠风手臂,“凌大哥,咱们从水面跳过去,别让后面的人追上了。”
凌侠风点头,正要准备向前纵跃跳过溪流,身后呼啸传来一阵风响,有暗器打了过来,他担心谭琳闪躲不开,当下伸手揽住她肩臂,运起轻功,两人向右轻轻一闪跃出三米。
暗器落空,有些打入草地,有些落入溪水,溅起一阵水花。
见对方暗器手法精准,他不敢轻视,拉起谭琳顺着溪水向右岸奔行。
就在这时,头顶忽然有风声,两道人影从高处掠过,来势甚快,眼前只一花,已经落在对面。
人影倏落,紧跟剑光闪出,一柄长剑直接刺向凌侠风胸口。
他急忙带着谭琳向后退出几步,避开长剑,对方兜转回身拦住去路,后面的人随即赶到,将两人围在中间。
凌侠风和谭琳在溪水岸边停步,不能再走。
适才出剑的是个年轻人,大约二十来岁,剑眉英目,带着潇洒气派。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一名点苍弟子问。
谭琳哼道:“这儿是你们的地盘吗,我们在这里想做什么就干什么,管得着么?”
“胡说!”
那点苍弟子怒眉一皱,便要发难。
持剑的年轻人伸手拦住,瞧了谭林几眼,问:“两位究竟何人,雪山双枭可是你们害死的,如果不是的话,怎么会在这里停留?”
谭林瞧了瞧凌侠风,不答。
那人转过头,又上下打量凌侠风,问:“兄台贵姓,适才轻功身手不错,不知哪门哪派的弟子?”
凌侠风忽然道:“我认得你,你是不是点苍派的弟子,以前去过无锡?”
“哦?”
那年轻人颇觉意外,“阁下竟然认得我,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原来此人是点苍弟子,名叫师光耀,数年前曾经在无锡城和凌侠风见过一面。
“我叫凌侠风,师大哥不认得了?”
“凌侠风?”
师光耀仔细回想,记不起在哪里听过这,微笑道:“抱歉,恕在下孤陋寡闻,凌兄台何时见过我,认得在下?”
师光耀当年在无锡十七八岁,如今虽然过了五六年时间,不过样貌变化不大,凌侠风当初才十余岁,年幼稚嫩,经过数年时间从少年成长到青年,身材相貌借说话声音都已经大变,师光耀现在自然认不出。
凌侠风道:“好几年前,我就是在无锡城外树林的那小孩,曾经被雪山双枭擒住,是你们点苍派人和谭叔叔救了我,算起来,至少也是五六年前的事,你难道真的忘了?”
“哦?”
师光耀眼神一动,想不到眼前这个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青年竟是数年前曾在无锡郊外见的那落魄少年。当初他被雪山双枭擒住,本派人为了夺取秘笈一路追踪,最后在两环湖密林找到,为此还和雪山双枭激烈交手,本来占据上风,不料后来枫叶庄主谭飞赶到,先迫走双枭,然后又展露武艺技压点苍派,自己这一方人最后知难而退,这才让谭飞将对方带走。此后再没有那小孩的消息,秘笈下落不明,引为憾事。
点苍派久闻《青阳秘笈》的威名,一直想夺取到手,可是未能如愿,想不到,今日在这里又见到对方。
师光耀屏退了旁人,走上前,打量向凌侠风。
这时看得更加仔细,见他一身粗布衣衫,脸型稍长,肤色偏黑,相貌很一般,但是双目明亮,带着常人少有的气韵。又见他适才带着谭琳轻纵飞跃的样子,轻功高明,心底疑惑,这人当初半点武功不会,怎么数年不见变化这般大,莫非是因为学了青阳秘笈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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