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妈妈的鬼故事
继阿虎之后，海山家又陆陆续续地养过一些狗。
可无一例外，都是在等狗养得肥肥壮壮了后，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有过一次经历的海山家当然猜到了这些狗去了哪里：它们肯定是去了那些食客的肚子里，而且骨头还进了垃圾堆。
对于后来这些狗的失踪，海山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意外，只是觉得失踪得有点频繁，让自己连熟悉它们名字的时间都没有。这些狗基本每半年就失踪一只，都是刚刚长成大狗后，就消失不见了。
对于后来这些狗的失踪，海山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感伤，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一来是因为自己常年在外面求学，与它们相处的日子不多，没有建立什么感情；二来则是丢狗的次数实在是太频繁了一些，自己都已经习惯到麻木了。
频繁的失狗令父母倒是气得跺脚，那些偷狗的人简直是太可恶了，似乎经过上次的教训后，他们的智商就上升了一大截，干起这个行当来也是更谨慎了。他们总能在一个恰当的时候出现在你家门前，利用狗的食欲把它们杀掉，然后把尸体偷去卖钱。至于五短身材有没有再来过，海山的确不知道。因为自那次以后，虽然仍就有狗不断被盗，却再也没有抓到过偷狗贼。
三湖的人民是喜欢养狗的，这是这些偷狗贼能来这里最大的动力。来这里偷狗，就如同割韭菜，总是‘割了又长，长了再割’，生生不绝。在利益的驱使下，这些人也犯下了罪孽，逐渐变成金钱的奴隶。这些可恶的偷狗贼每来一次三湖，总都能收获丰富，这是他们甘愿冒被打残风险，来这里偷狗的最根本的原因。
一次次地丢狗后，父母也累了，不愿意再养狗了，这种给别人做嫁衣的感觉并不好。随着市场的萎靡，海山家的果园面积也骤然缩小，果树逐渐只是一个副业，对狗的需要倒也不那么急迫了。终于，海山家在某天开始，索性也就不再养狗了。当然，这些事情都是遥远的后话。
吃早饭的时候，父亲也起了床。母亲在聊到阿虎的时，一家三口人也顺便讲到了鬼。母亲淡淡的一句话让海山吃惊：阿虎可能是为海山挡了这一死劫，代替海山去死的。在当地人们看来，阿虎作为狗是能看见鬼的，也许正是阿虎看见了索命的死神正缠着自己的小主人，她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替海山捐了躯。
仔细想来，这种说法也不是空穴来风的事情。毕竟5年来，阿虎是从来不吃别人给的东西的，而这一次却反常地吃了。这种反常似乎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阿虎为了‘一命抵一命’，为海山自愿吃下的。
想到这里，海山心里一阵翻涌。海山丝毫不怀疑阿虎有这种灵性，能做出这种决定。因为当初阿虎到来时，就很特别，她是认定了海山家不肯走。或者阿虎的存在，根本就是为了五年后替海山拦下这一死劫，故意留在了海山家。
“妈妈，世界上真的有鬼吗？”海山一想到阿虎是为自己而死的，心里极为的沉重。
“有的，我还亲眼见过。”母亲肯定地回答。
“爸爸，世界上真的有鬼吗？”海山再问。
“当然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父亲回答。父亲虽不敬畏鬼神，但却相信有鬼神，这是一个矛盾的现象，可谁也没有规定矛盾的现象就不能存在于世上。
“那你又亲眼见过吗？”海山再次追问。
“我没亲眼见过，但你奶奶却亲眼见过。男人阳气比较足，不容易看到鬼，除非是病了、快死了或者阳火虚了的时候，才有可能见到鬼。”父亲解释着。
“妈妈，阿虎死了也变成鬼了吗？”海山再次追问。
“不知道，我只亲眼看见过捉拿鬼的鬼差，但还真没有见到畜生的灵魂。”母亲回答，一副思量的样子。
其实妈妈所指的她亲眼见到过鬼的一次，正是指她见到鬼差的这一次。这是一个妈妈给海山从小讲到大的鬼故事，而且妈妈发誓，这绝对是她的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绝不是乱讲的。妈妈的这个鬼故事由于海山听了太多遍，以至于海山都能倒背如流。
据妈妈所讲，她见到这个鬼差的时候是在她12的时候。那时她的亲妹妹，海山的亲小姨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却偏偏要在半夜2点去上厕所。那时的厕所都是室外的，与主屋是有一大段距离。孤零零地厕所本来就很惨人，更何况是在晚上了。小姨自己一个人当然是不敢去，只得拉着二姐陪她一起去。
很快，母亲就守在厕所门口，等待妹妹方便完后出来。而母亲所看到的鬼差就正是在这个时候看见的。据母亲所讲，她也没有完全看清鬼差的样子，只看见两条腿从10米外的大路上急驰而过，一点也不比后来的动车慢。之所这么判断，是因为仅仅几个呼息的工夫，母亲就发现这两条细长的腿就出现在200米外的土地庙的附近。
母亲所看到的鬼差就正是这两条腿，因为当她再努力往上看进，完全模糊一片，她完全看不到鬼差的身子。黑白无常的腿长在当地早已经形成了一个最基本的神话印象，所以母亲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她见到的绝对是黑无常的腿。
飞驰而过的黑无常在土地庙附近刚刚准备进去，却突然一顿，母亲立刻感到一股无形的眼光向自己这边看来，甚至她脊背一下子就发凉了。
按照当地的说法，无常是专门负责勾人魂魄的，母亲当时虽然脊背发凉，但却并不惧怕。因为她健康得很，阳气也很充足。可当母亲想到还有一个发着高烧的妹妹在厕所里时，她顿时心慌了。黑无常拿自己毫无办法，但是想对付厕所里只剩半条命的妹妹，那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而生活的经验告诉人们，当你越是紧张什么，就越容易来什么。借着月光，母亲看见那两腿，居然停了下来，还似乎转了身，以一步两米的速度朝这边缓慢逼近。当然，这个缓慢是相对于它之前的速度而言的。
母亲急了，但不好转身就跑，回屋里去喊人。因为一旦让这个无常近了身，说不定小妹的魂魄就没有了。说不定会像那些死得最憋屈的那群人那样，意外地掉进茅坑里淹死。
情急之下的母亲提起一大口气，做了一个令她终生骄傲的事情。以至于后来她也无数遍地跟自己的妹妹跟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反复念叨着：当初她要不是那样，她的妹妹早就不在世上了。
母亲提起一口中气，大声地冲着厕所里的妹妹大声吼了一句：
“你拉好了没有？搞快点！”
母亲当然不能告诉妹妹，有个鬼物正朝她冲来，这样会吓着妹妹的。母亲大吼是为了增强这边的气势，让鬼物不敢靠近。配合着自己的吼声，母亲还特意地用脚往地上狠狠地跺了两脚。按照母亲的说法，当时自己的脚都都跺麻了。本来厕所里一直安静的妹妹，这时才弱弱地回了一句：马上就好。
母亲在跺脚的同时，眼睛更是死死盯着那两条上接着天，下连着地的长腿。随着母亲的动作，这两条长腿居然止在了50米左右的地方，不再前进。长腿移动起来无声无息，穿着犹如古尸的裹尸布，很是恐怖，但为了自己妹妹的命，海山母亲只能寸步不让，虎视着这两条长腿，一副随时准备上去跟它拼命的样子。
就这样，这两条腿停在50米开外的地方停了足足有一分多钟，静静地鬼魅一样，很是吓人。母亲也扛不住它的这种威摄，于是再次狠狠地跺了一下脚，主动跟妹妹讲起话来。在母亲看来，如果妹妹一直不讲话，那就极有可能正在被勾魂。这鬼东西的腿都这么长，‘上顶着天，下接着地’，说不准他一弯腰下来，就正好能勾到妹妹的魂魄。他站在那里也许并不是怕，而是正尝试着勾妹妹的魂魄，发着高烧的妹妹，对这鬼东西的抵抗能力肯定是低得可怜。
讲话是可以间接地传送阳气的，这是当地又一种关于鬼怪迷信的基础性的常识。母亲这时根本不敢冲上去，毕竟她也只是一个12岁的女孩子，她能做的，只是在这一分多钟里，一直和妹妹讲话，把阳气慢慢地传给妹妹。这时的母亲也不再催妹妹了，而是像聊天一样同自己的妹妹讲话，不让她紧张。
终于，在一分多钟之后，海山母亲的眼睛一模糊，50米外的那两条细长的腿一下子就消失了。母亲再仔细一看时，发现这两条长腿已经重新出现在200米开外的土地庙附近，然后，很快就消失了。母亲后来猜测，它大概是进了土地庙吧，在当地人们看来，土地爷就是鬼差的旅馆，可以随时进去休息一下的！
母亲的这个鬼故事讲得神乎其神的，虽然她妹妹第二天的病更严重了，还一个劲地说起胡话，但好歹最后还是硬生生给挺了过来，度过了这次生命的危机。
虽然母亲的鬼故事是老生常谈的老故事，但每次海山听起来都是非常认真的。因为，这似乎涉及到世界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人不得不神往。
海山所处的这个世界是奇妙的，你永远无法理解它里面有多少奇妙的事情。而在海山的认识里，就有一种叫天堂的世界，万物死后，善者进入天堂，恶者下地狱，这也是常识。
所以，海山现在也不再管阿虎死后会不会变成鬼了，而是一个劲地祷告着，希望阿虎能直接进入天堂，永享快乐。
不过令海山遗憾的是，他没能见到阿虎最后一眼。按照母亲所讲的，阿虎是上午失踪的，那阿虎应该是上午就死了。而上午时，海山自己则在检查室里检查。这又很自然地让海山联想到那个诡异的一幕：海山明明见到的是一个老太太在做检查，可帅气医生和护士都告诉他，作检查的是个老头子。海山相信自己绝对没有眼花，因为，那个老太太还和自己打了个招呼，善意的提醒自己，让自己进去。而且，老太太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天使一般。
一个诡异的想法立刻也随之而来，海山想自己也许是见到阿虎最后一面的。按照狗年龄的兑换，5岁多的阿虎也的确相当于人类50多岁的女人了。这样一想，那个老太太还真应该就是阿虎的灵魂！
阿虎的灵魂在医院和自己做了最后的告别，可自己当时却浑然不知，这又是一种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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