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拜访同学
不知是几年级,也不知是哪个老师,向同学们讲了一个温水煮青蛙的故事。说的是青蛙一开始在冷水中不觉得热,不知道反抗,慢慢地随着温度地升高,逐渐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在不知不觉中得到惨死的结局。温水煮青蛙贵在‘不知不觉’,作为知识分子的余老师显然是知道这个道理。他模仿地实施了他的‘温水煮鸳鸯’的计划。因为强制措施有可能遭到抵触情绪,余老师没有禁止余明珠做什么,却在不知不觉中打消着余明珠对海山的情感。
在当时,说一个男生很娘,这绝对是对男生的一种污辱。海山似乎天生对这种女气的东西就讨厌至极。海山‘假姑娘’的外号不胫而走之后,这让他很是懊恼。他宁愿被称为假洋鬼子、鸭子、甚至矮东瓜,也不愿意被人叫做‘假姑娘’。这种要混淆人性别的外号,在棱角分明的海山是很难接受的。海山终于不再理矮东瓜,甚至连一句话都懒得讲。碰到东瓜有不会的题目,更是不会出手相助,在他看来,反正她也有一个作老师的父亲,这样已经足够了。
余老师是一次教学回访的活动中见到了海山的住所,一阵皱眉。回访的过程中他也看到了毅的住处,不说毅的住所有多么地气派,单单是这个地理位置就很是令他向往,总场机关的大院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海山不理冬瓜,让冬瓜很难过,整日郁郁寡欢,余老师是看在眼里,却束手无策。不过很快他就从某本不知名的小说书上学到:治疗一段感情的伤害最好的治疗方法是开始另一段感情。兴奋之余的余老师,很快确定了另一段感情的最佳人选,暗中支持起了东瓜与毅的结合。从此毅与冬瓜竟奇迹般地一直同桌到小学毕业,这个记录估计也是有望冲击吉尼斯的。
当然,分班以后明珠的成绩应声下降,余师也只能忍了。心里想着女儿长大以后反正是要相夫教子的,不成文盲就行,成绩差一点是无所谓的事。‘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郞’女孩只要找到一个靠谱的丈夫,就什么都靠谱了。
‘日久生情’便是余老师苦心经营,试图撮合毅和明珠的具体计划,这与在海山身上的‘温水煮鸳鸯’的计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精髓都在一个‘慢’字。他努力营造出自己的明珠与毅亲梅逐马、两小无猜的假象,试图以此来慢慢增加两人的感情。尤其当余老师听说毅父的工作是缘自毅母父亲的一句话时,这个梦想更加强烈起来。那么有油水的一个工作,一句话就搞定了,这毅母的来头还了不得啊。到时自己托着女儿的这层关系,即使做小学校长会有点勉强,但当个副校长应该问题不大。毕竟,校长就那么一个,而副校长就有三四个之多。
谁要说父爱不伟大,海山肯定会把他揪出来暴打一顿。其实父亲的爱,就如同每月一次的大姨妈,只是定期的来,定期的走,中间还让人疼痛一阵而已。如果父爱不来,心里又空得慌,孤儿一样。
若干年后,当海山懂事了,回想起东瓜和毅,都不禁地会对余老师竖起大拇指。这种高瞻远瞩的父爱也只有这种文化人才能想得到。可余老师天衣无缝的计划终究还是存在一个致命的漏洞,他只看到了‘日久’能生‘情’,却不知‘日久’其实也能生‘厌’。有时日久了,就会麻木,也就厌了。当然这些‘麻木不麻木,厌不厌的’都是后话了。
余老师教学回访学生家后,也总会按照学校教学要求,布置学生们互相窜门的任务,目的是增加同学之间的友谊。幼儿园的孩子是父母带着串门子,可上了小学之后就是自己跟着同学串门子,家长已经不再参与其中的。那时的孩子是没有现在孩子娇贵的,即使是独生子女,仍然早早地习惯独立上下学,这又给独自拜访,也打下了一点基础。
在四人帮里,海山与辉的关系又是最好的。成绩惺惺相吸的缘故使他们的关系更亲近了一些,海山首先拜访的自然就是辉家。
第一次单独去辉家时,妈妈把海山手里塞了一瓶水果罐头和一串香蕉。这是礼数,第一次拜访人家都得尽的礼数。就这样,海山在约定的地点和辉碰了面,又一先一后地跟着辉来了他家。
不得不说辉的妈妈跟辉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是辉的妈妈没有斜视的毛病。倒是辉的爸爸与辉有着相同的缺点,好在一个短寸而精神的发型给辉父增辉了不少,竟能归入帅爸爸的行列。
海山作为一个小毛孩子,初次见辉的父母多少都有点紧张,但仍然照着英子教的问了好,递上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海山灵巧的长相也是讨喜的,即使坐在那里不讲话,看起来也是萌萌地可爱,立刻就得到了辉父母的好感与夸奖。
辉的父母尽管富有,但仍然是农民,当然对农民家的孩子没有一点排斥和瞧不起的心理。至于他们家是因为什么原因暴富起来的,海山一直是不得而知。海山只看见辉母脖子上的黄金链子粗得吓人,仅仅比家里阿虎的狗链子细了一点,辉母身上的黄金首饰更是数不甚数,默默地显示着主人的富有。其实,她根本不需要这长张扬,能在天星街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买地皮,盖二层的小洋楼,这本身也就印证了他们家的不凡。
说到房子,海山夸奖了‘叔叔阿姨的房子真是又大又漂亮。’对于海山夸赞,他们自然是受用无穷,直认为海山的聪明懂事、知书达礼。当他们问到海山家房子时候,得知了海山家的房子,眼里不禁流露出一丝同情的眼神。立刻感叹‘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对于茅草屋,虽然在三湖很难找到第二个了,但在周边的镇子里,只要用心还是能找到一些的,见多识广的辉父母倒也是见怪不怪。当他们慢慢得知抢了自己孩子第一名,一直压着自己儿子一头的那个小子正是眼前的海山的时候,顿时又吃惊不已。顿时又觉得‘穷人家的孩子有志气’的言论又是多么地正确。当然,他们绝对没有因为海山抢了他们孩子的第一名而有任何的偏见,相反他们为海山的聪明,为这班里的第一第二名能成为好朋友的现象而感到高兴不已。
接下来的拜访是很顺利的,由于多出了那么一分同情的味道,辉的父母更加盛情地去招待海山,甚至晚上还留下他在家过夜。就这样辉和海山一起吃饭、一起写作业,然后一起洗澡,一起抱着睡了觉,第二天,又一起去上学去了。
海山第一次的拜访还是很成功的。除了辉父母眼里流露出的一丝同情的眼神被海山感觉到了以外,其它一切都很美好。
这种同情的眼神让年幼的海山很疑惑,又很不确定。海山不喜欢被人同情的感觉,这是自尊性格所不允许的。本来幼稚的海山是捕捉不到这种细微的情感,但每个聪明的小孩在小时候似乎都有点一种‘特异功能’,这种特异功能似乎是来自于前生的能力,并不属于此生:有的小孩很会察颜观色,一点也不比大人差;有的小孩记忆力好,过目不忘;有的小孩甚至有预见的能力,能模糊地看到家人吉凶祸福;而到海山这里,则突出在他的感觉方面,这种神秘的第六感很敏锐又很细微,本能地就能区别出善恶之心。这种年幼时的‘超正常能力’也许会随着岁月地成长,慢慢地消失。但的确是真真切切地存在于小的时候。
如果说他对这种同情的眼神还没有明确把握,那么在接下来的两次拜访中,他就确确实实地得到了证实。
“喔,就是飞机场旁边的那个茅草棚啊,我带毅去看飞机的时候见到过,蓝色的吧?夏天不热吗?……这穷人家的孩子就是有志气,成绩这么好。毅,你得多学学!”毅妈妈夸赞着海山,直截了当。
“你家住哪?就是飞机场旁的那个蓝色的草棚子?那能住人吗?飞机那么大的声音,天天不嫌吵吗?……这穷人家的孩子就是有志气,成绩每次都是第一……贝贝,你这遗传你爸的猪脑袋,改天也得把你送去那里住个十天半个月,让你好好改造改造。”浓妆艳抹的贝贝妈妈,嬉笑着恐吓自己的儿子,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点面粉,更显白净了。
不管是浓妆艳抹的贝贝他妈,还是冰清玉洁的毅的妈妈,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声音特别尖细,这完全不同于自己母亲那种略带沙哑的声线。可以说他们的母亲更像女人一点,有种十足的小女人的味道,这种声音用来迷惑男人估计是十拿九稳,只要简单地一听,男人的骨子就该酥了。但这种不同于母亲的尖细的声线是海山所不喜的。他甚至感觉她们声调有些刺耳,有点让人头皮发麻。更重要的是这种尖细的声音带着十足嘲笑的味道,犹如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已经被踏在脚下了一般。
一听到海山住的是茅屋,她们的表情也都不约而同地松懈了下来。前一秒还觉得要严阵以待的表情,下一秒就极为地轻松自然,高高在上的感觉立马显露无遗。她们认为,一个茅屋里的孩子,家庭肯定不好,即使是怠慢了,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此外,她们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穷’字,这让海山第一次不自觉得就把自己真正地归在了穷人的范畴,心里都贴上了穷字,封条一样。那种童年的天真,喂蚂蚁时的快乐,也在这个‘穷’字的影响下,慢慢地淡去,逐渐地剩下一个淡淡的阴影,形状也正是‘穷’形的。
‘穷’让海山十分难堪,她们对海山的十足的同情味,尽管还达不到蔑视的地步,但经过海山内心的放大,也相离不远。这让一个自尊自强的海山产生了本不该有的懦弱而自卑的一面。两个人的微笑更加证明了辉母眼里流露出的情感,这种海山极为反感的却又被迫接受的情感。即使是在长大以后,海山也许会感同身受地经常地同情别人,却从不允许别人来同情自己。就这样,海山逐渐把自己逼进入了一个性格的怪圈,并也慢慢地迷失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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