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早恋
要说在这四人中间余老师最看不惯的是谁，当然非辉莫属了。其实辉是一个十分老实的孩子，只是有点闷葫芦。可是按余老师的话来讲，他是继承了他父母“闷声发大财”的性格，自己也变得不喜“叫”了。在农村的人都知道：不喜叫的狗才咬人。余老师的话极其的刻薄，大概是因为对辉的父母那种暴发户的极度鄙视又极度羡慕的心理，余老师把坏的情绪全部用在了可怜的辉的身上，这也成了余老师师德最薄弱的体现。
由于眼睛的缘故，平时的辉看起来就有点贼里贼气的，生起气来更是严重。他不同于毅、海山和贝贝，他会真打那个惹他生气的对象，而且是狠狠地打。辉也从不打多，就是重重地给对方两下，非青即紫。
当然，辉也是极少生气的，他的性格属于偏内向的。平时也就不喜欢和别人讲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和海山讲得多一点，也只是针对非常看不顺眼的，才会有暴怒的举动。有老爸撑腰的余明珠在班里自然是嚣张了点，不知轻重地就来惹辉，因此她成了他暴怒下受害最多的人之一。
由于辉天生斜视，眼珠不正。他的外号自然而然地就与眼睛有关，大家都叫他‘斗鸡眼’。而且辉的外号似乎像那不肯长的铁树，人家的外号都生出徒子徒孙了，他的外号在小学六年里愣是没有变过。体型肥胖的余明珠的处境比他好不了多少，又黑又胖是她难以抹去的污点。但她却非常瞧不起这个垫了她底的辉。‘斗鸡眼’的外号便是她给辉取出来的，这次的外号，完完全全地是她自创，为此她也得意了好长一段日子。
对于辉，她可丝毫没有同病相怜的感觉，在言语攻击上即使被毅和贝贝压得死死的，她也从不把自己当弱者。相反，她认为把一个弱者踩在脚下，这样便能增加她的高度，正如阿Q当年打了阿D一个耳光，就以为自己比阿D高了一头似的。事实上，她只是招来了一个仇人而已。
辉的天生斜视，也给余老师带来了不少的笑话。余老师上课时，非常讲究让孩子们的目光盯着他的手转。不管你听不听讲，只要你的眼睛一直看着他那只握着粉笔的手时，他就十分满意，不会为难；反之，谁头的角度不正确，他就认为这孩子是学习不认真，他立马就会去究正，提醒那孩子上课要认真听讲。
但辉则是一个另类。辉的视角与一般孩子的视角有着55度的偏差，这就导致了人家孩子头都正正地看着他。他却只能是直直地看着前方，犹如一个思想开了小差的孩子。有时这种角度让明明认真听讲的他，看起来如同看着窗外发呆，也如同在和别人在讲着悄悄话。这种另类让余老师大为不适，余老师始终不能运用自己角度上的加减法，算出他究竟是不是在看着他的手，时常看着表象点名让辉认真地看黑板，可辉却委屈地说：他已经在认真地看黑板了。
每当碰到别的老师和校长来听课时，这最让作余老师头疼。学生们高度紧张的目光时常会被辉吸引去，同学们看着他头偏着望向窗外，一副专注的神情时，时不时还会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其实这是辉听懂了老师讲课的正常表现，却被同学样认为是看到了外面有什么好笑的东西，于是同学们也会好奇地顺着辉望去的方向望出去，直到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才收回目光。这样一来同学们的听课注意力就大打折扣，给校领导的印象就十分糟糕。因此，领导在吸引同学注视力的方面给余老师的评分就低得可怜。
这让余老师叫苦不迭，直呼“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直认为先贤的‘丑人多作怪’是多么地至理名言。
这种印象在余老师心里深深地扎了根，以至于以后碰到类似辉这种闷葫芦性格的孩子，都会联想起辉，一并嫌弃了起来。对于女儿，他更是让她避之不及，吃过几次苦的明珠也知道辉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便也自觉地不去主动惹他，辉最后也乐得安静。
本来辉可以无情地被定义为不受重视的一批孩子，但上帝公平性恰当适时地体现了出来。虽然辉外表不行，但成绩可是顶瓜瓜地好，有种要和海山抢第一的趋势。辉的聪明是无庸置疑的，碰到自己会的题目，而余老师还在讲台上辛辛苦苦地讲着时，他甚至会露出点得意的笑容，表情里似乎嘲笑着老师这么简单的东西还要拐弯抹角讲这么半天，这让余老师更加不满，更加讨厌起辉来。
要不是辉的成绩优异，年终考核时，能因为他多拿点奖金，他是断然不会把他看在眼里的，对他就像对班里其它普通孩子一样，一样无视。在班里，最可怕的便是无视。老师对你好，这是最好；对你坏，还说明你是有点影响，老师还会时常关注你的学习，就怕老师对一个孩子印象不深刻，随时就能淡忘掉，不闻不问，这才是孩子最可悲的事。
至于海山，在这个小型四人帮里恐怕是余老师相对最满意的一个。海山是一个性格温和、天真无邪的孩子，长得眉清秀的他，竟比女孩子还斯文，还听话。身为男孩子，却极少与人打过架，这在男孩子中又成了一个特例。他的成绩也好得出奇，转学来后，就把辉原本的第一给抢了去。
按常理，海山绝对也应该是余老师在整个班里最喜爱的一个，然而事情往往就是出乎意料。余老师并不是特别喜欢他，要说喜欢，也只是在四个人里最喜欢他一点而已。
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海山刚刚转学过来时，就与毅与贝贝与辉是邻桌的关系。本着兔子爱惜窝边草的原理，他与他们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好朋友。余老师因为讨厌贝贝和辉他们，曾经一度把他们调离，让海山和他的明珠单独坐在一起。可海山仿佛就认准了他们做为朋友，下课时，总喜欢找他们一起玩，不再找其它新的玩伴。海山这‘死不悔改’的性格让余老师很为恼火。既然一只袜子是臭的，那么另一只袜子又有什么理由不臭呢？‘爱屋及乌’的原理反过来套用，他对海山的印象也就大打折扣。
当然，印象不好归印象不好。余老师家的余明珠，他还是坚持让她与海山坐在一起。一来，海山老实的性格，是为数不多地能忍受她女儿霸道性的学生之一。她女儿要是和其它同学在一起坐，三天两头地打架便是家常便饭了；二来，海山的成绩好。本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原理。他家的明珠如果能沾点光，学习学习海山的学习方法，那也是十分好的事情。奇怪的是，余老师家的余明珠平时野蛮无比，遇见海山时，竟性格大变，变得温顺起来，这让余老师惊诧不已。
余老师的苦心安排终于是没有白费。他家的余明珠在海山认真的学习态度的影响下，她竟也能安静地学习了。女孩身上本不应该出现的匪气也逐渐消失，大有与海山比翼双飞，成为斯文孩子典范的趋势。尽管成绩还是争不过海山和辉这两个聪明的孩子，但是稳压其它孩子，如性格高傲的毅、糊里糊涂的贝贝还是能轻轻松松，一直稳居在班里前五的行列。
对于女儿的成绩，余夫人大为满意，余夫人是很少夸奖丈夫的。上次余老师做主买了件绿袄子的事，她还不时地挂在嘴边，一直唠叨着，也似乎要一直唠叨下去。这次竟出奇地夸奖了余老师一肚子的墨水总算是没有白喝，教子有方，记一大功。
孟母择邻而处的故事，还是余老师讲给她听的。没想到很快就能运用在实际上，效果显著。同样是母亲的余夫人自然是非常乐意扮‘英明孟母’的角色，当即拍板决定：让余老师安排他俩小学阶段一直同桌下去。
因为对明珠有好的影响，余老师的对海山的印象慢慢地就好了不少，可这种好印象也没有能持续多久。
日久生情的原理似乎在人生的哪个阶段都是管用的，尽管小时候的男女同学关系是绝对与爱情没有丝毫的联系。但这种关系就如同沼气池子，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需要的温度来发酵，然后，一点火光，就能将沼气池给引爆。顿时粪发冲天，骇人无比，吓坏来往的路人。
余师母在一次走亲戚的过程中，大姨无意问道余明珠：
“明珠，你最喜欢和谁在一起？是大姨？还是妈妈？还是爸爸？”
“我都不喜欢，我喜欢和海山在一起。”
“海山是谁？”大姨惊奇地问道。
“海山是我同桌。”
“男的，女的？”
“男的。”
大姨惊呆，马上添点了油醋一炒，然后学给余师母听。
“什么！明珠亲口说他喜欢海山，以后要嫁给他！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
惊雷响起，余师母再也坐不住了，她拜托大姐照看女儿，自己犹如被疯狗追似的跑回家里，拉起正在午睡的余老师。
“不得了啦！你家女儿早恋啦！”
余老师正要因被打断了的春梦而发火时，听到女儿早恋的事，顿时也被雷得七荤八素，瞌睡虫在雷声中也化成飞灰。
“瞎讲什么？女儿才多大啊！有什么证据？”
“今天她大姨问她喜欢跟谁在一起，给了她三个选项：一个是大姨，一个是我，一个是你。你猜咱家女儿选谁？”
“选谁？”
“选的海山！而且她大姨说她还要嫁给他！这可怎么办？孩子大姨可以不要，这是情有可原。怎么连父母都不要啦？”
“怕什么，大不了把她嫁给他得了。”余老师嘿嘿地笑着，春梦终于适时发作，色眯眯地盯着老婆的浑圆的胸部，吞着口水。
“老不正经！”师母一大巴掌抽在余老师胳膊上，生疼得厉害，“早恋啊，男孩子早恋不打紧，女孩早恋可就吃亏了。”
“早恋什么啊，小小年纪懂个屁的恋爱啊。别担心，这事我来处理。”余老师大包大揽地把责任全部揽在身上，口气豪情得直逼盛年时的李白。可自古诗人多风流，此时他也不例外，“正好，趁明珠在她大姨家，我们……”
“你个老不正经的，讨厌！”师母见丈夫一口答应下来，信心满满，心里放心了不少。可一个大巴掌还是再次抽在余老师身上，力度却明显减轻了几分，身子也轻车熟路地往余老师身上贴了上去，“女儿的事，你一定得上点心。”
“知道啦，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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