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观云翁
大海，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
中原的东面，便是人间界最大的海洋。据说，它将数个大域都连接了起来。
在妖魔霍乱之前，东海是中原最大的海产品出产地。无数渔民在海里捕获鱼类。
而妖魔出现之后，就连一般的修士都不敢接近。毕竟海里的妖魔，远要比陆上的凶狠而且众多。
好在天性使然，海底妖魔并不会出现在陆地。广袤的海洋有足够的空间让它们纵横。
然而今日，却有人来到了沉寂许久的东海边上。
这人，正是陌红尘。她找到寻龙先生之后，因为目的地不同，故而在即墨城便各行其道了。
她一路南下，速度飞快，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来到了东海。
这里，有着姬无双所要寻找的第三人。之所以说第三人，则是因为在即墨城内，第二位名叫夜魅夫人的女子已经失踪了许久。
可怜的她，却不知道她苦苦寻找的乐无忧，如今就在即墨城当中。
她此刻站在海边，看着海里波涛翻滚不休，心里却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她在心中思量着今后的计划。
算一算，从许昌出来，到如今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她就已经成功滴寻找到了一人。虽然是乘了那一场战斗的风，但毕竟还是成功了。
至于第二人，她打听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始终没有讯息，只得放弃。
“观云翁，性闲淡，好浮海观天。”红尘低声复述这观云翁的资料，足下步伐跨出，一步一步，行走在海面之上。
不得不说，观云翁很有高人风范。毕竟浮在海面看天上的云卷云舒，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了的。
陌红尘前行了约有百米距离，便停住了步伐，凭借她的视力，放眼望去，海面平坦，没有丝毫漂浮物的存在，更不要说观云翁的存在了。
“扑腾，扑腾！”
她所处的地方还是浅海，一尾尾成人双掌大的不知名鱼类狰狞着牙齿，有力地身躯摇摆，撞击着陌红尘脚底，企图将其吞食。
陌红尘没有理会这些不成气候的小妖，她静静地站在海面之上，而这一战，便是一整天的时间。
“看来今天是遇不上他了。”
陌红尘暗衬，不过心里也并不是很失望。转身走上地面，盘膝坐下，开始休息起来。
对此她也很无奈，毕竟东海沿岸早已经没有了人烟，她连询问探听的人都没有，只得寄希望与姬无双的资料了。
此后，每天清晨，她便踩水而游，寻找观云翁的踪迹。
只可惜，三个月过去了，她依旧一无所得。
天气还是变冷了，不时有雪花飘落，海水中不时也会漂浮着些许冰渣。她对寻找到观云翁依旧失去了信心。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狭隘了。”
红尘自语，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决定深入数百年来无人敢入的深海。
第二天清晨，当朝阳还未升起，海面映着橙红的时候，陌红尘便出发了。
进入深海，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深海生活着无数恐怖的物种。即便在那妖魔之前，也有着堪比天仙的存在。是以，她足足歇息了一夜，将精气神都调整到巅峰，才开始出发。
而深海，也没有辜负陌红尘的慎重。
当她走到千米以外时，一头足有数十丈高的妖鱼破浪而出。单是牙齿，便抵得上两个身躯娇小的陌红尘。
不过，这妖魔也仅是看着吓人，实则不过是相当于离合境初期的修为而已。不过客场作战，鱼类在海中有着太大的优势了，陌红尘与之大战半个时辰，但终究没能将其斩杀，被其遁走。
而这，仿佛是一个信号，接下来，各种各样的妖魔纷纷登场，陌红尘疲于应对，前进的速度大大减缓。
当然，有着杀戮界的陌红尘，也不会被这些妖魔所伤。
一路鏖战，到了日中时分，陌红尘深入海中不过万米距离。而到了这里，妖魔也逐渐地开始减少了，空气中，隐约传来了一股炙热的感觉。
“咦？那是？”
忽然，陌红尘惊咦，眸子微微眯起。方才在前方不知多远处，仿佛有一丝银光闪烁。而随着她凝神细看，果然发现，在前方有着一条如同银线一般的事物，在日光下倒映着光芒。
这一发现让她精神一震，凝聚灵力与眼中，视线开始在海面上移动。果然，在她左前方，有着一个黑点，因为距离太远，已经有些模糊了，不凝神查看的话，还真的无法发现。
陌红尘心念一动，脚掌重重跺在海面，溅起重重水花，而她的身形，已经爆冲向了那处黑点。
随着距离的接近，黑点的真面目也逐渐地呈现在陌红尘眼前。那是一座荒岛，岛上光秃秃地长着即刻仿佛随时都会死去的大树。有趣的是，荒岛的四周海面上，居然漂浮着许多冰花。
这冰花，如点睛之笔一般，让这座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荒岛，有着属于它独特的色彩。
“嘶，好冷。”
当陌红尘上了荒岛，就感觉一股强烈的寒气迎面扑来，强横如她，也禁不住双手抱臂，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一口气呼出来，居然在她面前结成了冰花。
这什么鬼地方，怎么这么寒冷！
陌红尘抱怨了一声，灵力运转之下，终于是将这股寒气压下。这时，她才有空打量岛上的环境。
岛上，远比想象中的荒凉许多。即便是植被，也仅有荒岛外围有着稀稀落落的些许。在往里，便是光秃秃的地面了。甚至陌红尘还看见了在更深处，地面都已经结上了一层冰。
她试着往里走，结果不到百步便不得不退了出来，太寒冷了，以她如今的修为，居然都抵抗不了那种寒气。
她放弃了往里探索的念头，开始往荒岛的东南面走去。依照她的判断，那一根在太阳底下发出闪光的事物，正是从这座荒岛的东南面延伸出去的。
荒岛不算很大，陌红尘走了不到三百步，便看见了一道端坐在荒岛边缘的身影。
那道身影正拿着一杆鱼竿，似乎正在垂钓。
只是，垂钓？
她发现银色光线的地方距离此处至少有上万米距离，而且她可以确定，她看见的那一截银光，并不是终点。
也就是说，这人居然跨越了至少万米的距离在垂钓。这也太高端了吧。
“想不到啊，居然还有人会来到这个地方。”那身影似乎发现了陌红尘，发出了呵呵一声笑。
“陌红尘见过前辈。”红尘抢步，在身影后十步左右，恭敬地行礼。而她的双眼，却是流露出一丝骇然。
因为她发现，在这人周围二十步范围，居然丝毫都感觉不到那种寒冷。而更可怕的是，她丝毫感觉不到这人有用灵力去逼退寒气！
可怕！
这是陌红尘对这人的第一印象。
“你是不是在想我有多恐怖，居然凭借血气力量便能抵挡住万年玄冰所散发的寒气？”老者忽然回过头，露出了一张慈眉善目的脸。
万年玄冰！
陌红尘恍然，若真是万年玄冰，那么这种恐怖的寒气就显得很正常了，毕竟那可是号称连真仙神魂都能冻结的存在。
老者见陌红尘不答话，也不介意，笑嘻嘻地捡起身旁一个巴掌大小的龟甲，丢向了陌红尘。
陌红尘眼神一敛，抬手，将这龟甲抓住。
“恩？”
陌红尘手臂一抖，龟壳掉落在地上。而她原本白皙的掌心，此刻已经是通红一片，隐隐间，有焦味传出。
这龟壳，竟然有着如此恐怖的热量！
“难道，就是这龟壳，将万年玄冰的寒气抵挡住的？”陌红尘大惊，这是什么龟壳，居然有这样的威能？
“呵呵，聪明。不过很可惜啊，老夫再次垂钓十几年了，却也只有一只小龟上钩。”老者吧嗒着嘴巴，似乎在回味某种绝世美味。
“为何？难道你不是来找老夫的？”老人莫名地说了一句，目光却是落在了陌红尘系在腰间的军神令上面。
陌红尘大悟，“前辈就是观云翁？”
“哈哈，观云不过一代号罢了。姑娘若是愿意，称呼老夫为钓龟客也可以。”老者抖了抖鱼竿，开着玩笑。
陌红尘呵呵一笑，道：“看来此次，红尘不用辱命了。”
老人哦了一声，反倒有些惊疑了。“据老夫所知，军神世家这一代的直系当中，并没有红尘此人。恩，说，你是如何得到军神令的？”
说到最后，老人的眼神发生了改变，多出了一丝凌厉。
“陌红尘受人所托，前来请前辈出山。”
陌红尘并没有将他眼中的凌厉放在眼中，但还是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老人将目光受了回来，转投向无际的海面，淡淡的道：“老夫闲云野鹤惯了，受不得约束。出山就免了吧。”
陌红尘眉头一蹙，道：“前辈，如今军神正举大事，需要前辈的帮忙……”
老人呵呵一声笑，摆了摆手，打断了陌红尘的说话。“老夫如今只有一愿，便是再尝深海火龟的滋味。其他事情，却是鞭长莫及，无能为力了。”
“深海火龟？便是这个？”陌红尘用手指了指先前老人扔过来的龟壳。
老人点了点头，承认了。
陌红尘嗤笑一声，傲然道：“既然如此，晚辈替前辈下海，再抓一只便是，这又有何难？”
老人闻言，忍不住转头看着她。那眼光，妥妥地是在看逗比。
“前辈这是何意？”陌红尘受不了他的目光，面带不虞的问道。
老人长叹一声，看向深海处的目光，带着一丝仰望。
“你知道在十多年前，东海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陌红尘一愣，为老人的忽然转变感到不解。但旋即她略一思索，摇了摇头。
她今年不过十七，走出琴川更是不过年多，东海更是第一次来，自然不会知道什么秘辛。
“大约十八年前，有人将一柄天下至刚至阳的利剑葬入海心。那一瞬间，以海心为中心，三千里海面都沸腾了。而生活在海心范围内，无数恐怖而强大的妖魔因此身亡。
十八年过去了，当初的那种炙热开始渐渐消退，可即便如此，依然让人望而却步。地面那个龟壳，是我在距离海心万米远的地方钓起的，可即便是沾染如此，也能抵抗万年玄冰的寒气，由此可见，海心那个地方，并不是随意能够前往的。”
陌红尘有些不信，道：“当真如此恐怖？那这样的剑，有怎么会有人能够掌控？”
“有！”
老人的声音徒然提高了八分，而后才缓了下来。“那是一个无人能够超越的神话，一个足以称霸无数时代的人。”
老人目光悠远，仿佛回到了当初目睹的一幕。“不是他因赤霄剑而成名，而是赤霄剑因他而大放异彩。他就是……天王！”
陌红尘咬了咬嘴唇，依旧有些不信邪。
“若是离剑万里，我定然能够承受的住。”
老人这一次却不答话，直愣愣地看着远处。
陌红尘一咬牙，直接飞身而出，踏着水面，急速远去。等老人回过神来，她早已消失无踪，当下只有苦笑不跌。
当下，他也收敛心神，专心垂钓。虽然十几年来毫无所获，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
时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快速流逝。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陌红尘方才面色黯然地返回荒岛。
“如何？可能接近？”老人忍不住调笑了一声，道：“老夫鱼线尽头便是海心万里之处，你可能达到？”
陌红尘一言不发。
“你走吧，老夫老了，就是去了也起不了作用。”
“前辈！”陌红尘忽然低喝，眼里淡淡的红光一扫而过。
“咦？”
老人忽然面色一变，手中的鱼线，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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