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西出函谷 巨蛤断流
在这个群魔乱舞的年代，或许唯一的好处，便是抬头就能看见不停闪烁的流星了。这些流星，颜色各异，即便是白日，也是异常耀眼。它们，编织出了一副美丽的天穹景色。
当然，实际上这并非流星，而是修士们驾驭法宝在空中急速飞行。
这日，响午时分，天色阴沉，偶尔才有一丝阳光破开云雾，洒落大地。空中，依旧不时有流星划过。从来处来，往去处去。
忽然，其中的一道流光停顿，而后降落。一男一女的身形，也显现了出来。
“呱、呱。呱！”
两人一落地，便有一大群类似蛤蟆的生物扑了过来。一个个都有水牛般壮硕的身躯，通着眼睛，吐着舌头，不要命地想两人发起进攻。
女子皱眉，引剑出鞘。猛烈的剑气爆发开来，掀飞了一片蛤蟆。这些蛤蟆的身躯，在半空中纷纷爆裂，鲜血如雨下，洒满了一地。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散发出来，令人作呕。
然而，同伴的死亡，并没有让其余的巨型蛤蟆心生恐惧，反而是愈加疯狂的冲了上来。饶是女子长剑挥舞，剑光霍霍，也有些难以支撑了。
最后，还是男子拨动了背后古琴琴弦，才将这群蛤蟆镇了下来。不过，两人也不敢继续在地面停留，俱都飞身而上，滞留空中。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突然降落，还有这里怎么这么多巨型的蛤蟆，而且攻击性也太强了吧。我刚才看见，几十米以外的都飞奔过来了。”凤离歌皱着眉头，很是不解。她还没有见过同一种妖物的数量达到这么恐怖的场面。
这两人，自然便是乐无忧与凤离歌。他们离开了通州城之后，便一路往西北而去，而今，也已经是过去了两月光阴了。
两人一路上斩妖除魔之外，遇见名山盛景也会停留两日。值得一提的是，凤离歌在这两个月之中，不仅修为突破到了化婴境的中期，更是学会了吹奏玉箫。两人时常在景色幽美的名山盛景中琴箫合奏。
而唯一让乐无忧心中有些遗憾的是，他始终再也没有当日在仙女湖中，与殷离同奏的那种神合之感。
听见凤离歌的询问，乐无忧也是皱眉，道：“我感应到前方有一股滔天的魔气，因此才叫你停下。至于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变异蛤蟆，我也是不清楚。”
“你跟我详细说一下这里的环境。”乐无忧说道。
凤离歌看着下方，道：“密密麻麻趴满了蛤蟆，但是大致可以判断出来，这里本应该是有一条河流的，只是如今河水干涸了，剩下河床。而河床两岸，之前也许是农田吧，不过现在却寸草不生，连泥土都显得有些漆黑，暴露在日光之下。”
“河床，蛤蟆。”乐无忧沉思，继而道：“没了河水，也没了食物，它们为什么还要逗留在这里？”他的语气很低，低的连凤离歌都听不真切。
“啊，动了，它们动了，疯狂地向已经干涸了的河床里挤去。”凤离歌忽然大叫，地面，无数的巨型蛤蟆跳跃，如同布匹被风掀起，一波又一波，死命的往河床中跳去。这等景象，让凤离歌浑身寒毛束起，太重口味了。
“等一下！”乐无忧说道，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侧耳倾听。“我好像，听见了水声，很猛烈，像掀起巨浪一样。”
“水声？没有啊。”凤离歌也是静心倾听，但是她的听觉比起乐无忧，差了许多，并未发现有他所说的如巨浪般的水声。不过，她也有新的发现，她那灿若星辰的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因为岸边的蛤蟆基本上都跳下了河床，本来被掩盖的地面自然也就显露了出来。凤离歌可以清晰的看见，那河岸两边的泥土，是湿润的！
干涸的河床，河岸竟然是湿润的？凤离歌将这个发现告诉了乐无忧。
“来了！”乐无忧忽然说道。而这时，凤离歌也听见了，轰隆隆的水声，果真如掀起巨浪般，轰鸣声滔天。接着，凤离歌便看见了令她震惊的一幕。
一道洪流猛然冲来，其势无匹，若天河倒灌，从河床上游汹涌而来。瞬间而已，本是干涸的河床，竟然，被河水填满了！
而且，凤离歌极目望去，那河水虽则清澈，却有着一丝丝浓稠而又晶莹透明的，就如同唾液一般的东西。这种东西很多，几乎飘满了整条河道，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本能的感觉到一股恶心。
而那些蛤蟆，在河水来了之后，如同发了疯一般，互相撕咬，冲撞，只为了争夺那令凤离歌作呕的透明液体。很快，清澈的河水被染红，蛤蟆们的自相残杀越发激烈。
河水来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似乎在蛤蟆们还没有分出个胜负的时候，就悄然地褪去了。它带来了许多透明的胶状液体，也带走了众多死去的蛤蟆的尸体。
整条河道，再一次的干涸了。参与的蛤蟆们，也在此跳上了河岸，似乎在等待下一次洪流的到来。
凤离歌心中震惊，也有不解。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她详细地将所见描述给乐无忧。
乐无忧沉思良久，最后只得出了两个结论。繁殖，或是挑选。那洪流来的突兀，但是却并非无故而来，它所带来的那种透明胶状，应该有着某种特殊的功用。
“我想去这河流的源头看看。”乐无忧忽然开口，显然也产生了兴趣，但心中也有担忧。他之前感应到的魔气很强，不知道跟这诡异的河流是否有关。
“同去。”凤离歌心中也是好奇，满口应下了乐无忧的要求。
“恩，尽量收敛气息，往河水来时的方向走去。”乐无忧叮嘱，凤离歌御剑载着乐无忧，离地半米左右，缓缓而行。
也不知道这条河流到底多长。而且蜿蜒怪异，扭曲无比，时而向东，时而向西。两人走了近乎一个时辰，却依然没有到达河流的源头。
凤离歌有些不耐烦的道：“这样太浪费时间了，不如我飞高一些，从高空俯瞰河流走向，直接去往源头！”
乐无忧赶紧打消她的想法，道：“不妥，这河流太诡异了，高空危险。而且，我也想在此看一下那奔腾的洪流。”
凤离歌一阵无趣，却忽然看见那些巨型的蛤蟆在此暴动起来，疯狂跃下河床。
“那些蛤蟆又开始发疯了，洪流应该要来了。”凤离歌道。
“好。等下洪流来后，你御剑，急速从水面上飞过，我趁机取一些河水。”乐无忧说道，取出了水壶，将其上半部分削去，这样，一个简易的舀子便制成了。
乐无忧话音刚落，滚滚的轰鸣声再度响起，滔天的洪流汹涌而来，再度将河道灌满。而那些蛤蟆，再度疯狂的厮杀，瞬间，河流染血，再度猩红。
凤离歌见状，压低剑身，从河水之上疾驰而过，带起道道水浪，奇怪的是，那些蛤蟆却只顾着忘情厮杀，而无视了凤离歌。乐无忧也成功地打起了一舀子的河水。
河水猩红，沾满了蛤蟆妖的鲜血，散发着腥臭。乐无忧眉头深皱，被这个臭味熏的呼吸困难。而凤离歌更是直接将仙剑变大，远远避开了。
乐无忧皱眉，忍着恶臭，扯下了两根发丝，灵力灌注，发丝紧绷如同筷子。他用发丝筷子，夹起了舀子中的透明胶状物，放在了鼻子前。这动作，就跟吃面条一样。
“哇，乐公子，你好重口味。”凤离歌在远处大叫，不停作呕。
乐无忧嘴角抽搐，心中忽然有种莫名的呕吐感，好不容易压制了下去，低沉地吼道：“专心看着河流，看看是否有蛤蟆妖逆流而上！”
凤离歌背向乐无忧，认真的观察起河中情况。而乐无忧，也在此将注意力放到了这透明胶状物之上。
因为双眼失明，乐无忧只能通过嗅觉来判断一些事情。他将那透明物放在了鼻子前，轻嗅其味。
很腥，不是鲜血的腥，而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腥。就如同胎盘一样，那种腥味，令人作呕。
事实上，乐无忧也是好险才没吐出来。他将那胶状物连同舀子同扔了下去，很快，就被疯狂的蛤蟆撕咬，不见了踪影。
而凤离歌，也似乎有了新的发现。
“乐公子，快看，真的有一些蛤蟆在逆流而上。不过很艰辛，基本上每走一段距离就会被其他的蛤蟆拦住厮杀。”凤离歌为乐无忧讲解着。
“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乐无忧沉声道。
凤离歌询问，道：“什么猜测？”
乐无忧道：“这河流的干涸与忽然涌出的洪流并不简单。它不仅筛选着怪物中的强大者，其中蕴含的透明胶状物更是可以令他们受孕，从而繁殖出下一代！”
“啊，筛选与繁殖？这源头到底有什么？”凤离歌大惊。
“应该是一头实力恐怖的蛤蟆妖。”乐无忧沉声说道：“希望，它还没有踏破妖魔之间的界限。”
“什么意思？”凤离歌不明。
“我曾说过，妖与魔并不相同，魔，要比妖更加高级。但是，这不是说妖就无用。一些大机缘的妖，完全可以踏破其中的界限，由妖到魔。这样的存在，非常恐怖，即便是刚刚成功，也要远远超越归真境界的修士，至少也需要陆地神仙级别的实力才能抗衡！”
凤离歌大惊失色，忙问如何是好。
乐无忧道：“现在，也知道祈求它还没有成功化魔了。”
两人各有心思，一时无言。这样，两人继续前行，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片碧绿出现在了凤离歌眼前。
这里，接近西北，气候逐渐改变，地理环境也跟中原有明显的区别了，但是，也还没有达到荒漠的境地。只不过，一路而来，河道两岸，密密麻麻全是蛤蟆，寸草皆无，忽然出现这么一片碧绿的植物，自然就显得有些奇特的。
河道的尽头，一片群山。山的边缘，一片碧绿的竹林。凤离歌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停住！”乐无忧猛然低喝，凤离歌大奇，但，还是依言停下了。
“有什么事吗？”凤离歌问道。
“你仔细看看，有没有异常的地方。”
凤离歌闻言，极目望去。日光洒落，映射在她如星辰般璀璨的瞳孔中，熠熠生辉，很是好看。
她的目光，从竹林左边看到右边，又从右边看到左边，却依然没有发现异样。
“看看河道跟竹林接壤的地方。”乐无忧提醒。
凤离歌依言望去，双目却是越瞪越大，呼吸急促，好半响平息了下来。
她看着乐无忧，道：“有情况，发现了一只蛤蟆妖，很大很大的蛤蟆妖。”她的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
“果然。”乐无忧心中一沉。
这是，又是一阵轰鸣声响起，河水，再次奔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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