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妖魔有别
凤离歌回到她的房间已经过了拂晓，正是天色最暗的时刻。她回来，马上换了衣服，躺到了床上。
没过多久，伴随着鸡鸣声，黎明到来了。
初秋的天，亮的还是比较早的。黎明时分，月亮已经隐没了，朝阳还未升起，却已然能够清晰的看清四周景物。
凤离歌根本无法入眠，起了身，在院子中的凉亭坐着，看落叶纷飞，绣眉轻蹙，想着从易冷云处得来的讯息。
藏剑山庄名誉天下，庄主、老庄主修为高深，超越通神，这样强大的势力，却依然去勾结妖魔，那么，那些更为弱小的势力又会怎样。
思绪渐散，念至苍生，有一股闷气郁结在凤离歌胸口。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打破了凤离歌的思绪，让她回神，才愕然发现，此时天色已经大亮。
依然是一身白衣，古琴不离。乐无忧慢慢走来，坐到了凤离歌身旁。
“这大清早的就在叹气，凤楼主可是为这秋时叶落而伤感？”
“乐公子。”凤离歌微微一笑，正想开口，将昨晚的经过说出，却见乐无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凤离歌一惊，凝神细听，果然在院外墙角，有一道低促的呼吸声传来，有人在窃听！
凤离歌眉目一敛，眼珠子转动，道:“是啊，昨天睡得早，早早便醒了过来，只好来这亭中沐晨风，赏秋景了。”
“呵呵，凤楼主好兴致。”
两人闲聊，皆是琐事，足有小半个时辰。那门外窃听者似乎觉得听不出有价值的情报，便不再隐匿，走了进来。
是带领乐无忧两人来这院中的下人。
他走了进来，还端着餐盘，上面放着两碗闹腾着热气的，血红色的，像是粥的东西。也难为他一直用灵力加热这两碗粥。
“凤小姐，乐公子，请用早膳。”下人将那两碗东西放在了亭中石桌上，对两人说道:“昨夜晚饭时分，小的给二位送饭，却发现二位已经就寝，料想是因为旅途困顿，便没有打扰，还请恕罪。”
“无妨。”凤离歌摇了摇头，指着石桌上两碗红色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啊，是三鲜粥啊。”下人昂首，语气带着自豪，道:“这是我们庄主研究出来的，以猪血、牛血、羊血浸泡大米，三七二十一天之后，将米粒熬成粥喝下，不仅味道绝伦，更是对身体有莫大好处！平常时候我们都还吃不到哩，这是庄主命我特意为二位熬的。”
凤离歌眨了眨明眸，笑道:“庄主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早已经没有用膳的习惯，这个三鲜粥，还请小哥端回去吧。”
“这……”下人一阵迟疑，但是也没有多言，点了点头，将餐盘端起。
“那午饭跟晚饭要不要给二位送来？”
“不用了。”两人摇头同道。
“那好吧，小的先退下了。”下人鞠躬，端着餐盘，离开了院子。
“凤楼主，不知昨夜可有收获？”
等确认了周近无人之后，乐无忧才开口，轻声问道。
“嗯。”凤离歌点头，将昨夜之事娓娓道来。
乐无忧听着，手指有节奏的在石桌上敲击。等凤离歌说完，才沉默了下来。
“看来，我的猜测并没有出错，有强大的魔想要修炼出魔躯，因此来人间渡人成魔！”
“渡人成魔！”凤离歌脸色一变，骇然道:“人类，还能够变成妖魔？”
“为何不可？”乐无忧的手指又开始在石桌上敲击，轻声说道:“人族，可以修炼，由人而仙。那么，自然可以通过特殊的途径，由人而魔。”
“可是，人类与妖魔，相差也太过巨大了吧。”凤离歌皱眉道，她所遇见的妖魔，俱都形态各异，从未遇见过人形的。
“那是因为，大多数人对妖与魔的认知过于匮乏所致。”
“妖与……魔？”凤离歌一愣，好奇的问道:“这不是一样的么？”
“不，这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生灵。魔，大都生存在九幽之地，一只初生的魔也都是有灵智的。而妖，则是生灵被魔气侵染而成，绝大多数都是没有灵智，凶残好杀。”
凤离歌猛的站了起来。“那岂不是说，这藏剑山庄的所有人都会变成那种噬杀凶残的妖？”
“并非如此，并不是所有沾染魔气的人都会成魔，而且，也不是什么魔都能够渡人成魔的。”
“从未听闻，请公子细说。”凤离歌道，看向了乐无忧。
“由人而魔，需要强大的魔力才能够完成，而有这个本事的，据我所知，整个九幽，也仅有十位。”
乐无忧站了起来，望着亭外。
“九幽之地，其实并不比中原小。而里面，总共有些十股强大的势力。而这十股势力的最强者，依照实力强弱，分别冠名为第一王，第二王……第十王！”
“那这十王的实力，有多强？”
“当年，我琴心初凝，曾经踏足九幽，远远的看见第十王便退了出来。他的修为，至少……地仙后期！”
乐无忧的语气依然温淳，说出来的话却让凤离歌心中发凉。
“地仙后期……”凤离歌涩声道，离合悟生门，是为通神。通神踏破死关，则为归真。而地仙，更是在归真之上，绝对是这方天地最顶端的行列。
忽然，凤离歌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惊道:“假若他们大举来犯，我们岂不是无法抵抗？”
“这倒不会，先不说十王之间并不和谐。我人族也有不下于他们的实力。”
“既然他们都已经这么强大了，为什么还要冒险来渡人成魔呢？”
“因为第一王就是夺取魔躯成功的例子，谁也不想落后他人。”
乐无忧再次坐了下来，沉声道:“现在只能希望易冷云的猜测是真的，否则九幽十王，无论哪一位，我们都不是敌手！”
“这样说来，一旦成功，人间界岂不是找不到与之抗衡的人？”凤离歌惊声道。
“那倒不至于，据我所知，人间界也有不少硕果仅存的前辈，这些人一个个都不知道活了几个年头，想来应该不会弱于十王的。”
乐无忧摇头说道:“不过，如今也只能期盼易冷云的猜测是真的，易剑锋与魔合身，灵力与魔力冲突，境界滑落了，否则，我们此次恐怖危险了。”
凤离歌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去寻找那些硕果仅存的前辈，请他们出手？或者邀请就近的强者来次相助？”
乐无忧沉吟了一会，摇头道:“不行，时间上来不及了，易剑锋既然因为灵力与魔力的冲突而导致境界下降，说明他的融合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现在去邀请助手，时间上来不及不说，还会遭到他的怀疑。”
凤离歌冷笑。“恐怕他从来就没放心过我们，否则如何会派人监视我等？”
乐无忧转念一想，也的确如此，便说道:“嗯，在这片地域，最强者莫过易老庄主、慕容家家主以及垂钓老人。可惜易老庄主已逝，垂钓老人行踪不定，那么只能向慕容家请求支援了。”
凤离歌点点头，算是应同乐无忧的方法。他刚才所说的三人中，那垂钓老人她连听都未曾听过，但是也知道乐无忧曾游历天下，对于这些强者比她要熟悉，也就没有异议了。
乐无忧叫她点头，道:“那好，便这般决定了。我现在回房设法将信息传出，这两日我们先不要会面。”
两人各自回房，暂且不说。
两日后，乐无忧房中，一道无形的剑气激射而出，无声无息，没有惊动任何人，消失在天际。
再说那送餐的仆人，名叫易水，本是山下一小乞，幼时被易剑锋带上了山，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藏剑山庄仆人，因为聪明机智，又忠心耿耿，因此颇受易剑锋赏识，在仆人当中，也是小头目一样的存在。
他从秋赏满月院子出来，将餐盘随便塞给路上遇见的一个仆人，便直奔易剑锋而去。当然，那两碗“三鲜粥”自然不会被浪费掉，被他一口气喝光了。
其时，经过一夜忙碌，做法师的大师们也疲乏了，奏乐的声音止了下来。一干人等也似乎将泪水如同平时晚间安憩之前的洗脚水一般一股脑的倒尽了，只好在无声的抽泣。
易剑锋跪在最前端，眸子微闭着，面无表情。忽然，他神色一动，望向门外，易水正飞奔而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他的身旁。
“老爷。”易水弯腰，恭敬的喊道。
“嗯，到里间说话。”易剑锋轻轻点头，站起身来，往里间而去。易水连忙跟上。
里间，易剑锋端坐木椅，闭着眸子，在沉思。而易水，垂首立在他身旁，举止恭敬。
良久，易剑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累的说道:“依照你所言，他们这次仅仅是巧合，适逢其会，并非有何目的？”
易水点了点头，道:“按理说却是这样无疑，但是小的总觉得有些不妥。要知道，老庄主逝世，可并不是小事啊，他们却对此闭口不提，这反而显出了他们有着其他的心思了。”
易剑锋看着易水点了点头，赞赏的说道:“不错，你想的很细心，若是我那糊涂儿子有你一半……唉”
易剑锋重重一叹。
易水慌忙说道:“老爷不用忧伤，少爷不过是一时被迷了心窍而已，总会醒悟的。”
“那个逆子，唉，但愿如此吧。你先退下，好好监视他们，我休息一下。”易剑锋挥了挥手，有些无力的令易水退下，靠在了椅子背跟，假寐了起来。
及至易水离去，他又猛的坐起，眼眸开合间迸射的精光叫人汗毛乍起。
“乐无忧，凤离歌，哼，若是你们老老实实，我自然会将宝剑给你，让你们离去。若是碍我大事，哼，叫你们有来无回！”易剑锋辰着脸，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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