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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西域归来


崖壁顶头,朝阳之巅。正是清晨,红红的太阳刚冒出来。一个年轻人站在崖壁顶头,微微的晨风飘着他的披肩长发。远远看去,恍若一副悲凉的画境。

        近处看,可见年轻人身穿一袭灰白布衣,修长的面孔,浓黑眉毛犹如两根毛笔贴。只见他手里攥紧一把刀,在朝阳的照耀下,那刀光是白是红已无法分清。

        年轻人将刀尖往地上一插,刀尖周围的晨露,瞬间全部变成了洁白的冰霜。

        良久后,年轻人微微一笑,一纵身,从崖壁上飘下,身后的山涧玉泉,随着他的飘去,成了一条白线。一袭清影一直飞到一座道观前。

        道观陈旧,四周杂草。可见观里像是很久没道士修炼。

        年轻人像是紧张了一下,又看去道观山门,赫然可见门头有‘云里观’三字,而观门上分叉贴着两张封条,封条上还盖有官府的封印。尽管封条已经泛白陈旧,但还是没有破裂过。

        年轻人上前把观门推开,封条已被推门声撕破。观内,一样是杂草丛生,树叶堆积,真可谓是门可罗雀。

        “师父,师叔,师兄。你们都到哪去了?出什么事了?”年轻人紧张的来回跑了几间屋子,一边着急的自语。

        也不知风声如何传了出去,第二天,一行官兵便往云里观赶去。

        官兵刚到,但见年轻人早已盘腿坐在观门前,闭目一动不动。

        领头的百户大喝一声:“是你撕了封条吗?”

        年轻人不语,连眼睛都没睁开。

        百户继续大喝一声:“你可知道擅自撕毁官府的封条,乃是死罪。”

        年轻人嗖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冷冷说道:“我只问你一句,你也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云里观的道士到底是不是被你们抓了?”

        百户大呼一声:“给我拿下。”

        兵卒还没出动,年轻人就如闪电的冲到百户面前,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杀进百户的胸膛。

        随着刀尖杀进,百户的整个身子一下子结冻成冰人,眼球直勾勾的再也闭不上,就连鼻毛上都能看见几粒冰霜。

        兵卒们大惊,几个大胆的兵卒又拔刀杀上来,年轻人舞动手中的刀几下,就有几个兵卒倒在地上,身上的刀口也是鲜血结冻,连流都没有流出来。

        年轻人对着那些还在抖索的士兵吼道:“你们也只有一次机会回答,我也只问一次。云里观的人到底是不是被你们抓了?”

        一个兵卒抖索着回答:“是是是被我们抓了,我……我们也是……是是奉命行事。”

        “现在人在哪里?”年轻人冷冷的问。

        “一年前就已经送去京城了。我们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捉拿住这观里的人,是有高手相助的。我们只是跑个过场而已。”另一位兵卒说道。

        年轻人收起手中的刀,几个翻身,便不见了身影。

        士兵们这才抖索着,折头就跑。

        年轻人便是云里观的道士。名叫罗英,时年十九岁。

        两年前,云里观奉龙虎山天师请去京城为四象天门阵道场护坛。没想到这次道场引来大风波。奸人从中抢夺天机,导致天门阵溃坛。

        当时,万道闪电霹雷,惩罚所有参与四象天门阵的千余众道士。罗英冒险,宁愿被万道闪电打死永不超生,也要去破开天机来救上千道士。没想到他在万道闪电中死而复活。更没想到的是武当虚真道人把所有罪名推到罗英身上,联合全真道所有派系将云里观道士围在石笼箱击杀。

        当时云里观甚好得到龙虎山天师和崆峒派祝远山相助,逃过了一劫。但云里观也是死了一个道士,而罗英也是诈死逃过了一劫。

        本以为风波已经过去,云里观住持玄阳道人便叫罗英去西域击筑法宝修炼大法。没想到罗英这一去,两年回来,云里观的道士却已经全部被抓去京城,生死不明。

        来云里观之前,罗英就先去了趟家乡,亲人的消息更是音信渺无。就在罗英入云里观的前一夜,母子两遭到不明身份的人追杀。如今他娘亲到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现在的罗英可谓是成了个孤家寡人。上京救师父师兄们吧,他知道自己还没这个能力,杀几个兵卒倒还是手起刀落,要是和那些修炼有功法的人干,罗英还论不上资格。

        罗英现在的境界是冲虚圆满。通脉,结根,冲虚,净身,开光,真火,太和,炼体,聚能,九反,归元,落幡大成。正一道的修炼步凑,罗英才完成四分之一,而每一层的修炼都比上一层难,所以,严格说来,连四分之一都没有。

        到底是该继续修炼,还是想办法救师父,成了罗英矛盾的选择。他纵身出了云里观后,来到观对面的玉泉绝壁顶上,长嘶,愤慨,提着刀乱舞一通。直到天黑才回到云里观。

        灯火朦胧下,罗英躺在积满灰尘的榻上。想起当初四处求道,却因自己命主七煞,没有道门收留自己。后经鹤发仙翁介绍来到玉泉派云里观,三年后,三上茅山度过茅山六道。这些往事,历历在目。

        罗英拿出一本陈旧的书,那是桑巴布羽化时留下的。书上全是外文字,罗英是只字不认识,但他确定,既然桑巴布把这本书留给他,就一定不是普通书本。还记得桑巴布羽化时教给他的几句口诀:丹田内息散四肢,膻中之气注八脉,热潮攻心循三阳,三焦点火在天井,旋到开冲入谷阳……。

        仅仅这几句话,便使罗英能够拿起现在这把刀。刀也是桑巴布炼制的,其寒气碰见水,能在瞬间结冻,常人别想拿起这把刀。

        想来已经离开西域有些时日。也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回到和桑巴布一起锤炼宝刀的那个洞穴看看。那是一个雪山里,终年积雪的雪山里。

        罗英翻身起来,拿起那把刀,在灯火下舞动着。随着他的舞动,寒光四射,灯火飘飘熄灭。……

        次日,罗英起来打扫云里观,准备把云里观收拾干净,就上京去找寻同门。这观里也不大,道士寝室几间,经堂,炼丹房,三清殿。就连敲打的钟都是在道观的一侧悬挂着,也没一个钟楼。

        打扫进丹房,看着熄灭的丹炉,好生寒凉,当初玄阳道人在此指点罗英炼制出两颗丹。而今那丹炉却是灰尘扑扑。

        三清殿,罗英曾经在这里度过茅山六道,玄阳道人带领观里的几个道士为他护坛。他走到了最后一道,一世孤贫。

        突然,罗英发现三清尊像似是有些异样,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哪里有异样。再仔细一看,耶!怎么天宝君还和灵宝君换位置了。一定是那些无聊的人在云里观被封后跑进来捣乱的,耶,也不对,封条都没撕开过。不过若真要有人进来捣乱,也可翻过围墙进来。不管他了,罗英上前去把三清尊像搬回原位。却在灵宝君尊像下面发现一封信。

        拿起信函一看,不错,是师父的亲笔:

        “知恩,为师要你修炼大成之日再回,但以你的性格,为师知道你一定去不了三年。石笼箱一战,风波未平。天师大伤大损,已经袭位给五十二代天师。奸人又把天机之事告诉皇上,连日来,官兵对我云里观围困,但并未动手,恐怕是等高人一举将我等拿下。为师留下这封信,是要告诉你,不管为师和你师叔师兄在哪里,你都不能去寻,更不能去寻仇,切记切记,为师自有方式逃过劫数,你只管潜修便是,如果为师没猜错的话,你已经冲虚圆满。正一道里面很多派系知道你没死,知道你过了茅山六道,他们赠送了很多灵石药草,去你结根的地方,取出来,炼好丹药,闭关净身。师、羽玄阳墨。”

        罗英是姓罗名英字知恩。道号也叫青知恩,云里观道士都常叫他知恩。看着这封信,几乎流尽眼泪。看来师父也是怕别人发现这封信,所以没有说明灵石药草藏在哪里,只说是结根的地方。

        罗英当然知道自己结根的地方,那是玉泉山涧下的水潭里。立即出了云里观,来到玉泉山涧下,一头扎进水潭。

        果然几大包东西捆在石头上,沉入滩底。

        南海晶石,千年灵芝,人参,龟骨,鱼石粉,盘龙杞,千足蛇,红毛地牯牛,……诶呀,太多了,这些东西要是炼成丹药,足够闭关十年所用。

        哎,那些官兵应该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报上京城去请高手。罗英想着,在云里观修炼,看来是不可行的。不过算下来,京城若真来人那也是一个月的事,这一个月间就先把这些灵药磨碎,方便携带。

        远在千里之外的荒野,月光阴寒下,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坐在一堆白骨上。凑近看可以看见此人六十几岁的样子,还是个道士打扮。他闭目端坐,两手紧贴丹田,看样子是在修炼,至于是修炼什么功法,需要坐在一堆白骨上,那就不得而知。

        突然,一只蝙蝠自夜空中飞来,落到老道士的身旁,叽叽叫了几声。老道士猛一睁眼,便伸手去抓那只蝙蝠,看他那样子就像是抓自己的衣服一样,就这样伸手就抓过来。蝙蝠也没躲闪。

        老道士抓起蝙蝠后,眼珠子转动几下,忽然一咬牙。便把蝙蝠捏死在手里,继而送进嘴中,咔擦咔擦几下就吃下去。

        “哈哈哈哈哈,七煞之血,你果然没死。”随着一声大笑大狂大呼,老道士使掌拍了一下身下的白骨,白骨俱碎,而老道士也同时飞身消失在那阴森森的夜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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