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终究活成谜语人的样子
“是的，这张唱片里就是我要说的全部，至于它的分量，全凭钟离兄定夺。”
易雨语气不急不慢，重新回到了椅子上，这一回的背脊，比刚来时挺拔了几分。
如果说先前的言论是他的试探，那么这张唱片，便是最后的底牌了。
原曲《木兰行》本就是炙手可热的现世神曲，讲述女主堪称传奇的一生，窈窕淑女与铁血将军之间的对比，正是它最出色的地方。
经过改词之后，这首曲子完美继承了矛盾感——千年前与千年后，帝君心境的变化，以及那场物是人非的少年游…
当然，心思缜密的易雨还添了一些小东西进去，他相信满腹经纶的钟离定会明白自己的用意。
这张答卷的评分还未给出，一切仍有挽回的余地！
钟离双眸半闭，似是有所考量，良久过后，沉着的语调缓缓传出。
“这首曲子我已大致明了，只对一个地方有疑问，那里无疑也是点睛之处。”
“你说‘花去古国倾覆，神陨其五，异人由此出’…这个异人，究竟指谁？”
他顿了顿，不待易雨回答，边自圆其说地沉吟起来。
“结合前面来看，异人无疑指那位岩王帝君，在魔神大战中成为最终的胜者之一，倒也的确称得上是异人。”
“但，千年后的那场坎瑞亚之战，面对一个没有神明的国度，即便七神联手，也陨落了五位…”
“那场战役之后，唯一存活的岩神与风神，绝对不算胜者，最多称得上苟活下来的神明。”
“新时代的异人，不会正是眼前人吧？”
钟离的语气看似揶揄，实际上神色却相当认真，没有丝毫嘲讽的味道。
易雨闻言怔住了，这首曲子是唱片根据自己当时的心境所填词，连他自己都没听过…
这种豪迈的宣言，放在别人身上倒是扣人心弦，但若是作词者用来写自己，还真有些自卖自夸的成分。
略微思考了一瞬，易雨决定使用万能的谜语人态度。
他直视钟离的双眼，微微一笑：“这燎燎天下，谁能走到漫漫长路的尽头，能护得九州苍生一隅平安的，都能称作异人。”
“不仅我有这个展望，包括荧和她的哥哥，冰之神，甚至麾下的执行官们，都是如此。”
说到这里，易雨低沉的嗓音停顿了一下，眉毛微微拧起。
“但是，不管最终目的是否相同，只要在过程中伤及无辜，都会成为我的敌人！”
“因为在我心里，救一人和救苍生没有任何差别，只要眼前人有难，我必出手，绝不会思前想后。”
“别人可以说我目光短浅，也可以嘲讽我不分轻重，但这就是‘易雨的准则’，若丢掉了它，我便会在磨损中彻底逝去自我。”
听了青年语调平静的自述人生，钟离目光闪烁，为两人续上一泓清茶，缓缓叹息一声。
“你和千年前的她太像了，珍惜眼前的每一个人，为他们燃烧自己的生命，不惧任何代价…”
易雨双目微微失焦，他自然知晓钟离说的人是留云，那段千年前的记忆历历在目。
连一些身份低贱的侍女下属，留云都能相敬如宾，可见后者的心究竟有多温柔。
“但你知道吗？人越博爱就意味着朋友越多，对于真正在意的那几个人，就会变得偏执。”
钟离语气稍转，眼中透出严厉之色。
“如今的留云，正如你看到的那般，为了复活友人，已经达到了无法能劝的境地。”
“我告诉过她使用笔的代价，很可能会为璃月招来霍乱…但她竟然对我说，自己根本不在意这些！”
钟离不复往日的镇定，语气极罕见的起了一丝波澜。
“在建造归离集时，她也有参与其中，在第一批原住民心中的地位，丝毫不亚于我和归终，是大家眼中无冕的第三位王。”
“你知道我在听到那句话时的感想吗？就像被最亲密的人背叛，旧日的理想尽皆沦为笑谈…”
易雨瞳孔地震，帮助无数人解过心结的他，首次察觉到自己的滑稽可笑。
他在留云钟离的往事上，从来都是一味职责后者的懦弱，误了佳人千年，空辜负那场桂花之誓。
但自己一次也没站过钟离的角度，体会他那份恼怒与迷茫。
只因为易雨先入为主，认为钟离是个不在乎情感的武神——未经历任何磨损，却不真的意味他眼中的一切平等，万物为刍狗…
原来，他也有多愁善感的一面吗？因为好友的背叛，这位坚强沉着的男人，是否也对着月光流过眼泪？
钟离深吸一口气，先前的神情尽数消失了，转变为那副处变不惊的淡漠。
“我提起留云，也正是为了向你求证最后一个问题的解。”
“易雨，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获得了抗衡天理的力量，却必须要在荧和世界之间做出选择——”
“你会选择哪一方？”
这个问题如同雷殛，重重落在易雨心头，令他感到头皮发麻，手脚痉挛。
沉思良久，易雨深吸一口气，给出了最终的答案，语气铿锵。
“在我获得神之眼之前，我便许下过誓言，会守护这个美好的世界，为此可以付出一切。”
“所以你的答案是…”钟离微微挑眉。
“但我绝不可能放开荧，因为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易雨声如洪钟，缓缓道。
“如果非要给出答案，我，将会选择成为真正的天理！”
“我会打破这个世界的命理，创造一个荧和大家共存的提瓦特！”
易雨眼中仿佛按捺着猛兽，直视着钟离，那股疯狂之色令后者动容。
“真是个犯规的回答啊…”
钟离笑了，由衷地笑了起来，如同沐浴在阳光之下。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也立过登上天空岛的誓言…
看着易雨，就好像看着镜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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