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没有恃宠而骄
林葭佳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把沾到的水擦干，慢悠悠地对她说：“事不过三，同学。”
女生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觉得自己这样子十分难堪，把湿掉的头发别到耳后，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起身仰着头说：“那不是你活该？”
腰杆挺直了，人也硬气了，不错。
林葭佳把袖子放下，将用过的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自顾自说：“算了，你舔完这桌子就废了。”
女生的脸涨的通红：“谁他妈说要舔了？！”
林葭佳看她这样也知道不会给自己收拾桌子，便拎着她卫衣的兜帽，把人像丢垃圾一样甩到一边，往外指了指：“门在那边，自己走。”
女生显然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没留神，被旁边桌子绊了一下，摔在地上。
“操，你他妈有没有轻重！”
林葭佳看她摔倒，还真的在反思，结果一听这话，原本就不多的愧疚荡然无存。她笑了笑，原句奉还：“摔痛了？”
“那不是你活该？”
“……”
林葭佳心疼了一会自己的纸，又开始擦桌子了，也没管跌坐在地上的人。
唉，本来平时纸放桌上班里谁路过就扯一张，一包就剩个底了，明天还得拿抽新的。
这时，萧琼匆匆忙忙地跑进教室，一看到林葭佳就大喊大叫：“林葭佳我妈让我和你说——”
“恩？周巧？你怎么在这？”
林葭佳嗤笑一声，是挺巧的。
周巧：“……”
萧琼不知道她在别人教室搞什么行为艺术：“坐地上干嘛？这不是有凳子？”
“……”
周巧没想到萧琼这时会出现，脸上出现一丝慌乱，马上强行冷静下来，说：“什么啊，你看不出来是她推我的吗？”
林葭佳睨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萧琼看看周巧，又看看林葭佳，明白过来：“她？……林葭佳啊，那你不活该吗？”
周巧：“……”
一直听到这一句，周巧维持的表情才出现一丝裂缝。她沉着脸起身立刻了9班的教室。
林葭佳也已经把桌子擦干净，只是安羽歆放在桌脚边的书也沾上了水，她不知道怎么和安羽歆解释。突然又想起旁边还有个大活人，她转头问萧琼：“有事？”
“我妈说元旦的时候咱们一起回——”
“萧琼。”
林葭佳耐着性子打断他，萧琼脸上出现一丝茫然。
“我不想当着你的面骂她。”
“啊？”
“我不讨厌你，但我也不想看见你。我们不是能心平气和闲聊的关系，所以我自作多情一点，你以后没事也不要来找我。”
萧琼完全没明白林葭佳在说什么，他愣在原地，旁边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安羽歆打了个哈欠，说：“兄弟，又来了啊？让让，谢了。”
林葭佳抬头看见安羽歆两个黑眼圈，整个人都一副十分憔悴的样子。
“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
安羽歆看萧琼走了，把书包放下，掏出待会要收的作业：“思考人生。你地理那套卷子做完了吗？”
林葭佳把试卷递给他：“给。”
“……”安羽歆正直地说，“我不是要抄，我现在是个有追求的人。”
“恩，那我收回去了。”
“……”
余亮也走进教室，正准备打招呼：“歆哥，下午好。呦，昨晚偷银行去了？”
“没有。”偷了银行，他放假就不用这么勤奋了，“我妹过两天就过来了，以防万一，你说我要不要改走读？”
余亮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想起了什么，开玩笑说：“不至于吧，你们家这么恐怖？”
安羽歆若有所思：“我还是待会和班主任说一声。”
余亮觉得不妥：“那你天天回家，成绩不会受影响？你中考那会本来就——算了，”
“有什么事跟哥们说。”
安羽歆抬头看他，余亮似乎并不擅长说这种话，摸了摸鼻子尴尬地低下头。安羽歆看了他一会儿，很认真地回答：
“放心，有事第一个麻烦你。”
缃素一中的学生前几天考完了罪恶的第三次月考。
学校都是把全班的成绩打印在一张纸上，再一人发一张。沈临川看完自己的成绩，叹了口气，转头想问问林葭佳考得怎么样，就看见林葭佳和安羽歆一人反扣一张成绩单在桌面上，正视前方。
“你准备好了吗？”
“恩。”
沈临川不解：“你们干嘛呢？”
安羽歆向她解释：“看我们俩谁名次在上面。”
林葭佳：“他比我高就请他喝一个星期的豆奶，每天换一个牌子。”
安羽歆：“她比我高我抽屉里的零食全归她。”
余亮一听，马上就转过身：“什么？！这种赌注请务必算我一个。”
安羽歆疑惑地看着他：“你何必自取其辱？”
“……”
林葭佳：“开。”
两人同时把成绩单掀开。
“好了，我已经可以开始搜刮全缃素的豆奶了。”
沈临川打趣她：“需不需要我在沙源读高中的同学给你留意一下？”
余亮一看成绩，蹭的一下站起来：“我擦，歆哥英语都82了，可以啊！”
安羽歆也很高兴，尽管还是没及格，但上英语课好歹不用单脚了。
他站起身去打水，顺便把林葭佳的水杯也拿上一起接。结果他给林葭佳调好温水，一抬头就看见她本人站在饮水机旁边。
“我觉得极其不公平。”
安羽歆继续接水：“嗯？”
“英语那么多选择题可以蒙呢，数学才8个。”
“……”安羽歆扶额，把水杯交到她手上，“我每天从早到晚给你补数学，你考试居然还想着蒙？”
“那我每天揪着你默50个单词你每天都给我偷偷少一个，以为我不知道？”
“……”
安羽歆觉得每天默50个单词很不现实，而且没有意义。但林葭佳狠心地戳破了他：
“你就是不想记。”
“……”
安羽歆跟着林葭佳回座位，走到后门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说：“林葭佳，别人都说你脾气好，你怎么就只跟我犟呢。”
林葭佳愣在原地。
她也并没有非要和安羽歆争个你死我活，一周的豆奶她也完全不在意，就是在面对他的时候，感觉小时候的倔脾气解开了封印。
可明明他和周围的所有男生一样，有点拽，有点欠，又对人很好。天天给她糖。
硬要说出点不一样，那大概就是他比其他所有男生都懒，完全不想运动。
所以，自己为什么在他面前会不一样呢？
林葭佳还在思考，安羽歆就走过来拍拍她的肩。
“所以说，不要恃宠而骄。”
“……”
他又开始乱用成语了，那今晚把所有成语高考题给他做一遍吧。
因为期末考试将至，学校把所有杂七杂八的课都停了。今天这节是本学期最后一节体育课。
体育老师看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觉得他们实在是没有一点青春朝气，这样怎么做祖国的接班人呢！
于是他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自认为绝妙的游戏。
“临近期末，大家的复习任务都很重，这样吧，今天的四圈就别跑了，我们玩个小游戏。”
体育老师带着他们来到操场一段，指着地上的白线，说：“分成四队，我们玩50米接力。每个组选一个不能跑的同学站最那头。我吹哨之后，就开始跑，跑到那个同学那里，和他石头剪刀布。”
“赢了，往回跑换下一个同学，输了，返回起点再跑一次。一直跑到赢为止。”
林葭佳开始担忧，以前和萧琼玩，除非萧琼告诉她下一次会出什么（不骗人的那种），否则她绝对赢不了。
“喂，歆哥，不带这样的。”
“安羽歆，出去的都是妹子，你个大男人合适吗？”
林葭佳抬头一看，原来是安羽歆不要脸地出列说自己腿断了，申请到对面站着。
“合适啊。”安羽歆晃晃悠悠地插兜走到对面。
游戏，不对，接力赛很快就开始了。
所有人都在奋力地奔跑，沈临川摇摇林葭佳的手臂，指着隔壁队说：“哈哈哈哈你看，余亮跑三轮了还没赢。”
周围的人都在笑他，林葭佳却笑不出来。
完了，我待会该不会也是那样吧。
她们这队速度很快，一下就轮到她。
她飞快地跑过去，出了剪刀。
对面是布。
跑回队里的时候，她还觉得极其不可思议。
我竟然赢了，这可比化学及格让人快乐多了！
虽然她还没及格，而且可能永远不会及格。
她们这队很快就跑完了，成为了第一支完成的队伍。余亮那队落到了最后，被罚了蛙跳五十米。
体育老师还意犹未尽，说：“接下来的这轮，对面的同学，互相换一下位置。”
林葭佳额角一跳，不妙，果然就看到安羽歆站她们这队前面。
她回想起上午安羽歆站门口说的话，突然醍醐灌顶。
“他克我。”
沈临川不知道林葭佳说了什么，把她往前一推，说：“葭佳快到你了。”
林葭佳跑到安羽歆面前，看了他一眼。
安羽歆倒是神色自若，说：“石头剪刀布。”
林葭佳：石头
安羽歆：布
林葭佳：“……”
她只好跑回起点又跑过来，再次站到安羽歆面前。
安羽歆：“石头剪刀布。”
安羽歆：剪刀
林葭佳：布
第三轮：林葭佳：“石头剪刀布。”
安羽歆：剪刀
林葭佳：剪刀
“石头剪刀布。”
安羽歆：剪刀
林葭佳：布
林葭佳：“……”
她绝望地开始跑第四回。
体育老师都看不下去了，上一个衰成这样的还是余亮，他搭着安羽歆的肩膀，看着林葭佳往回跑，说：“你给她放点水吧。”
安羽歆：我都快放了个太平洋了……
远处的沈临川也在暗暗地咒安羽歆，她趁林葭佳跑回来的空隙，跟她说：“你让安羽歆给你放点水。”
林葭佳奔向安羽歆的时候就在想，这怎么说。
谁知当她跑到安羽歆面前时，安羽瞥了一眼站回场外的体育老师，低声对林葭佳说：“我出剪刀。”
林葭佳条件反射，也出了个剪刀。
安羽歆：“……你，你出石头。”
“啊，昂。”
之后的所有人都极其顺畅，安羽歆看到人过来，就直接来了句：“我出布。”
不仅如此，还叫他们快来，赶他们快走。
后来的速度追上来，林葭佳这队很幸运地排了个倒二，不用被抓去惩罚。
她为了表达感谢，把外套口袋里所有的橘子糖都给了安羽歆。
她觉得安羽歆是爱吃的，不然就不会经常分享给她。
安羽歆收下糖，没说话。
她为什么把橘子糖都给我，是因为不喜欢所以全退给我吗？可是这一把比我给她的要多啊。难道她以为我喜欢吃橘子味的？可我喜欢的是薄荷啊，原来她不喜欢橘子味？那我还天天给……
安羽歆盘腿坐在操场草坪上，托着腮，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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