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禁步
“世子，又头疼了？”
云禾见他面色有异，试探着开口。
裴定陡然回神，抬手按了按眉心，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云禾像是习以为常，推门出去命人去宫里请太医，而后往香炉中多添了两片安神香。
“世子这些天频频头疼，太医瞧了也不见好，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云禾掩上门回来，替他斟了杯热茶，递至他手边。
裴定接过茶盏，一杯热茶下肚，额角抽痛才缓解了些。
云禾叹了口气，“好在太后给惜云公主选了个伴读，惜云公主日日往咱们府上跑，世子这头疼病能好就怪了。”
说曹操曹操到。
话落门外便响起敲门声，旋即就是一阵火急火燎的声音，“世子，不好了！惜云公主又来了！”
裴定头又开始疼了，搁下茶盏，快步出了书房，不消片刻就没了人影。
云禾忙命人进来收拾书房，后脚出了书房，不料迎面与人撞上，对方开口便问：“世子可在书房？”
云禾睁开眼，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燕七，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那位祖宗……”
燕七面无表情重复了一遍：“世子可在书房？”
这可把他难住了。
方才世子只顾自个跑了，也没留个话。
云禾犹疑不定，指了南面，又指了指东南的方向，最后干脆摇头不知。
眼前一阵风掠过，眼前哪还有燕七的影子？
院外飘来景惜云的声音，云禾拔腿就跑，不想下一刻景惜云就闯了进来，身旁的老管家停下喘着粗气。
云禾硬着头皮行了一礼，“惜云公主，我们世子.....”
“循之哥哥又不在？”
今日这位小公主貌似心情不错，顾自抬步进了书房，“无妨，本公主等的起。”
景惜云刚从西郊猎场回来，结果没见着裴定，于是就往淮安王府来了。
云禾同管家使了个眼色，抬步跟上，那位小公主在书房转悠了一圈，方才寻了把椅子坐下，极其自然地吩咐丫头上茶。
丫头们偷偷看了眼云禾，得到云禾点头，施礼退了出去。
“听说我循之哥哥看上了敬国公府上的一个丫鬟？那丫鬟呢，带出来给本公主看看。”
景惜云毫不掩饰他来这儿的目的。
还好不是问他们世子。
云禾暗自松了口气。
“本公主问你话呢？”景惜云语气不耐，“怎么？本公主也不能见？”
云禾便把前因后果说了，顺便替裴定解释，“公主误会了，那丫鬟是崔小侯爷差人送来的，我们世子看都没看一眼便命属下送回去了。”
言下之意，你该去找崔小侯爷的麻烦。
“当真？”景惜云半信半疑。
云禾深吸一口气，抬起四指起誓，“属下若敢欺瞒公主，我家世子就——”
“行了行了，”景惜云赶紧打断，扬唇一笑，“本公主就知道循之哥哥的眼光没这么差，一个低贱的丫鬟岂能入循之哥哥的眼。”接着敛了笑意，“又是那姓崔的，看来还是上次本公主打的不够重。”
云禾笑脸附和，心里却在想如何请走这位大佛。
谁知景惜云吃了一盏茶，又吩咐丫鬟上果脯茶点，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公主，要不您先回去吧，等我家世子回来，属下立马通知您。”云禾小心翼翼打着商量。
景惜云抬眸，把刚剥好的柑橘往琉璃盏中一扔，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本公主何时说要走？”
云禾眼皮一跳。
“从今日起，本公主便在循之哥哥府上住下了。”今日景惜云有备而来。
云禾忙道：“公主，这于理不合啊，回头太后......”
“你敢拿祖母威胁我？”
“属下不敢，属下......”
景惜云一拍桌子，“那还废话什么？还不快命人给本公主收拾厢房？”
云禾不敢说话了，只能默默祈祷自家世子快点回来应付这位祖宗。
“去，收拾出一间厢房。”云禾招来丫鬟吩咐下去。
那丫鬟应了一声，忙推门出去。
回头见这位小公主摆弄起书房里的笔墨纸砚，云禾庆幸提前把重要的文书收好了，跟在景惜云身后，“听说太后给公主找了一个伴读，公主若是在府上住下来，那伴读......”
“伴读？”景惜云不屑冷哼，“一个歌妓的女儿，也配做本公主的伴读？”
云禾知道今日谢鸣凤代替了谢鸾进宫，所以她口中的歌妓的女儿，莫非是谢二姑娘？
这谢二姑娘不是许家的孩子吗，这么就成歌妓之女了？
云禾满腹好奇，以他的身份却不好多问。
沉思见，景惜云行至案桌旁，拿起镇纸旁的一条流苏禁步，云禾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循之哥哥的书房怎么有女子的东西？”
—
裴定从淮安王府后门出来，往身后看了一眼，一时竟不知去哪，往怀中一模，才想起落了东西，这时燕七一阵风似的出现在他面前，“世子。”
“何事？”
他只派了两个燕云卫盯着西郊猎场，极有可能是猎场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燕七上前两步，低声回禀，“今日猎场突然闯入一个少年，递上一封信求三皇子重审他兄长的冤案，人已经被三皇子带走了。”
其实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用不着特意回来回禀，只因此事涉及了赵家，貌似还有四皇子,燕七这才觉得有必要跑这一趟。
听到少年，裴定下意识就想到了谢鸾。
昨日在春风楼谢鸾带走了赵十三，今日这小子就出现在猎场，莫非......
一个月前赵敬那伙人在赌坊闹出了人命，死的是一个国子监的学生，只不过此案很快就草草了结，并未掀起多大风波。
当时裴定原想插一脚，他一向乐见赵家倒霉，不想查出那个姓赵的学生是撞破了赵家什么秘辛才被灭口。
他欲深查下去，便借着为崔元澈出气的由头去了趟赵家楼船，回来后淑妃一顿哭诉，宣德帝革了他在大理寺的官职，他就只能暗中查探。
直到那日在大街上瞧见赵十三拦下国公府的马车。
裴定抬头往敬国公府的方向看了一眼，眸光沉浮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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