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天地反复兮 下
(卷末,速战速决吧……)
……
一路上,张梁等人嘴中的惊叹之语就没有停过——就算是在官军留下来的废弃的营寨里,他们都没有见过如同天师这般布置得整整齐齐的军营!
众人能够在无数的起义农民当中脱颖而出,成为黄巾军的领袖人物,哪怕对于相关军事的知识不足,无法做出类似的布置,但也不代表他们都是一群莽汉、笨蛋——什么样的军队为之强,什么样的军队为之弱,他们心中还是十分清楚的。
看到营寨当中无数的军士井然有序地穿梭来往着,张梁等人对天师吕尚的能力,以及他所掌管的这支军队的看法又被刷新了一番。
“真他妈的厉害啊!”
“天师果然令人佩服……”
众人口耳相接地与身旁的人分享着他们的评判——虽然他们的评判并没有什么意义。
也就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天师。”
很快,在蔺相如的领路下,张梁等人便在颍川黄巾军的主营当中,与那位和张角共同创立了太平道的天师·吕尚会面了。
尽管黄巾军发展到现在,仍然信仰太平道教的黄巾将领占的比例已经相当小了,但这人虽少也还是有的——譬如张梁本人,其本质上就是一位虔诚的太平道教信徒。
而就算是不信仰太平道教的人,其实大多数也或多或少地对天师吕尚报有一种敬畏之心——他们可都是当日歼灭官军朱隽部的见证人,无论是在胆大妄为、杀人如麻的家伙,在看到了那天晚上如同银蛇乱舞般的闪电后,都被这种明显超过了他们认知程度的力量所征服、压倒了。
“拜见天师!”
看着眼前一群恭恭敬敬给他行礼的莽汉,吕尚脸上古木无波。他轻轻地抬了抬手,道:
“诸位不必多礼。”
众人连忙收回了抱在胸前的双手,然后依次落座。
“张梁啊,老夫可是很久没能看到你了。”
吕尚将目光投向张梁,语气平淡地说道。
众人之中,身份勉强能够和吕尚对等的人,只有张梁一个。但张梁本身是一名太平道教的信徒,他除了自己的哥哥天公将军·张角、地公将军·张宝以外,可能唯一服气的,也只有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长者了。
“天师无恙否?”
在豫州的两名黄巾军头子你来我往地寒暄了一番中,军中的厨师也陆续为到来的黄巾军将领们端上了一道道菜肴,蒸汽悠悠地弥漫在了相当宽敞的军帐当中。
美味的香气猛地灌入了众人的鼻腔中。本就处在军营当中已久,他们可是好多天的时光都没能够吃上一顿“佳肴”了。骤然闻到这阵香味,不少的人的喉结都悄悄地动了动,显然他们肚子里的馋虫已经被充分地勾起了。
但张梁等人心中可并不被这阵子香气所“击倒”——张梁对自己这次来访吕尚的目的清楚的很。
是说清楚来意——也就是所谓摊牌的时候了吧?
“天师,这顿大餐,我可消受不起啊。”
张梁对着端正作在主位上的吕尚虚笑一声,道。
“哦?”
吕尚反常般,饶有兴趣地望了同样有些蠢蠢欲动的黄巾军众人,抚须笑道,
“人公将军此言如何说起?”
张梁闻言,倒是有模有样地端正自己的面容,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但他那满脸横肉的脸庞一旦严肃起来,也未免略为搞笑:
“如您所见,天师,我等太平道黄巾军如今正与皇甫老贼对峙,可谓是大敌当前。全军的黄巾军战士都在前线严阵以待,以防官军抓住空子,从包围圈中突围而出。而——而我等如今却在这里吃饭,是否有些不妥?”
“哦?”
吕尚又轻叹了一声,没有回答张梁的问话,竟是自言自语地感叹了起来:
“如果真觉得不妥的话,那你们就别来啊——还有既然觉得不妥,也来了,那为什么要到上了菜才说出来?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都是错误的举措吧?——哦,老夫都忘了啊,有些事情……哎呀,不对……”
“呃……”
莫名其妙看着开始神神叨叨的天师大人,张梁感觉自己原本就不够用的脑子更加运转乏力了。他试探般地开口道:
“天师……?”
吕尚这时终于停止自言自语,他转而对张梁一脸认真地说道:
“张梁啊,我原以为你身为黄巾老将,来到营中,想必必有警觉……”
没等吕尚说完,张梁的内心深处突然涌出了一股极为强烈的危机感——那种感觉,简直就像是被无数杀气腾腾的官军所完全包围一样!
他想也没想,就立刻从身后拿起放在地上的佩剑,就要拔剑而出!
“太慢了!!”
坐在他身旁的英布猛地起身,大喝一声,一脚朝张梁握着剑柄的手踹去。张梁见状,咬紧了牙根,堪堪依靠腰力将上身往后倒去,避开了英布飞起的一脚。
“……!”
正当他想要继续将剑从剑鞘中拔出时,英布又侧身一脚往张梁下盘踢去。刚刚后撤的张梁猝不及防,被英布重重的一脚击中,再也维持不了平衡,“扑通”一声,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当倒在地上的张梁再次抬起头时,英布已经将他手中的剑鞘夺走,同时将剑从剑鞘中抽出。明晃晃的金属反光,以及贴在自己脖子上那丝阴冷的寒气,让张梁的心跌入了谷底。
“这……”
“什么……!”
英布与张梁的交手仅仅是一瞬之间的事情。当黄巾军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张梁已然被英布击倒在地。
看了一圈已是目瞪口呆的黄巾军将领们,彭越冷笑一声,随即大喝道:
“来人!”
话音刚落,几十名刀斧手便从帐外一拥而入,将不知所措的黄巾军将领们团团包围起来。
“天、天师,你这是何意?”
望着如同林木般树在自己的刀斧,张梁心中又惊又怒,他勉强以一种冷静的腔调问道。
吕尚也没有答话,他缓缓从座位上站起,一步一步地往张梁的方向走去。走到众人座位前方时,一名张梁的亲信突然暴起,从袖口中抽出一把匕首,就往吕尚的心口掷去!
对这突如其来,又近在咫尺的威胁,吕尚竟看也不看。只见那匕首接近了吕尚的袖口大约一尺的位置后,便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开了一般,急速飞行的匕首堪堪从吕尚的背后飞过,随即“哆”地一声,扎在了营帐的另一侧的木板上。
“……!”
一击不成,那亲信见状,仿佛见了鬼一般瞪大了双眼,随即被一拥上前的刀斧手们拿下。
“放肆!”
见天师遇刺,彭越怒目圆睁,上前一步,抽出身上的长剑,对着那名张梁亲信便是一剑刺去,将那人投掷匕首的那支手掌刺了个对穿。那人吃痛,嘴中“呜”了一声,但他倒是硬气,竟然
也没有惨叫出声,而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鲜血从自己的手掌中心潺潺流出,滴在了地上,渐渐汇聚成一小汪血池。
“……!不得对天师无礼!”
即使突然遇刺,吕尚依然一副气淡神闲的样子。反倒是身为座下囚徒的张梁见状,竟连忙喝止住其他几个蠢蠢欲动的亲信,然后对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吕尚恳声道:
“天师,请务必不要和他们计较。”
闻言,吕尚居然也点了点头,然后对张梁开口道:
“自然。”
张梁抬头道:
“不知我犯了什么事,以至于天师竟要在我等黄巾大业未成之时,夺我性命?”
“黄巾大业?”
吕尚轻吟一声,随即一脸疑惑地道:
“这黄巾之事,与我何干?你们张氏兄弟在冀、豫、青等州烧杀抢掠就算了,不知为何要将老夫也算进去,称‘我等’…….?”
听毕这话,原本还能够冷静说话的张梁居然慌了起来,结结巴巴地答道:
“天、天师……?当初大哥、天公将军创立太平道时,您不是说……不对,我…….”
不等张梁将话语理清楚,吕尚将双眼眯起,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慌乱的张梁,漠然道:
“张梁,你当真以为你们三兄弟玩的那些个伎俩,能够瞒天过海,将老夫蒙在鼓里不成?还是你以为老夫待在颍川,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闻言,张梁脸色大变,连忙道:
“非也,非也!我安敢对天师有所隐瞒……?这一定是一些小人在……”
“住口!”
帐内的全部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吕尚的身上——这,好像是这么多年来,天师第一次发怒??
吕尚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他伸出了右手手指,指着张梁的鼻子大声怒道:
“你与张宝籍太平道之名,带着一群土匪在青、豫等州肆虐,杀人盈野,真当老夫不知道?你们几人,从南华那里学了两三手小把戏,就敢打着神仙的旗号,在天下横行无忌了?你们以为靠着你们那帮土匪般组织而成的所谓‘百万黄巾’,就能够灭了朝廷,然后自己当皇帝?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天师,我们一直在全力与官军作战啊……!”
吕尚冷笑道:
“好一个作战,好一个全力!当初老夫亲自将朱隽部扑杀、将皇甫嵩部击退,之后缴获了多少官军的物资?都给了你们对吧?然后看看你在豫州的行径!作战,拥兵十余万的你,竟如同被打的狗一般,给人从陈留撵回了许县,几乎逼近腹地汝南;起事之前,老夫苦心经营的豫州三郡,除了颍川尚且完好,看看余下的汝南、沛国被你弄成了什么模样!赤地千里!我太平道之声名全毁于你们这帮人之手!”
张梁张口正想继续辩解,吕尚好似累了一般,便仿佛驱逐苍蝇般挥挥手,道:
“英布,将这太平道的逆贼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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