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陈留城见闻录 其一
兖州，陈留城外。
东方落眺望着满目狼藉的陈留城的周边，啧了啧舌。
“看来兖州的战局，远比我的想象要不利啊…..”
这一路上，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虽然没有到达这么可怖的地步，但看那荒芜的样子，估计也差不多了。
“黄巾军，黄巾军，蝗虫一般的行径，干脆改叫‘蝗巾军’得了，哼！”
蔺相如颇为不忿地道。
为了避嫌，东方落便让主力部队在陈留城西十余里的地方驻扎下来，同时修建营寨，不打算进入城内。
但样子和形式上还是要到位的。总之，东方落还是让原来便和皇甫嵩并肩作战的张良入城，去和他打声招呼，以免皇甫嵩误认为他东方落叛变到黄巾军那边去了。
建立营寨，埋锅造饭…..这些事务，东方落和韩信早已在长途跋涉的行军之中熟悉了，下令让手下部将干起来，倒也是雷厉风行。不多时，一个草创的营寨便在陈留城外建立了起来。
东方落部训练有素，手下的大小将士井然有序地穿梭在营地里，丝毫没有显露出长途跋涉后的疲态与抱怨，这使得东方落十分满意。
见左右无事，而张良又显然没能回来那么早，东方落于是决定亲自进陈留城一趟。他留韩信在营中主持大局，想要把蔺相如也带去的时候，却被对方婉拒了。
“将军，在下身份特殊，还是不随将军去拜见皇甫嵩了，以免节外生枝。”
蔺相如如是道，东方落也不再强求，便带着数百亲兵以及张良留下的数名向导士兵，便往陈留城西门迤逦而去。
路上，除了无数大战的痕迹外，东方落居然发现了好几座“京观”。他眉头紧锁，问向了张良留下的向导，也即是曾经在陈留城下随皇甫嵩一同作战的士兵。
那士兵如是回答道：
“将军，那是皇甫嵩将军为了威慑黄巾军，振奋我军士气，而特意在城外用贼军的尸骨堆砌起来的。一般一座京观，小的有上千贼人尸体组成，大的近万……”
“够了，我不想听，你不必再说了。”
“…..诺！”
东方落觉得自己的脸部肌肉有些僵硬了。他虽然知道皇甫嵩乃是将门出身，战法手段都要比身为儒生的卢植等人残暴许多，但这等行径，还是给他的内心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要知道，卢植虽然也杀了不少黄巾军，但绝大多数的尸体都能够入土为安，并且这种方法也能够防止瘟疫的爆发，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可皇甫嵩的行为…….
东方落打算进了陈留城之后，要好好地和皇甫嵩“交流”一番，给他科普一下防疫学的知识。
…….
不多时，东方落在出门迎接的张良等人的率领下，进了陈留城内的主营，与皇甫嵩见了面。
“皇甫将军，别来无恙！”
东方落不亢不卑地冲皇甫嵩拱拱手，客套道。
比起在洛阳城的时候，皇甫嵩陷入消瘦了许多，但他的眼神仍然十分凌厉。见了东方落，他先是扯起脸皮，冲他笑了笑，然后便指示道：
“别部司马，不必客气，坐！”
东方落于是在皇甫嵩身旁的席位落座。他环视了一遍营中的将领，发现有许多是他不认识的人。
他皱了皱眉，道：
“皇甫将军，敢问曹操曹孟德何在？”
皇甫嵩有些惊奇地看了一眼东方落，随口道：
“别部司马却也认得曹孟德乎？”
东方落楞了一下，这才记起他还未曾和人妻控曹操碰过面，他于是道：
“虽然未曾碰过面，但在下也对孟德的事迹有所耳闻。如今听闻孟德率领部队从京师赶来兖州支援将军，便想与他见上一面耳。”
“原来如此，呵呵，别部司马恐怕不能如愿了。曹校尉如今率手下的马步军出城，执行我军的计策去了。”
东方落笑道：
“可是偷袭黄巾军的粮道？”
“哦？别部司马也知晓吗？怕是张公子与君说的吧。不错，黄巾军没有马军，我军此策一出，贼军便手脚大乱啊！”
看皇甫嵩好似十分开心的样子，东方落便恭维了他两句。
不想皇甫嵩却脸色一变，似是谦虚，又似是羞愧地说道：
“别部司马这话，倒是折煞了我啊！此策乃张公子所计划，曹孟德所执行，我倒是蹲守陈留城，凭空地分去了二人的功绩。败军之将，安敢言勇？实在是惭愧，惭愧！”
东方落闻言，想起了历史上皇甫嵩将平定冀州的战绩分给卢植，使遭受诬陷的后者得以官复原职的故事，心里不由得又对皇甫嵩高看了一番。
“将军过谦了！没有将军在此坐镇，威慑青州、豫州黄巾，恐怕朝廷的衮衮诸公坐立难安啊！”
东方落站在了皇甫嵩与死去的朱隽的立场上，讽刺了一把朝廷，顿时获得了皇甫嵩的认同。
“哎！天子为奸佞所蔽，可恨，可恨呐！”
两人于是就“朝廷脑残”与“宦官掣肘”的话题深入批判了一番，充分交换了两人的意见。最终东方落话锋一转，说起了城外的京观。
言及京观，东方落言语中虽然依旧恭敬且平和，但“身经百战”的皇甫嵩焉能不知东方落的不满？
但皇甫嵩没有规避这个问题，而是十分严肃、堂堂正正地回答了东方落的质问：
“别部司马，我知你是郑玄夫子的高足，饱读诗书，知晓圣人之道，心中多少对这种行为感到不忿。但本将军也要说，对于那些贼军肆无忌惮的掠夺行径，本将军这等做法，还算是轻的了！”
言及黄巾军的暴行，皇甫嵩言语之际，也多了许多粗暴与残酷。
“烧，杀，抢，掠，那些暴民，无恶不作！你从冀州来，怕是不知豫州颍川如今十室九空，部分地方甚至易子相食！本将军自长社大败，后撤数百里，黄巾军追击的数百里地方，如今也是破败不堪！如果不以更加残暴的行径警示贼军，恐怕贼军就不会停下他们的屠刀！”
东方落听到这番正论，也无法反驳，又想起了历史上汉武帝派霍去病北伐匈奴的事情，心中理解了不少，于是便不再多说，只是稍微再提醒了一下皇甫嵩。
“这次倒是落唐突了，还请将军恕罪。但落也要提醒将军，数千具尸体堆砌在一起，恐怕会引发瘟疫，还请将军注意。”
皇甫嵩展颜笑道：
“别部司马多虑了。吾已经派本初去处理了，让他派人在京观上洒满石灰等物，便是防范瘟疫之法……”
卧槽，这么先进？！古代有那么聪明的免疫手段吗？！
东方落心里咂舌。
诶，等等，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人名…….?
这时，一将在几个士兵的簇拥下，大步迈入了营中，朗声道：
“皇甫将军！吾已经处理好了城外的京观…….嗯？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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