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现场会上的意外
接下来大家开始在许清平的引导下参观现场。
陶桃溜到林源跟前，悄悄道：“林书记，我可太佩服你了。汇报的这么好，而且还没用我给你准备的稿子。”
林源笑道：“怎么没用？我讲的不都是稿子上的内容吗？”
陶桃诧异道：“是吗？我怎么听着都是你自己的话？”
林源一乐，“我讲当然要把那些内容变成我自己的话了，我不能让别人听出我是在背稿子呀！其实是换汤不换药而已。”
“看来，你还真是当领导的材料儿。”陶桃看着他，一脸佩服的神情。
林源悄声笑道：“赶快帮着招呼参观人员，现在不是拍我马屁的时候。”
陶桃也悄声笑道：“不是拍你马屁，真心话。”
段雷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记者开始在院子里支三角架，像是要搞现场采访。
林源不由又有些紧张，悄声向陶桃道：“他要采访谁呀？我可该讲的都讲过了。他要是再采访咱镇上，你去和他说，你也在电视上露露脸儿。”
陶桃笑道：“你放心，人家不采访你，人家采访何书记。”
说话间，何兴业已经在戴兴振的陪同下来到摄像机前，女记者拿着话筒准备按程序问话。
何兴业似乎并不是太喜欢这种事情，看着戴兴振道：“戴部长，要不还是你说说算了。这些工作都是你干的，比较熟。”
戴兴振笑道：“你是文明委主任，你讲对全市的精神文明建设工作会有更好的促进作用。我让人准备了份稿子，你看着简单的说几句就行。”说罢立即招呼宣传部的工作人员。
立即有人过来展开了一张纸，居然是一张和报纸版面差不多大小的白纸，上面用大号字体打印着讲话提纲。
工作人员把白纸竖起来举在摄像机旁边，何兴业对着镜头正好可以看到，而摄像机却不能照见。这样何兴业可以看着稿子说话，摄像机摄下后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林源不由从心里叹服宣传部的同志“有才”。有这种办法，谁都可以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而在外人看来，他并没有看稿子。
何兴业看了看周围参观现场的人群，显然觉得不大好意思。戴兴振似乎也感到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搞影响领导形象。便对段雷道：“咱们到室内录吧，村民活动室里也比较宽敞，而且还有一些活动设施作背景，录出来效果会更好。”
对戴兴振的这一提议，何兴业很是赞赏，“好，咱就到活动室里去录。外面这么嘈杂，录出来声音效果肯定很差。”
领导的决定，段雷自然不敢有异议。答应一声后，双手搬起机器就跟着往室内走。
林源和陶桃赶紧跟着到村民活动室里去帮忙。里面虽然空间并不小，但地上有很多设施，有可能需要清理一下。
进到屋里后，林源很有眼色地关好了房门，并吩咐陶桃在门口守着，免得有参观者没有眼色地闯进去。
在村民活动室里，何兴业看着摄像机旁的稿子很自然很流畅地回答了女记者按照宣传部的要求事先确定好的问题，一遍就拍摄成功。
“何书记说的太好了，基本上不用剪辑，直接就可以用。”段雷适时地拍着领导的马屁。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件事情，下山的这个现场可以说是非常成功。
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再讲如果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林源事先预知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他会安排许清平全力做好防范。可正是由于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这件事情在没有任何防范的情况下发生了。
当然，有一个人预先知道会发生这件事情，但她事先不会和任何人说，因为她就是促成这起“事件”的当事人。
按照计划，最后一个参观点是村文体广场。参观队伍看完文体广场后，直接上车奔赴下一个现场。可就在大家参观完文体广场准备上车的时候，那起“事件”发生了。
一个中年女人来到文体广场，突然对着正要上车的人群开始嚷：“你们还到下山来参观学习？你们学习啥呀？我告诉你们，许清平他就是一个伪君子！他和妇女主任乱搞男女关系，他做的那些事情都是违反道德的，根本对不起政府给他的那些荣誉……”
突然出现这种事情，林源一下子愣住了，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好在村干部们反应很快，几个村干部快速上前，拉住中年女人的胳膊就走。中年女人被拉离现场很远了，林源仍能听到她的骂声。
许清平很尴尬，一迭声地给何兴业和戴兴振道歉，“何书记、戴部长，实在对不起。这个女人有些神经质。是我工作没做好，让她跑到这里来影响了大家的情绪。”
何兴业和戴兴振谁也没说话，摆摆手就上了车。他们显然也不知道怎么说。其他人也都没说话，迅速地上了自己的车。
林源虽然一肚子疑惑，但他也不能留下来追究事情的原因。按照计划，他和陶桃要上车跟大家一块儿去参观其余的现场。
上到中巴车里后，林源想问陶桃是怎么回事？可当着这么多其他乡镇的人，他又觉得不好意思。想给何兴业打电话解释一下，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一个人坐在那里懊恼。
本来很顺利的一件事情，全被最后这起“事件”给搅和了。本来是给镇党委争面子的事儿，面子没争成，反而给镇党委丢了脸。
林源坐在车里，一边懊恼，一边在心里合计刚才的那件事情。
那个女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选择这种场合去骂许清平？
这个许清平，是不是真的做了亏心事？要不人家专门骂他？
那个女人显然是想让许清平丢人。她是女人，自然不能是妇女主任的丈夫。许清平跟妇女主任乱搞男女关系，除了妇女主任的丈夫，谁还会这么恨他？要不就是村里的其他人跟许清平有矛盾，故意选择这种场合让他难堪？
想来想去，林源觉得这件事情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别人故意找许清平的麻烦，让许清平丢脸。如果是这种可能，那说明许清平日常中对村里的工作处理的不够好，要么是严重激发了矛盾，要么是他严重得罪了人。否则人家不会故意选这种场合让他难堪。当着市领导和这么多乡镇、村的负责人肆意诽谤别人，说严重点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再一种可能就是许清平本人确实有问题，那个女人故意选择这种场合揭发他，既让他丢丑，也让领导们知道他的“丑恶面目”。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倒无所谓，最多是许清平的工作方法问题引起的矛盾，也可以看成是个别人恶意诽谤。许清平的工作成绩不会被抹杀，下山村这个先进典型也不会受影响。
可如果是第二种可能呢？
那就比较麻烦了。如果许清平本人确实有问题，那不管那个女人出于什么原因这样做，他许清平自身的错误谁也不能否认。如果真是这样，镇上选择他当典型就不合适。当然许清平这个典型是市委宣传部树的，下山村这个现场会地点也是市委宣传部定的，市委宣传部不能把责任都推到镇上。虽然如此，可出了这种事，最终丢的却是镇党委的脸。
想到这些，林源感到更加懊恼。
车上的人都自觉不提这件事，偶尔有人说一说也是帮着骂那个中年女人。林源只顾着在那儿懊恼，也不去接别人的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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