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生产自救 4
孙明进接话道:“五叔,这是镇上的林书记。”
又看着林源道:“林书记,我还真没想到,你这镐头挥的,简直比我都有力。”说罢,上前就要接林源的镐把。领导兴致所至,刨两下就刨两下,可是,却不能让他一直刨下去。领导是指挥官,偶尔身先士卒表现一下可以,一直干下去却不行。孙明进是“老油子”,知道这个道理,因此他主动的上前去接林源的镐把。
林源却不给他,“很长时间没干农活了,你让我多体验一会儿。”
自己如今已经是乡镇干部了,林源想借这个机会好好亲近一下基层群众。有这个机会不容易,林源想好好的利用它。
“哗众取宠!”站在旁边的柴俊东在心里很不屑地道。
此时天已经放晴,太阳也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林源刨了一会儿,就感觉脸上的汗珠开始往下滴,后背上也觉得湿乎乎的。“怎么回事?这么不中用?”林源不由在心里嘲笑自己。
那个被孙明进称为五叔的老汉见林源已经是大汗淋漓,知道林源虽然出身农家,但毕竟不大干这种活,便上前接过林源的镐把道:“行了林书记,你干了这么长时间了,歇一会儿吧。再说了,你们还要去指挥,也不能在这儿干起来没完。”林源干的像模像样,他已经很是佩服了。人家是干部,不象他们这些老农民,天天抓镐把抓习惯了,会干就已经很难得了,何况还干了这么长时间。
林源站起身来,用手按了按有些酸疼的腰,看了看远处近处还在弯着腰不间断施工的村民们,在心里叹道,自己还真是不行,才干了这么一会儿,就累的满头大汗,居然还比不过那些妇女和老人。
其实他不知道,他之所以这么累,是因为他用力太猛,使过了劲儿。干这种活,应该均匀用劲儿,匀速发力,不急不徐悠着来。而他刚才为了表现自己,一上来就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因此短时间里就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再加上他昨天夜里不但没睡觉,还淋了一夜雨,虽然靠一股精气神强撑着,但身体实际上已经很疲乏,靠着一股勇气表现了一阵子后,身体已经无法提供出太多的力气了。
村民们从中午一直干到晚上,林源一直在现场盯着,期间只是到村里简单的吃了点饭。眼看着天色已黑,水沟也已经挖的差不多,照这样干下去,最多再两、三个小时,水沟就能全线挖通。
“孙书记,天已经要黑了,水沟也已经快要挖通了,我建议挑灯夜战。庄稼在水里多泡一会儿,就会多一分的危险。照现在这个进度,再两个小时左右,估计就能全线挖通,夜里就能自动排水了。让村干部们给大家鼓鼓劲儿,再坚持两个小时。”林源把自己的想法跟孙明进说了下。他知道,村民们从中午一直干到现在,肯定都已经筋疲力尽了,干活的大多是老人和妇女,虽然都是早已习惯了劳动的,但毕竟比不上青壮男劳力。这个活儿强度并不小,他才干了一会儿的功夫就累的气喘吁吁、一身臭汗,虽然大家都并没有叫累,但林源可以想象出来,这时候谁也不会轻松,必须要设法鼓鼓劲儿。
孙明进点点头,“现在肯定不能撤,马上就挖通了,必须让大家一鼓作气。你放心林书记,大家这是在抢救自己的庄稼,就是再累也都能坚持住。等会儿我让村干部们咋呼两嗓子,给大家加加油,鼓鼓劲儿。”
孙明进又看了看天空,道:“天已经完全放晴了,今天晚上正是有月亮的时候,干这种活用不着挑灯,有月光就行了。”
其他村干部们也都在夹杂在村民们中间刨土铲土,孙明进叫出几名村干部交待了几句,村干部们便站在沟外对着干活的人们扯开喉咙喊道:“大家注意了!大家注意了!水沟已经快挖通了,大家再坚持两个小时,就可以开始排水了。夜里大家在家里睡觉,水沟在这里排水,大家可以放心地睡个安稳觉了。等大家明天早晨醒来,再到这儿来一看,水可能就已经排的差不多了。大家都不要松懈,再加把劲儿,就要大功告成了。”
大家果然都很受鼓舞,挥镐扬锹的动作明显的快了一些。
林源也很受鼓舞,从昨天下午开始,他一直在为防汛抗洪忙活,虽然身体很累,可他心里很兴奋。这是实实在在的干事儿,而且是为老百姓干事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
柴俊东在他旁边跟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着话。
柴俊东心里不是很高兴,村民们在这儿挖水沟,他不想在这儿陪着。作为镇领导,指导村里制定并确定下排水方案就行了,具体组织由村里来实施,镇领导有什么必要在这儿陪着?
可是,林源却非要在这儿陪着,他实在没办法。他想自己回去,可仔细考虑考虑,又觉得不合适。这次防汛工作,镇领导班子成员实行包村制,涝洼村是他负责包的村,林源只是过来帮忙的,又是镇党委副书记,林源不走,他怎么能自己走呢?
“纯是哗众取宠,做表面文章。”柴俊东在心里冷哼着,“不愧是组织部出来的,善于做表面文章,怪不得这么受齐正杰的喜欢。”
柴俊东一边看着村民们铲土,一边在心里恨恨地想着。
林源可不知道柴俊东正在对他进行腹诽,他心里正充斥着一股激情,他要亲眼看着村民们把那条排水沟挖通,亲眼看到积水顺着水沟流到南面的那条主排水沟里。一方面,这是他第一次实实在在的、近身近心地为老百姓办事儿,他觉得心里既踏实,又兴奋;另一方面,这是毕有成亲**待给他的任务,不亲眼看到结果,他觉得不踏实,向毕有成汇报时,他会感到心虚。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月亮的光亮已经能够把人的身体在田野里投下清晰的影子,虽没有什么风,但气温却并不高,那数百亩的积水在月光下显得很静谧,就象一个漂亮的湖泊。
“如果不是淹了老百姓的庄稼,这片水还真是不错呢。”林源不由在心里遐想着。
天空中没有什么云彩,月亮很亮,称得上是月朗星稀。从水面上吹过来的风颇有几分凉爽,带着一丝秋意。旁边的玉米地里不时传来一阵虫鸣,和村民们挥镐扬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在空旷而又静谧的原野里听起来很有一番情趣。
林源本是一个文人,这种意境很容易让他在心里产生某种触动。空旷的原野,皎洁的月光,这种情景他已经多年没有感受过了。在他的记忆里,跟原野和月光象这样紧密接触最多的时候还是在上中学时。
那时他们老家有种植西瓜的习惯,他们家每年夏天也要种一、两亩西瓜,那是他们家的重要经济来源之一。每年暑假,他几乎每天都要泡在瓜棚里,并不是他喜欢这样,而是他必须要这样。那个年代西瓜算是稀罕物,西瓜成熟的时候,必须有人24小时在瓜田里值守,否则就会有“嘴馋者”甚至是“窃贼”光顾。对于这一“工作”,家乡人有一个专用称谓,叫“看瓜”。鲁迅在《故乡》里说起他的儿时伙伴闰土时,闰土告诉他,在他们那儿,走路的人口渴了摘一个瓜吃,他们那儿是不算偷的,要管的是獾猪、刺猬、猹。月亮地下,你听,啦啦的响了,猹在咬瓜了。你便捏了胡叉,轻轻地走去……
他们那儿没有獾猪,更没有“猹”,却有很多喜欢吃“白食”的嘴馋者。当然,那些“嘴馋者”多数并不是大人,乡里乡亲的,谁家的大人也不会随便到人家的田里摘别人的瓜吃。那些喜欢“不劳而获”的,大都是一些半大孩子,他们背着背篓转悠着割草,一旦发现谁家的瓜田里没有人看守,就会迅速闯入瓜田里去摘西瓜。而且,他们很不讲“职业道德”,不但摘,还会踩坏瓜秧甚至还没长成的小西瓜。这当然是他的父母所不能允许的——谁家也不会允许呀!要知道,他们家自己都轻易的舍不得吃一个西瓜的,一毛多钱一斤,一个西瓜能卖一块多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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