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骑士
声色犬马,可以忘情。那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第二天太阳老高的时候,他们才回到基地,一个个哈欠连天脚步虚浮,但都很满意。
叶孟言刚回来准备补一觉,还没打算去找兰度,但他刚刚合衣躺下就被基地邮差叫了起来,邮差送来了兰度的一封信,原来兰度昨天下午就离开了基地,并且带走了将军的衣冠和佩剑。他在信中留下了详细的地址,其意义不言而喻。
叶孟言也没有了睡意,他去见郑思楚,说:“事不宜迟,那我们也赶快赶去吧。奉安礼上,舰队和英德舰是不可以缺席的。”
郑思楚见信后点点头,忙叫护兵去抬了早已准备好的慰问礼品,又去喊张余两人以及舰队其他四个军官。然后悻悻的道:“在奉安这件事情上,兰度倒是蛮积极的。”
趁这个空挡叶孟言赶紧用清水刮了脸,换了新的礼服,让自己显得精神些。然后他们就赶忙出发,八个人坐了两辆大车,车后又跟了一辆满满的载着大箱子的货车,向真川城外那些迷人的庄园疾驰而去,在身后刮起一道烟尘。
这辆马车的弹簧已经很陈旧了,或者说弹簧已经不能抵御马车高速前进带来的震动了。叶孟言忍受着马车带给他的每一次震颤。从发梢到牙根,他的每一寸身体都在震颤。一个急拐弯处,大家都被震得歪七扭八,但都努力的保持着整齐的军容不被破坏。
基地那几个军官叫苦连天,连连问能不能开的慢一点。但震撼对他们是有益的,因为震撼感很好的把昨天一夜娱乐所带来的疲劳感和困倦从身体里驱逐出去,等马车停下来,他们都恢复到了正常的海军军官应有的那种精干、敏锐的面貌。
他们在车上时,就在白色的军服袖子上扎了白色的麻布,在制帽的帽墙左边也插着白花。此时一位位表情沉痛,步履缓慢却很坚毅的通过了庄园大门,在宾客的注目下走向主人的住宅。
叶孟言下车后就将帽檐压的低低的,他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黑眼圈。这样做的另一个好处是他可以目光游移的打量两边的宾客。门口老大一块空地,都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从车身的纹章看,都是非一般的大人物,他吃了一惊,没想到齐家门第如此繁盛。
不过很显然,门口的这些宾客都是庄园附近的一般住民,男子们穿着农夫和樵夫常穿的亚麻大衣和鹿皮靴,女人们有丝绸衣服,头上戴着发簪和钗子,但也不是名贵之物。叶孟言想起兰度曾经说过的,齐将军用这些年的收入买下了两千亩已开垦的上好土地,这些大概就是他的佃户了。
自庄园大门进来,是一条花岗岩铺成的大道,两边植着高大的本地红杉,主体建筑是一座歇山式屋顶的三层楼房,却有着西洋式的宽大游廊和阳台,此时上面满是宾客。叶孟言遥遥望去,只见上面人影憧憧,看不得仔细。
已经有人进去通报了,一身孝服的兰度已经在正门等待着他们,待他们走进,就向他们敬礼。四个人回了一礼,正要说话,孰料还没等郑思楚开口,一个护兵就大声道:“舰队本部郑长官到!英德舰叶舰长到!英德舰余、张两位长官……”
郑思楚的笑容立即僵硬,那个护兵这才知道错了,把后面的话吞进肚子,惊若寒蝉的低头推后。兰度一笑:“请长官入内。”
郑思楚笑着道歉:“我这个护兵不通礼仪,咱们都是将军的部属……有心在这里拿排场,我还是人么?”
兰度笑道:“我自然知道郑长官不会,小兵不懂事嘛,请入内。”但他却没有请郑思楚先入,反而自己走在最前面。
余英男在叶孟言耳边嘀咕了一句:“他还真以为自己是齐将军的亲儿子了么。”
叶孟言轻声道:“听其言,观其行。他现在一定有所凭恃。”
进去第一眼,就望见对门的墙上齐将军讳志鸿那胸前戴满勋章和奖章的画像矜持的向他们笑着。
“他在说:我们来迟了。”
郑思楚领着叶孟言等人向齐将军画像鞠躬三次,上了香。便被请入偏厢歇息喝茶。进去只一眼,几个北海的乡巴佬就目瞪口呆了,偏厅里众人的衣着打扮,竟给他们以晕眩的感觉!这里真是满堂珠玑昭日月,殿前黻黼焕烟霞,升腾的菸草雾气中,移动着或凝固着海军的大礼服、陆军的大礼服、官员礼服、学者礼服,凡是明国规定中的各个品级种类的全套正装,都纷纷荟萃于此,仿佛在开一次小型服装展览会。就连一些孝服也都是华光流转,不同凡响。
众人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扫来扫去,不发一语或品头论足。叶孟言他们都以为这是一次私人的场合,因此都没有带勋章,胸前光板一块,但眼前这个场合哪里还有一点私人的意思。他们怎么不知道齐将军家事有如此之显赫。现在,可大大的失礼啦。
一个讥嘲中带着不满的声音就大吼起来了:“第八舰队就派了这么四个小子来祭奠他们的前辈英雄么。林某人越来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啦。”
那是主座上一位没有任何标志,就一身春秋白制服的海军前辈,嘉禾环和金领章是他仅有的装饰物。此人军帽比一般人大一号,但仍然露出雪白的银发。他拄着拐杖,但腰杆子挺得笔直,精神矍铄的很。郑思楚连忙打了一个敬礼,恭恭敬敬地道:“李伯父,我是小郑啊。”
“小楚?”老爷子认出他来,哼了一声,声音就柔和了许多:“哦,你代小林回来啦。在北海怎么样?你们打了胜仗,但齐志鸿却去了。哎,通向故园的旅途,流不尽的英雄血。”
郑思楚请老爷子坐下,笑道:“有万里捷报频传做为纸钱,又追授将军,身后之事如此隆重,还有伯父您来。齐将军也能含笑九泉啦。”
叶孟言略微的听余英男说过一些郑思楚的事情,知道他是海军四代忠烈之后,在军中多叔伯。但这位老前辈他可从来都不知道,不过见到张澍余英男都立正,拼命的打着敬礼,他也像桅杆一样站的笔直,右手直直的举到眉梢,动也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站了很久很久,身体僵硬了,但是脑子却丝毫没有如身体一样陷入僵化,叶孟言大脑飞转着,回忆着看来的海军将官志。终于让他想到一个著名人物:是少年单船入尼罗,直面纳尔逊。盛年纵火新约克,直捣华盛顿。提倡千舰海军和大美洲主义,现在因病在家修身养性的海军上将军李沅潮。
而且,英德号,前美国海军宪法号,就是被他白兵占领俘获,然后编入明国海军的。于是叶孟言的神经立即高度紧张起来,预备接受最严格的拷问。果然,在他敬礼敬的将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听见上将问:“谁是英德舰指挥?英德军舰还好么?”
叶孟言用尽全身力气,大声的回答道:“报告:我是现任英德舰指挥。海军第八舰队英德军舰,正在宁州舰队总厂一号干船坞修理,时间两个月,今天是修理的第五天。”
上将又问道:“齐志鸿战死在什么地方?”
“报告:流鬼彼堡近海,司令台战位。”
上将问的不是这个:“说仔细,司令台哪个位置?”
“报告!舵轮左侧三公尺战位。当是时,将军为鼓舞全军士气起见,身穿镶金之大礼服。不幸为敌舰桅盘射手之三发罪恶子弹击中胸部、右臂,血流不止。但仍然大声疾呼过河过河,坚持战位直到战斗结束。”
上将沉默了很久,努力的从过去的记忆检索着某些事情,最后道:“当年,宪法舰长爱德华普雷布尔就是死在那个位置。”
他有些颓然,缓缓地挥了挥手,示意叶孟言等人可以退下。几个人如释重负,逃到隔壁,愤愤的望着郑思楚在那里奉承这位老人家。
这间屋子里没有先前那么多大人物,叶孟言喝了一杯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房间里还有谁,我都没注意到。”
张澍慢慢的道:“我留意了一下,四个府的知府,十二个县知事。十几个法官。一位海军上将军,两位少将,五位上校。两名陆军少将,疑为定边陆军怀化镇总官,参谋长。五个骑兵军官,军衔中校。”
“到底是内地啊,随随便便就见到这么多高层呢。”叶孟言刚说完,余英男就悄悄的道:“我觉得这些人不是为齐将军来的,追晋将军的一个奉安典礼,陆军和地方才不会来参加。他们都是为李沅潮上将来的呀。”
“是啊,关键是李沅潮上将为什么要来这里。他在第二舰队总长任上坐了很多年,难道是到宁州修养来的?他是个坐不住的人,只要是海军有关的东西,他都会关注的。”一个基地军官也分析说。
“思楚啊,你一定要套出些有价值的东西啊。”七个人都在心里祈祷起来。
“宪法最后一任舰长,缅因人爱德华普雷夏尔,准战争中获得了美国海军上尉军衔。第一次大陆战争时期,他指挥二桅船皮克林号,在海军最高司令官海军准将约翰巴里指挥下,在西印度洋活动。到99年,普雷布尔已经取得了足够的杰出的成绩,并且晋升为海军上校。随之而来的是担任了快速帆船“埃塞克斯”号舰长。在他的指挥下,“埃塞克斯”号成了美国第一艘绕道好望角进入印度洋的军舰。
他是一位大胆的指挥官,掌握了海上作战的艺术,当时,03年,为打击北非摩尔人海盗,我海军与美国海军联合出动,我和他是同僚。9月14日晚,在军舰慢慢驶向直布罗陀时,开始了解到这场战争将会如何进行。黄昏时,他们看到了一艘陌生的帆船,但由于距离过远而无法识别。当夜幕降临时,普雷布尔小心谨慎地逐步靠近。能够肯定的是,这艘帆船和他的一样,是一艘军舰。它的目的、国籍甚至大小,仍然是一个谜。看来很可能普雷布尔和他的部下甚至在进入地中海之前,就要进行第一次战斗。”
上将在缓慢的回忆着,真挚而翔实,别人的历史对他来说乃是一段鲜活的人生。郑思楚和所有衣冠楚楚的宾客一起,都专心的倾听着上将的回忆。
“宪法号的甲板上已经作好战斗的准备。在甲板下,炮手作好了射击准备,多少双眼睛紧紧盯着,以图在朦胧中找出某些迹象。终于这艘陌生的船驶到了足够的近处。“是什么船?”普雷布尔高喊道。这是一个标准的国际提问,而标准的回答应当依次为:国籍、等级、级别、船名、舰长名。但是,从甲板传过来的却是反问:“你是什么船?”如果因这种破坏惯例的行为而震惊,普雷布尔一定会说:“我先问的。”但是,他却答复说:美国的快速帆船‘宪法’号。然后再问:“什么船?”
“什么船”——这个问题像回声一样又传了过来。除非所有其他的船员都是聋子或者他们的舰长在戏弄他们,普雷布尔只能认为对方正在准备实施进攻。“我现在最后一次问你,”他高喊道:“如果你不作出恰当的回答,我将向你射击。”
“如果你这样做,”传来了精神饱满但是不合规矩的回答,“我将用舷侧炮发射。”
“什么船?”普雷布尔怒吼道。他的耐心几乎已经耗尽。而回答是傲慢的:“大不列颠皇帝的84门炮的战列舰‘多尼加尔’号,理查德斯特罗恩爵士。派一艘小船过来。”
“有了结果。虽然陌生的船几乎比他的大一倍,普雷布尔喝道:“美国44门炮的快速帆船‘宪法’号,爱德华普雷布尔海军上校。如果我派出一艘小船登上任何船只,我就该死。”接着,他又对他的炮手喊道:“准备战斗,小伙子们。”
“那艘船一定听到了他的喊叫声。普雷布尔也是想让它听到的,但这不是一种恐吓。“宪法”号已经作好了准备,普雷布尔的脾气已经上来。他只要再说出一个词,火绳就会点燃zha药,20发重磅炮弹就会飞越水面。”
“但是,这种情况没有发生。相反,一艘小小的划艇带着歉意靠近了“宪法”号。一名英国军官登上了美舰。结果,普雷布尔发现不明船只不是有84门炮的战列舰,而是比他少12门炮的快速帆船。就这样,这次事件和平地结束了,尽管它使英国人处于窘迫的境地。他们没有美国人那样机警,因此只能诉诸于恐吓和拖延时间,以便使炮手作好射击准备。因此,时刻不忘做好战斗准备是普雷布尔的水手们和我所得到的第一个经验;第二个,或许是更重要的经验是蔑视一切。我像普雷布尔的水兵一样,对他的印象很深。”
“尽管在那个时候,我可能还不是很喜欢他,在以后来的年代里,我将会骄傲地说,他们曾在同巴巴利国家的战争中与他一起战斗过。只不过,那次从北非回来,大陆统一战争就开始了,美国海军部已经投降,但是他却坚持在船上,徒劳的同正义以及天命相抗,为了国家,我只有亲手了解他。”
年老者的回忆总是很长很长,宾客们听完都很唏嘘,纷纷说些英雄天命之下罔顾小义之类的漂亮安慰话。在这种气氛中,一位主持的博士宣布奉安典礼开始。
仪式很简单,作为齐志鸿将军的护从,兰度将将军的佩剑和手枪,以及一箱遗物交给将军夫人。这位不幸的女士脸色苍白,由他女儿搀扶着参加,但是她太悲伤了,太脆弱了,没能支撑下来。她匆匆的告了无礼,就上楼去哭泣了。
没有主人了,人群中的叶孟言注意到周围人一片窃窃私语,对这种情况有所准备的司仪正要说些漂亮话。却听见一个女孩子戴着颤音却很是坚定地声音:“各位叔叔伯伯,我代家母向各位叔叔伯伯致谢,感谢各位叔叔伯伯今天能来参加我父亲的奉安典礼。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叔叔伯伯见谅。”
李上将正要站出来说话,原来是齐将军的女儿,兰度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女孩子,听说是叫做齐七海来着。那女孩子见到全场人都望着她,咬咬牙继续道;“现在,就由我来代我娘亲为爹爹奉安。”
她一定是用了最大的勇气才说完这句话的,叶孟言想,他看得到女孩子内心的搏斗。大家也都看得到,于是在齐七海说完这番话后,大家都躬身致谢。兰度表情庄重,将遗物移交给齐七海,七海接过,慢步奉入灵龛。几位大德高僧开始诵梁王忏和心经,在铎铎的木鱼声中七海下跪,众人肃容鞠躬。而在远处,教堂的钟声也响了起来。
礼成,七海站起身来,向众人鞠躬致谢:
“现在,请各位叔叔伯伯入后厅赴宴,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叔叔伯伯见谅。”
李上将笑吟吟的道:“齐家有此女,可谓幸也。”他又指着兰度道:“此子忠心耿耿,如志鸿亲出,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谁都可以看出来兰度喜形于色,齐七海又向李沅潮鞠了个躬:“李爷爷,还请您帮忙。”
李上将知道她的意思,大声道:“入席,都入席。逝者已矣,长眠海洋。何以慰之?大快朵颐。”
齐七海嗯了一声,突然间彷佛勇气从她身上被抽离一般,就定在那里,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兰度忙去扶她,从人群中也飘出来一位年龄比齐七海稍大一点的蓝衣女孩子,柔声对齐七海道:“七海妹妹,这里有李爷爷在,你和你娘就放心吧。走,我们去花园散散步。”
“苏姐姐……”
“走吧。”
李上将望着两个女孩子和其他几位女孩子去了花园,转过身来叶孟言三个人训话道:“你们三个来迟了,该罚!”
“是,该罚!”张澍、余英男,叶孟言都大声回答。
“现在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去让七海开心!”
“是,让七海姑娘开心。”
陆军那里也有同样的动作,一位年轻的骑兵军官也被一起推到了花园里。四个人互相望了望,那位骑兵军官主动地介绍自己:“韩佳,怀化镇骑兵第三团团副。”
四个人对着这个艰难的任务好一番摇头叹气,可是又不得不去。叶孟言遥遥的望见齐七海,在水池边望着莲花。另外几个女孩围在她身边,见到军官们过来,她们都很警觉的站起来。先前那个蓝衣女孩迎了过来,将他们堵在小径上,轻声道:“你们来做什么,知道七海现在最见不得的就是军人么?特别是海军。”
叶孟言望见韩佳嘴角微微的笑意。韩佳敬礼道:“小姐,我可以过去,这是我的任务。”
“是陆军嘛,你的任务是什么?”
“让七海小姐开怀,忘记忧愁!将军托体山阿,是值得自豪的事情。哀伤多了,将军在天之灵也不会开心的吧。”
蓝衣女孩摆摆手,做了个请回的动作:“你知道她的忧愁是什么,这是女孩子的事情,不用你抢。”
韩佳决定侧面进攻,和蔼的问道:“小姐,敢问您的芳名。”
“我叫苏烟,怎么样,如果让我笑就是完成任务的话。”她哈哈的笑了两下,“那你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可以回去了。”
韩佳自觉地退到了后面,余英男站了出来,讪笑道:“苏小姐,我们是英德军舰的代表,代表将军生前的部属,有话要对齐小姐说。”
苏烟毫不客气:“你们英德舰迟到了那么久,还在门口大喊大叫,一点礼仪都没有。也好意思来么?你看兰度,态度多好。他已经代英德全体说过话了。”
“这个,我很抱歉。不过苏小姐,还请您让我们过去试一试吧。”余英男嬉皮笑脸的说着,苏烟笑语盈盈,但是态度十分坚决。
“不如,我们冲过去?”叶孟言小声说道。
张澍翻了叶孟言一眼:“她姓苏。刘白方苏的苏。”
“又是我们惹不起的高层子弟嘛。”叶孟言嘀咕道:“今天是怎么搞的,这么多高层。”
刘白方苏,辅佐沐氏,世胄元臣,与国休戚。近代以来,屡建殊绩。好在余英男终于说动了苏烟,四个人到了莲花池边,心里想了很多,但只要一望眼前的女孩子,什么都说不出来。齐七海一身洁白的素衣,如同美丽的孤挺花,但是眼红,充满忧伤。十分脆弱,不堪风雨。望见她深沉的忧伤,任何人都无法不动容。
苏烟还在同七海说话,并指着这四根军服柱子让七海看。七海突然问道:“你们来自海上,有什么海洋的歌吗?”
“齐小姐想听什么?”
“可以让我忘却忧愁的……”
“升起船帆,升起船帆
随着奥里诺科河涌动
让我驶向,让我到往
的黎波里的海岸
升起船帆,升起船帆
离开的黎波里海港
让我驶向,让我到往
远离大陆的黄海洋面
让我远航,让我远航,让我远航
让我远航,让我远航,让我远航
让我远航,让我远航,让我远航
让我远航,让我远航,让我远航”
歌声突如其来,是叶孟言在唱歌。《奥里诺科河》的波涛流淌着,倾泻而出。随着歌声,七海的感情似乎有所变化。
“从比绍到帕劳群岛
在阿瓦隆的荫庇之下
从斐济到泰里群岛
到访黑檀木生长的故乡
从秘鲁到宿雾
投入巴比伦河的波涛
从巴厘岛到卡利
抵达珊瑚海的洋底
让我远航,让我远航,让我远航
让我远航,让我远航,让我远航
让我远航,让我远航,让我远航
让我远航,让我远航,让我远航”
七海的头埋下了,看来没有效果,苏烟看着叶孟言,示意他可以停止了。而叶子毫无察觉,他全部身心都沉浸在音乐所要表达的那个世界里。
“从南半球到北半球
从艾布的到喀土穆
从云海深处
到明月之屿
追逐波涛到我所未往
追逐波涛寻我所未见
一起启航吧,一起启航吧
随着奥里诺科河涌动
一起启航吧,一起启航吧”
音乐流转,苏烟也没有再表示什么,大概所有人都开始随着地名,在心里构建着美丽的海洋世界了吧。
“让我们掌舵,让我们掌舵
像罗布狄更斯那样
哪怕要叹惋,说一声再见
罗斯海及她的岛屿
一起启航吧,一起启航吧
让我们驶向,让我们到往
的黎波里的海岸
一起启航吧,一起启航吧
从巴厘岛到卡利
抵达珊瑚海的洋底
一起启航吧,一起启航吧
一起启航吧,一起启航吧
一起远航,一起远航,一起远航
一起远航,一起远航,一起远航”
叶孟言继续唱着,又是一曲《远航》。终于,一曲未竟,七海的眼里忧愁已经减少了几分。余英男望见苏烟自然流露出的赞许表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和叶子不是在完成任务,他是在帮助自己的妹妹一样。歌曲是一个好的开始,下面是大家发挥各种才能的舞台。
“七海妹妹,将军生前最希望你开开心心。你可一定要让他如愿吧。”
七海的头低下了:“对不起,我就是不争气,我害怕。”
“不要害怕。”苏烟说:“姐姐会一直陪着你。七海的母亲已经伤心欲绝,如果七海不能坚强起来,那么,谁来照顾阿姨呢?”
“齐小姐,请你把我们当作是亲人吧。”韩佳突然单膝跪下,道:“欧洲古代有个古老的风俗,骑士会对一位小姐宣誓效忠,要保护她一生,只求让她开心,不图任何回报。如果可以,我愿意向您宣誓,我,骑兵一尉韩佳,从此成为齐七海小姐的忠实骑士。”
苏烟白了他一眼,说:“好啊,有了这些英勇的骑士,七海你还怕什么。瞧他们多勇敢。”
七海点点头,伸出手去,让韩佳吻了一下,韩佳谢道:“从此,我充满力量。”
没想到骑兵也能做出这么漂亮的一手!海军军官们也立即履行了同样的效忠仪式。后来他们就成为了朋友,上将很满意他们的表现,悄悄道:“没有比化解女孩子的泪水更难的任务,而你们居然完成了,比我当年厉害。继续执行任务,直到七海完全开心!”
奉安典礼结束,叶孟言他们继续陪七海散心,想尽办法。最终临走分别的时候,大家都难分难舍。
韩佳故作轻松地对张澍说:“陆海军联合起来,就能完成最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
张澍回道:“我们的人数是三比一,这充分的说明了海陆军在此任务中贡献程度的大小。”
韩佳笑嘻嘻的:“不和你争,就算是吧。因为我们还指望你们把我们运回唐山去呢。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运?再拖下去,我们陆军就要自己开建军马运输船啦。”
叶孟言没有理会他,对七海说:“再见,七海妹妹,我们会再来的。如果你有空,也来北海看我们吧。”
七海对他们大声说:“再见,各位兄长。七海谢谢你们,让我们帝都再见。”
“是帝都吗?”
苏烟笑着解释道:“七海妹妹马上要和我去京城了。北方的军官们,如果你能凭借自己的本领到帝都来,那就证明你是很了不起的人啦。所以,要加油哦。”
“我们保证!”
“你们保证!”
陆海军军官异口同声的大声道:“是的,我们保证,让我们帝都再会!”
当时,他们和她们站在真川陡峭的岩石海岸上,放眼望去,碧草茵茵,长天如洗,渚清沙白,海燕翻飞,真川湾帆樯林立,波光粼粼。他们的这一次约定,就注定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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