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界裂隙
江淮的手指微微颤动，对这幅画心中似乎有种奇妙的感应。
仔细看背景的楼阁上有块字迹黯淡的题匾，上面写着“兰若寺”三个字。
江淮蓦然想起到尧州城之前的岔路口石碑，也是这三个字，人间土的兰若寺会是个什么样的去处？
他把画从墙上摘下来，卷好之后也带出门。公孙老人还在躺椅上蒙头不起，懒洋洋地说：“选好的货物给我看。”
江淮把炼器、《五轮炼金经》和画卷交给公孙老人，老头咦了一声说：“居然给你翻着这幅画了。”
“我想买。”
公孙老人脸上的表情很奇怪，说道：“既然你能翻到这幅画，卖给你倒也没关系，不过我得提醒你，这画对你来说未必是幸事，你真的要买吗？”
江淮听他说得慎重，也犹豫了一下，但朦胧当中，又觉得这画和自己有一种奇妙的联系，似乎是遇到了一个很熟悉的故人，有几分亲切的感觉。
他决定还是相信直觉，说道：“我确定要买。”
“你需要以血签订一个契约，从此成为此画的主人，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无法驱动此画，除非将你杀死。”
江淮明白，如果这幅画真是至宝，自己身上就等于揣了一枚定时炸弹，随时有把自己炸死的危险。
但天底下又哪里有那么多没风险的事，他经历的风险无数，多一件也不在乎。
公孙老人让江淮刺破中指，将一滴鲜血挤在画卷上，只见画卷上的烟雾立刻多了些许粉红色。
江淮心中生出一种奇妙的感应，仿佛画卷已经和他的血肉相连，但要想进一步探索，画卷却再无反应。
“炼器五元石，炼金经十元石，画三十元石，一共四十五元石。”公孙老人也不解释画卷的奥妙，忙着开价。
“一幅画而已，不要那么贵吧？”
“少废话，买还是不买？”
这幅画的价钱，比炼器和经书都高，江淮认定物有所值，已经签了契约，当然要买。
付完钱后江淮几乎囊空如洗。公孙老人提醒说：“炼装备没有原料可不成，要不要我卖给你。”
“我还有点矿石可用。”江淮赶紧说，虽然老头是好意，自己可是没钱再买他的东西了。
“本店也收旧货，你没用的东西可以拿来卖我。”
旧货江淮倒是有，他一路上收集的低阶武器和装备，差不多都把行囊塞满了，正不知如何处理，除了几件最好的装备，剩下统统都拿了出来。
公孙老人一皱眉：“你的垃圾装备还真不少，给你两颗元石，我都收了。”
两颗元石也比一颗没有好，江淮清空了存货，打算走人，公孙老人叫住他说：“炼金经上写明了炼制之法，只要不是笨蛋，都能学会。”
“我知道，书我翻过了。”
“但是炼器一定要有会火系功法，若无火系功法，就需有类似法宝替代，你有没有？”
江淮亮出火焰刀，轻轻催动，立刻炽焰熊熊。刚才在西市店铺被伙计提醒，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才会继续寻找炼器书。
“行了行了，别烧了我的店。你记住，炼器成功的概率并不是很高，你选的是一只残品三元炼器鼎，以你的等阶，炼制最普通的物品，成功几率也不会高于五分之一，用残品，成功的几率大概只有十分之一，你要做好承受损失的准备。”
要不是知道手中的五轮炼器鼎是难得的好东西，江淮才不会一心学习炼器书，想不到还真是麻烦。
江淮请教了一些炼器和修炼的常识，公孙老人有问必答，就是越来越不耐烦，最后把江淮往外边赶：“你今天捡了大便宜，还不给我滚蛋！”
江淮心想自己就拿了一本破书一个断足炼器，哪有什么大便宜，难道说的是那幅画？
果然临别公孙老人又补了一句：“你要不怕风险，想去兰若寺，这幅画大大有用。”
回到新买的宅院，阿猿的肚皮已经鼓得像小山，江淮嘱咐他不要暴饮暴食，迫不及待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拿出《五轮炼金经》研读。
三轮炼器鼎是最基本的炼器，三轮包括炼制装备用的矿石，辅助炼制的元石，以及最重要的源火。
元石给炼制过程提供能量，好比是炼钢时用的燃料。
矿石都是来自地脉的异有材料，普通的金铁矿石，没法炼制出斩需要的装备。
和凡人锻造武器一样，非经烈火熔烧，不能百炼成钢，炼器术炼制装备，也必须以火系功法作为源火。
斩、鬼、道三者之中，精通火系功法的大部分都是道，斩里会火系功法的寥寥无几，因此大部分的炼器师都是由道来担任。
对不会火系功法的斩来说，弥补的方法也有，那就是手中持有带火系功法的武器，有稳定的源火，一样能施展炼器术。
江淮手中的火焰之剑，正是合适的源火。
口诀熟诵之后，江淮决定开始试验。他从公孙旧店买来的鼎器是一只制甲鼎，用来炼制护甲。
他选了一块矿石，按书中配方，放了两块元石进去，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如果试验失败，离倾家荡产也不远了。
炼器虽小，元石和矿石放进去空间却绰绰有余，十分奇妙。
再找了个镇纸垫住炼器残缺的那只脚，避免翻倒，估计其他炼器师看到这副场景，非吐血不可。
江淮在火焰刀上贯注元力，剑上的火焰凝成一团，喷射入炼器内，开始并无异状，黑色矿石静静躺在炼器内。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整个炼器内开始盈满淡淡的红光，光芒越来越盛，矿石开始慢慢变成赤红色，逐渐融化。
江淮也有了疲惫的感觉，火焰刀虽然天生异火，但需要元力不断催动，以他的等级，时间久了可不是件轻松的事。
又坚持了一阵，矿石上越来越红，已经接近融化成液体，两块元石的光芒则越来越暗。
慢慢液体开始流动，形成一件护甲的外观，江淮以意念操控元力，仿佛自己是在一锤一凿打制甲胄的式样。
护甲的样子越来越接近成品，江淮感觉到不需要继续催动火焰，停下来等护甲冷却。
赤红色的护甲上忽然出现几道裂痕，接着迸出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江淮知道不妙，纵身撞破窗户飞了出去。
火光四射，碎砖乱瓦如雨点般纷飞，硝烟散尽后，江淮发现一面墙给炸塌了半边。
刚刚炼制好的护甲扭曲不成形，完全成了废品。
阿猿闻声赶到，眼睛发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江淮顾不得别的，在废墟中一通翻找，总算炼器还没被炸坏，不然真是欲哭无泪。
找人来维修房屋，花费十个金币，维修的几个泥水匠看到房屋被破坏的样子，都开玩笑说又遇到一个亏本的炼器师，看来经常碰到失败的炼器师，见怪不怪。
江淮已经一块元石都不剩，穷到走投无路，两眼发直。
他想起拿到手的画卷，问泥水匠们：“来尧州的路上，看到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兰若寺，请问那里是什么地方？我有心想去瞧瞧。”
空气一下凝滞了，泥水匠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江淮，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去不得呀，去不得！兰若寺是界隙之地，就算比你等级再高十倍的人，也恐怕是有去无回。”
“什么是界隙之地？”江淮顿生好奇之气，“你们讲给我听听，我加一个金币的工钱。”
泥水匠立刻争前恐后讲出自己知道的情况：原来上古三界相撞，引起灾变，人间土在三界中受损最小，但也有很多地方被撞出了空间裂缝，这些裂缝通蕴含着像漩涡一样强大的力量，即使是五星的斩尊，也往往难以和这种强大的外力抗衡。
一旦被吸入，后果很可能就是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这样的地方叫做界隙。
按照古制，宫廷官署都用寺命名，千年以前，这里本是尧州城的官署所在地，南荒郡王出巡的时候也把这里当作过行宫，建筑过华美的园林。兰若寺之后，还有一片幽静的山谷，云雾笼罩，是郡王狩猎的场所。
结果在一次地震后，发现了界隙，巨大的裂缝把郡王麾下十二个斩师级的高手全都吸进去，无一生还，连郡王本人都是死里逃生，差点丧命。
从此以后，兰若寺被废弃，尧州城向北搬迁了十里，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前往兰若寺。通往兰若寺的古道上，也只剩下一些残破的界碑。
第二天早上，江淮就和阿猿出现在石碑前。
泥水匠临走前再三渲染兰若寺的可怕，江淮也相信他们说的是实话。
但他更相信夏侯叔叔，以夏侯叔叔的身份，推荐他去如此破落的公孙旧店，一定有原因。
店主老头的话耐人寻味，他说“要是不怕风险，去兰若寺这张画大有用处”，仔细想想，其实也是在说，有了这张画就可以去兰若寺。
江淮决心赌一赌，在边荒他无往不利，如鱼得水，到了尧州城，他变成一文不名的穷光蛋，更不要说还得罪了最有势力的狼氏家族。
要想改变处境，搏一搏完全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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