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如此甚好
深夜,许府的书房里依旧灯火通明。
许三才草草的吃过晚饭就一个人在这里独坐。
许福荣白天在酒楼里忙着生意,此刻已经知道了白天的那些消息,一时间有些抓耳挠腮,显得极为烦躁,若不是许禄山和许寿长用眼神示意,他此刻早就扯着嗓门嚷了起来。
此刻整个书房里一片安静,许三才紧紧的皱着眉头,不发一言。
许家三子不敢打扰,也只能各怀心事在一旁陪着。
良久之后,许三才抬起了头,却是冲着许福荣问道:
“福荣,咱临县有多少铁匠铺子?”
许福荣愣了愣,一时间有些懵,就连一旁的许禄山和许寿长也是一脸的惊讶,没想到许三才想了这么久,竟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许福福荣想了想,这才答道:
“应该有个十几家吧。”
闻言,许三才微微叹了口气,摇着头自言自语道:
“十几家,似乎是少了点。”
这一幕可把许家三兄弟看的有些晕,谁知道许三才又接着问道:
“那木匠呢?咱临县有多少这样的手艺人?”
许福荣在临县生活了几十年,对于这个似乎是比较熟悉,他想也没想就答道:
“会做木工活的可多了,如果说手艺好的,少说也有几十人。”
“还是有些不够。”
许三才又摇了摇头。
许禄山终于是忍不住了,他冲着许三才问道:
“爹,您怎么突然问起铁匠和木匠来了?”
许三才笑而不答,却是反问道:
“此番两国交战,若是太子大败,会有怎样的后果?”
“您是说于我许家?”
许禄山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不然呢?”
许三才有些不悦的瞪了许禄山一眼。
许禄山条件反射般的缩了缩脖子,想了想才开口答道:
“太子若是大败,定然名声受损,太子之位或受震荡,其余两位皇子均有夺嫡之心,从皇帝陛下此番的安排来看,似乎也是在对三位皇子进行一番考良。
如果最后太子易位,我许家也将大难临头,虽不至于倾覆,但在朝中已无立锥之地。”
许禄山这番话说的极其直白,却句句都是大实话。
许三才点了点头,觉得许禄山这话说的没错。
首先王元是太子一党,自己的女儿又是王元的儿媳,再加上许禄山也是王元一手提拔的,整个许家间接的和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太子倒了,王元必然也会倒,整个许家也会跟着完蛋。
既然如此,他许三才就绝不能看着太子倒下。
想到这里,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冲着许福荣说道:
“明日你将咱临县所有的铁匠和木工都请到县衙来。”
听到这句话,许福荣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爹,您到底是要做什么?”
许禄山终于忍不住问道,他本来脑子就有些乱,此刻就更乱了,瞪大了眼睛,完全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
许三才紧抿着双唇,站起身来,在书房里来回走了几步,这才猛然站定,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太子不能败,此番我老许家定要助太子大获全胜!”
许家三兄弟一颗心扑通通的乱跳,他们觉得自家老爹疯了!
“开玩笑!”
“叫上铁匠和木匠助太子大胜?”
“爹,您到底是咋想的呀!”
许家三兄弟心中惊呼连连,看向许三才的眼神之中更是充满了担忧。
.
许府的花园里,许贵和许烈并排坐在石凳子上,就像儿时的两个小伙伴一般窃窃私语。
只是此刻两人的话题却已不再是小时候大般天真和幼稚。
“小叔,你真的想回潼关去打仗吗?”
许贵侧着头问道。
许烈点了点头:“我是军人,此刻整个大炎国的军人都在打仗,我若龟缩在此,岂不惹人笑话?”
“可是你还没成婚,万一死在了战场上,我那小婶婶可咋办?”
许贵明显是没心没肺,想到啥就说啥。
许烈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耸了耸肩说道:
“那又有何办法?其实如此也好,万一我死了,也不至于让叶姑娘守寡。”
许贵撇了撇嘴,抓起地上的石块远远的扔了出去,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三日后,若是朝廷还没有任何的消息,我就即刻返回信阳。”
许烈也抓起地上的石块扔了出去,想了想,从腰间摸出一柄精致的小刀递给了许贵。
“贵儿,若是我死了,你就把这把小刀送给叶姑娘,就说是我留给她的一个念想。”
一听这话,许贵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呸呸呸的连啐了三口,这才指着许烈叫道:
“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你死都死了,还让我送把刀给小婶婶,难不成是想让她来个自刎殉情?”
许烈顿时就愣住了,挠着头嘀咕道:
“可这把刀是我最心爱之物,除此之外,我就没有别的东西可送了。”
“真是个猪脑子!”
许贵伸手敲了敲许烈的脑袋,装出一副教训人的口气说道:
“你不是有头盔吗?把你在战场上杀敌的头盔送给我小婶婶不就行了。”
见盔如见人?......许烈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郑重点头:
“如此甚好!”
.
第二天一大早,许三才就在众人的陪同之下来到了临县的县衙。
此刻县衙的县丞,主簿,县尉,典史这几个副手都在这里等了好几天,此刻见到了许三才,终于是松了口气。
“许大人,您可终于来了。”
几个人一边上前行礼,一边在心里想道:
“许家老太爷这官当的可真是潇洒,别人是巴不得立刻上任,他可倒好,完全按着自己的性子,想哪天来就哪天来。”
不过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许家老太爷的背景他们是清楚的,就自己这身板是万万惹不起的。
许三才冲着这几人点了点头,待到几人自我介绍完毕,他立刻说道:
“开堂,本官有事要议。”
这话顿时让其余几人有些紧张,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难不成老太爷一上任真的就要开始烧火了?
几个人顿时是连连点头,领着许三才等人来到了县衙的大堂。
“大人,需不需要把衙役们叫来?”
典史李冲问道,同时看了看跟在许三才身后的几人。
他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心说家人们陪着老太爷第一天上任很正常,可这时候要开堂议事,难不成许三才的家人们还一直陪着?
可这种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嘀咕,眼看着许三才身后几人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这里,他也只能一言不发,默默的站在了一旁。
许三才冲着李冲摆了摆手,“不用,今日所议之事乃是战事,你四人在此便可。”
“战事?”
几个人脑海之中同时升起一个问号,县丞汪永直大着胆子问道:
“许大人,咱临县的治安一直很好,哪里有什么战事可议?”
许三才看了他一眼,在大堂之上坐了下来,抓起桌上的那块惊堂木,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
惊堂木发出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就仿佛敲打在众人的心里,所有人都神色一凛,有些紧张的看向了许三才。
许三才环顾四周,缓缓说道:
“本官说的是我大炎与南魏之战!”
此刻整个县衙的大堂里一片寂静,县丞汪永直四人瞪大了眼睛,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啥问题。
“我没听错吧,大炎与南魏之战?”
这几人在心里惊呼道:
“县令大人这是疯了吗?临县除了衙门里的衙役和捕快之外,根本就没有驻军,你现在说要掺和大炎与南魏之战,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许禄山和许寿长二人面无表情,完全是一副摆烂的心态。
昨夜在书房里,许三才说要帮助太子大获全胜,然后让大哥许福荣今天叫上临县的木匠和铁匠到县衙来,他二人本来想问个清楚的,但许三才却是戛然而止,不说了。
之后就挥手让他们退下了,说自己要一个人好好想想。
今早小蝶说老爷子在书房里写写画画,昨晚一直熬到半夜才歇息,他二人更是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自家老爹又要整出点啥幺蛾子才肯罢手。
好在二人对许三才的性子也算是了解了,见怪不怪,即便今日是在县衙里,只要老爷子不太出格就没啥大事。
许烈静静的站在一旁,外表平静,内心则是充满了焦急。
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是想早点回到战场之上,至于接下来许三才要商议的话题,他根本就没心思听。
因为在他的心里,爷爷许三才都快变成一个不靠谱的算命先生了。
“爷爷啊,这种事情在自己家里说说还好,若是拿到县衙的大堂里来说,您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已经笃定许三才又要开始掐指一算了。
许三才正襟危坐,见到所有人都望向了自己,这才开口说道:
“与南魏之战关乎我大炎国运,我等身为大炎子民,又享朝廷俸禄,虽不能上阵杀敌,但亦不可袖手旁观。”
话音落下,县丞王永直,主簿杨修几人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许三才的意思。
主簿杨修上前一步说道:
“大人所言极是,咱临县财政还算富庶,可出钱出粮,以县衙的名义送往潼关方向,若是不够,还可号召咱临县的商人们捐钱捐物,如此也能向朝廷聊表心意。”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中也有些打鼓,许三才刚才那番话说的极其漂亮,可背后的目的却是让他有些猜不透。
主要是他不知道这位新上任的县令大人是真的想要为前线的将士们做点什么,还是想要打着这个旗号圈点钱。
之所以会这么想,那是因为他见的多了,当官捞钱是基操,除了打仗,还有赈灾,这些往往都是大人们捞钱的手段。
他对这位新上任的县令大人并不了解,所以在刚才那句话里刻意加上了号召商人们捐钱捐物这句话,因为贪朝廷的银子会有风险,如果是商人们的捐献,那就一点负担都没有了。
杨修觉得自己这句话里的意思许三才绝对能够听懂,既然如此,那剩下的自然就由许三才来决定了,反正县太爷若是吃肉,自己也绝对能喝些汤。
许三才当然不会想到这几人竟然会如此想自己,他摆了摆手说道:
“捐钱捐粮固然是好事,但并不能影响整个战局的发展,亦不能决定最后的成败,本官要做的是一件足以战胜南魏的事情,诸位就等着接受朝廷的嘉奖吧!”
说完这话,许三才的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桀骜又自负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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